第13章 还价
掌柜的一抬头，就见两个年轻人立在字前头，衣着朴素，那姑娘似是有些怯场，站在那年轻后生的身侧，眼睛不住打量客栈，一只手时不时抓自己的衣角。那后生倒是一脸笑意，看他身长八尺，昂首挺胸，端的是一派镇定从容，简陋的衣着难掩贵气。
掌柜的火眼金睛，心下立刻合计，这大概是什么没落了的大家公子。
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样的人越是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掌柜的做的就是人缘生意，对此不敢怠慢。
“这位客官，有什么吩咐吗？”
“吩咐倒是没有，就是想问问你们客栈，收笋子吗？今早刚挖的，可新鲜了。”
掌柜的拿出几根看了看，品质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
“见谅了，小店前两天刚收了一批，现下不需要。”
得了否定的答案，史之荇叹了口气，虽在意料之中，但还是有些难过，正打算拎起袋子离开，却被齐乐伊握住了手。
史之荇像是被烫了似的快速地甩开了他，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齐乐伊摸摸鼻子，有些尴尬，他忘了古人对待这种事情异常敏感，他朝她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而后回过身继续攻略掌柜。
“掌柜的，您要是这回不买，过了这个村可别后悔啊！”
掌柜的心里一紧，莫非这东西还有什么别的用途？
“那客官，烦请仔细讲讲。”
史之荇也咯噔了一下，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
齐乐伊不疾不徐，从麻袋中取出几根笋，“敢问掌柜的，目前店内是怎么烧制笋的？”
掌柜的想了想，回答道，“多是与肉一起炖着吃，也有客人喜欢清炒的。”
齐乐伊了然，看来春笋最好吃的做法，这个时代的人还并没有发掘出来。
“我有一道菜谱，是家中长辈传下来的，但用量记不真切了，需要贵店的厨子自行调试，但有一点，保准做出来的笋味道鲜嫩、受人喜爱。”
掌柜的一时心动了，但又怕这人是匡自己，一时之间没有另外的举动。
齐乐伊继续说，“掌柜的，咱事先说好，要是你要，那就一并把我家的笋买走，不要，那我们就走了，或许聚星楼的掌柜对我这道菜更感兴趣。”
齐乐伊只是用了个简单的激将法，但恰好，聚星楼的掌柜与这位掌柜颇不对付，大有水火不容的架势。而且聚星楼的生意比会仙楼好得多，掌柜的心里早就愤愤不平。
甫一听齐乐伊提起了他，饶是理智的掌柜的也一下子昏了头，想着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那人抢了去。
“行！我买！客官报个价吧。”
之前卖掉的半袋，史之荇数了数，收到了三百文，一般来说，客栈收的会比散卖的便宜一些，史之荇算了算，在齐乐伊耳边说了个数。
“五两银子！”齐乐伊说的一脸从容。
别说史之荇，掌柜的也吓了一大跳，“客官，你这笋就是再珍贵再好吃，可也卖不出这个价来啊！”
史之荇也是一脸茫然，但她忍住了，并没有在这个时刻质疑他。
齐乐伊继续说，“笋是不值这个价，但我的菜谱可值钱了。实不相瞒，在下姓齐，我祖上是位御厨，专为圣上做饭，传下来的菜谱那可都是绝无仅有的。可惜在战乱中全都失传了，不然我也不会落得如此田地。”
“我现在想起的，也只是凭着我的记忆的菜谱，我想着既然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不如接着掌柜的酒楼将这些美食传扬到天下，也不至于让我□□的手艺失传了。”
他这番话说得抑扬顿挫声情并茂，丝毫听不出有停顿的地方，掌柜的对他的怀疑瞬间少了许多，邀请他去厨房进一步说话。
齐乐伊推拒，“掌柜的，请恕在下留个心眼，要是不先把银子给我，我是不会说的。这种亏，我也曾经吃过……”说着，摆了个懊悔的表情。
掌柜的终是下了决心，喊来了自家婆娘，把五两纹银递给了史之荇。
齐乐伊这才跟他进了厨房。
史之荇迷迷糊糊的，仿佛在做梦，这可是白花花的五两银子诶！她不知道要干多少农活、做多少手工菜才能挣到。
可是现下，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握在了手里。
齐乐伊已经进了厨房，那两袋子笋也被小二扛了进去，她一个人留在大堂，强装镇定，心里盘算着趁着次机会给爷爷再买些补药。
齐乐伊其实压根不通厨艺，当偶像时也根本没有时间下厨，他想到了以前经常吃的腌笃鲜，因为很好吃，所以特意询问过这道菜的做法。
他心里在苦思冥想，到底需要哪些配料。
“笋要先没入水中煮开去涩味。”
“把腊肉切好放入瓦罐中，小火加热半个时辰再放入五花肉，可以加点姜片去腥。过半个时辰再把剥好的笋翻进去一起炖，瓦罐不能盖盖子。”
一个多时辰后，笋汤出锅，掌柜的舀了口汤放入嘴中，鲜味浓郁，两种肉汁略有不同的鲜味在汤中混合，再加上春笋的清香嫩脆，使得整锅汤油而不腻，让人食欲大开。
掌柜当即就对这道菜赞不绝口，“不愧是行家呀！不知道这道菜有何雅名？”
齐乐伊笑着回复，“我们唤它腌笃鲜。”
掌柜的拍手叫好，“好名字！好名字啊！齐公子，不知还有什么稀罕的方子，我照单全收，至于价格，好说，好说啊！”
齐乐伊一个没烧过饭的人哪里记得那么多的菜谱，就这个还是因为比较简单，他才想起来的。他顿觉懊丧，要是以前多记点菜谱，搞不好在这个时代可以混得不错了，可惜可惜。
不过他并没有不话说绝，而是说道，“家祖的方子用料复杂，某个香料用错都能导致味道大相径庭，我需要好好回忆。这样吧掌柜的，我先回去，待日后完整回忆起来，我再来找你。”
掌柜的喜笑颜开，“好的好的，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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