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撒泼
史之闻真的是个皮猴。
作为家中最小的孩子，他被父母惯得无法无天。一会儿要吃东西，一会儿要玩游戏，甚至连如厕都需要别人替他抱着，一不如他的意，就哇哇大哭，还手脚并用地打人。
虽然力道不大，但打在身上令人烦躁。
偏偏他一吵，史茂彦就会拖着身子出来看看，搞得史之荇也不敢做什么。
她只觉得脑子嗡嗡的疼，从来不知道小孩子原来是这样令人讨厌的。
齐乐伊自信地从史之荇手里接过这个孩子，“交给我吧，我可是很受那群孩子欢迎的。”
齐乐伊尝试给史之闻讲儿童故事，他的屁股只沾在凳子上一小会儿就开始坐不住了，一会儿说口渴要喝水，一会儿说太热了想脱衣服，总之就是对齐乐伊爱搭不理，也完全听不进他的话。
齐乐伊不泄气，又给他变了个魔术，但因为道具有限，没法变那种视觉效果很华丽的的魔术，小家伙看了一会儿竟然打了个哈欠，一点兴趣都没有。
齐乐伊觉得他的职业生涯遭遇了滑铁卢。
最后，还是林乔儿抱着他，开始唱曲，史之闻这才慢慢安静下来，抱着林乔儿的脖子，随着她一摇一摆，眼睛也一闭一闭的，马上要睡着了的样子。
大概把林乔儿当做自己的亲娘了，史之闻的头一直在她胸前拱，似乎在寻找美味，没一会儿功夫，林乔儿的前襟就濡湿一片。她惯爱干净，实在受不了胸前湿润着，举着孩子想让史之荇抱一会儿。
史之闻半梦半醒间察觉到自己换了个地方，新地方硬邦邦的，还一点也不香，眉眼立刻挤成了一团，哇哇大哭起来。
“不许哭！你要是哭的话我就什么好吃的也不给你了！”史之荇威胁道。
但这么小的孩子那管这么多，先哭了再说，他中气十足，哭得连鸡窝里的母鸡都扑棱着翅膀准备逃走。
史之荇不管了，给他扔进床上，“你要哭就哭吧！”做完这些便扛起锄头往地里走去，她现在觉得种地可比带孩子有劲多了。
这个季节的稻子需要大量的水，史之荇隔天便要去放一次水渠，不然稻子的收成会减少很多。
回到家，史之荇一眼就看到史之闻坐在爷爷的膝上，老人家一口一口地给他喂饭。
“爷爷，之闻怎么还在咱家呀？三婶不是说一得空就来接走吗，怎么还不来？”史之荇皱眉，可以预见，要是史之闻今晚睡在这里，她又不得安生了。
一想到这，史之荇是饭都吃不下去了，把孩子抱起来，“我去把他带回三叔家里。”
“站住！”史茂彦大声说道，“孩子都没吃完饭呢你急什么？之闻这段时间都在咱家，我就想让他陪着我，不行吗？他是你的弟弟，怎么可以对他这么冷漠？”
史之荇讨了个没趣，只好继续坐着吃饭。
晚上，史之荇费了很大的力气替史之闻洗好澡，抱到了爷爷的床上，老人家说晚上自己带之闻，虽然史之荇有些担心，但眼下也只好这样。
躺在床上，史之荇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不知道三婶这来的是哪一出，怕惊扰到睡着了的林乔儿，她翻身下了床，坐在院子里发呆。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呢？”眼中忽然映出齐乐伊的身影。
“睡不着。”
“因为那事？”齐乐伊朝某个房间努了努嘴。
“嗯，爷爷年纪大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事。还有啊，我总觉得三婶突然把之闻放在家里，一定是有目的的，你说，她会不会就想先斩后奏，让之闻一直住在家里跟爷爷培养出感情，然后顺理成章地过继到我爹名下，这样我就算反对也没什么用了。她知道的，爷爷的话我不可能不听。”
齐乐伊点了点头，“你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
史之荇气得牙痒痒，为什么有的人总是会把别人的东西理所当然地认为与自己有关，她一直记得自己小时候跟着爷爷去三叔家里吃饭时，三婶阴阳怪气的冷嘲热讽。
她自诩自己是个懂得感恩的人，可是，连孔夫子都说了“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她凭什么要做毫无原则的老好人？
她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侧过身子，郑重其事道，“齐乐伊，我答应你了！”
齐乐伊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答应什么
“啊？你是说你愿意嫁给我了？”
史之荇摇摇头，“确切来说，是你入赘到我家。你要想清楚，一旦咱俩成亲，你生是史家的人，死是史家的鬼，你有责任替爷爷养老送终，也必须要遵从我们史家的规矩。”
齐乐伊没有意识到做上门女婿是一件这么复杂的事情。
史之荇惨淡地笑了笑，“你不答应我也可以理解，毕竟，赘婿事关男人的尊严，很多人就算穷的吃不起饭了也不愿意。”
“那我问你，要是我成了赘婿后，你还会再招个赘婿上门来吗？”
史之荇：
“你说什么呢？我们家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光是多你一张嘴都要吃穷了，我哪里还有精力再招一个。我也不是那种人好吗！”
齐乐伊满意地点头，“那我愿意。”
就算史之荇从始至终想招他上门的理由都是维护自己的家庭利益，不让别人侵吞她的财产，就算以后生的孩子姓史，就算她在这个家里一直都不会很有地位，他也愿意。
谁让他在这个莫名其妙的时空里遇见了她又渐渐喜欢上了她。
没谈恋爱大概是在原来世界里最大的遗憾，既然现在已经遇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这里弥补那个遗憾吧！
史之荇怔怔的，“你你真的愿意？”
“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过——我还有件事情”
“什么？”
“为了向你爷爷证明我们是两情相悦的，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演练一下拥抱，这样才不会引人怀疑。”
听上去美什么道理，但好像又有一丝道理。
史之荇咬着下唇，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抱便抱吧。”
然后，就落入了一个宽大的胸膛。
史之荇早就知道齐乐伊只是看着瘦，其实身上的肉结实得很，在他的怀抱里，她更加加深了这个认识，仿佛自己被紧紧地围在了围墙内，增添了无尽的安全感。
他身上的气息清爽，没有别的难闻的味道，细细嗅一口，还能闻到萝卜干的香气——今天他负责将切好了的萝卜干晾晒。
虽然有些羞涩，但史之荇还是双臂抱住了他的后背，“我以后会对你很好的！”
齐乐伊：怎么台词被抢了
不知道抱了多久，史之荇只觉得身上越来越热，再继续下去不得不再去洗个冷水澡。
“那睡吧。”她后退了两步，第一次不敢直视齐乐伊的眼睛。
“嗯，做个好梦！”
好梦当然是不可能好梦了，甚至连睡觉都成了问题。
第二天早上，史之荇与齐乐伊两个人都顶着硕大的黑眼圈，对视时还都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
林乔儿见了，忍俊不禁，“你们俩这是怎么了？昨天晚上相约赏月去了？”
原本只是一句戏言，但却正中两人的心事，史之荇磕磕巴巴地解释，“没有没有我只是想了点事情就睡不着了。”
齐乐伊也帮腔，“好巧啊，我也是。”
林乔儿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心想这两人一定有什么，但并没有戳破。
史之闻也醒了，一醒来就哇哇大哭，大声哭喊“我要我娘！我要我娘！”
史茂彦把史之荇叫了进去，“这孩子昨晚尿床了，你找几件你小时候的衣裳给他换上吧。”
果不其然，一掀开被子就闻到了一股尿骚味，史之荇喊来齐乐伊，让他把孩子抱出去洗一洗，她则扯下爷爷床上的席子，拿出去洗洗泡泡。
史之闻终于哭累了，抽抽噎噎地开始说肚子饿，林乔儿做好了饭，齐乐伊替他换上干净的衣服放在一旁的凳子上。
但史之闻怎么也不肯自己坐好，非要缠着史茂彦抱着吃，史之荇只好接过来抱在自己怀里，舀了一勺白粥塞进他嘴里，史之闻被烫到了，突突地往外吐口水，一边哭一边闹，“烫死我了！烫死我了！”
史之荇自知理亏，又把孩子放进齐乐伊怀里，自己去倒了一碗凉水，“来，喝点凉水就不烫了。”
自从昨晚做出了约定后，两个人之间像是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更加默契起来。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一对年轻的夫妻在照顾她们年幼的儿子一般自然。
“吃点萝卜干，可好吃了！”齐乐伊晒萝卜干时不像别人那样扣扣索索，加了不少盐，所以萝卜干吃起来脆脆的咸咸的，小孩子很喜欢吃。
总算是安静了下来，齐乐伊叹了一口气，自然说道，“小孩子可真是太难伺候了，以后咱们少生几个吧。”
话音刚落，全场寂静无声，也没人吃饭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齐乐伊有点心慌，不住看向史之荇。
事已至此，史之荇反倒镇定了下来，放下碗筷，“爷爷，我和齐乐伊是两情相悦的，请您成全。我们商量好了，以后等我俩成亲了，我们还是住在家里。”
“这你们”史茂彦被惊到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林乔儿笑得很开心，“我就说嘛，你们俩之间一定有什么。恭喜恭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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