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定金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齐乐伊与赵承霍同进同出，常常聊到废寝忘食。

        齐乐伊在选择故事的内容时，还是做过小小的市场调研的，他与史之荇、赵承霍等人讨论，要是他们买书，会选择哪一类的。

        得益于近些年圣上治理有为，大仁朝的娱乐业发展可以说是欣欣向荣。林乔儿之类的伶人虽说难免会被一部分人轻视，但至少衣食无忧，有幸还会被选入宫中做乐伎。

        圣上喜爱看书，所以带着所有人都想多买些书附庸风雅。书肆之类的也很多，除了历史、诗词一类的，话本子占据了半壁江山，什么类型的都有。不过印刷的成本较高，能经常买书的也只能是有钱人家。

        不过大仁识字的人很多，要是一本书真的很好，也能卖出许多万册。就像去年名噪一时的《除恶伏魔宝录》，讲述了一行四人一路逞强除恶斩妖除魔的故事，人人以拥有一本为荣，甚至有人天刚亮就去书肆排队买书，这本书的作者叫落书，也成了最受欢迎的话本写手，一出书必然大受追捧。

        所以，齐乐伊对写书这件事的期待值还是很高的，他内心总有一种预感，这事一定能成。

        十日后，赵承霍写好了上半部分。齐乐伊迫不及待地翻阅起来。

        不得不说，文化人到底是文化人，齐乐伊只读了一章，便被其中的故事深深吸引，忍不住想一直往下读下去。

        虽然故事梗概是他提供的，但赵承霍巧妙地改变了叙述的顺序，读来悬疑味道十足，直直勾引人心。

        “写得太好了！太厉害了！”齐乐伊毫不吝啬他的夸赞。

        赵承霍依旧是那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只微微抿了抿嘴，“下半本或许得多等些时日，我近来没什么思路，不好轻易下笔。”

        齐乐伊理解，“没关系，我们可以先发行上半本，要是卖得好，下半本兴许能卖出更高的价来。”

        这段时间他也没有闲着，买了《除恶伏魔宝录》仔细研究，故事其实并不深奥，甚至没有他在原来世界看的普通悬疑小说精彩，但胜在节奏把握极好，有种古早打脸爽文的感觉，让人看了很爽。

        所以他有意让赵承霍把握住行文的节奏。

        接下来，就是他的事情了。

        齐乐伊先在县城两家最大的书肆观察了一阵子，大致了解书肆主要的书目类型和风格，买书的群体大致是哪一类人。

        他敲定了其中一间。

        书肆的掌柜是个姓文的男子，待人和和气气的，就算店里遇到买不起书每日来看几页的人也从不生气。

        齐乐伊听到掌柜的与他人聊天，说他自己喜欢看书，推己及人，愿意帮助更多爱书却买不起书的人，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心里对掌柜的好感度直线上升，一个热爱书珍惜人才的人，应该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

        “掌柜的，借一步说话。”他终于找到了好时机。

        “实不相瞒，在下已在书肆观察了掌柜好些日子。”

        掌柜捋了捋胡子哈哈笑，“实不相瞒，我注意到了。”

        齐乐伊也跟着一起笑，心下觉得这掌柜的真有意思，更愿意与他交往。

        简单说明了来意后，齐乐伊并不急着从身上把那卷话本拿出来，眼睛瞥向掌柜的，等待着他的反应。

        掌柜的是个爽快人，不兜圈子也不坐地起价，“不瞒你说，自《除恶附魔宝录》家喻户晓以后，往我书肆里投稿子的人多了许多，但质量却是参差不齐。我只能说，我需得先看过之后才能回复你。”

        齐乐伊便呈上话本，只给掌柜看前三章。

        与他第一次看这本书时的反应类似，掌柜的显得十分好奇接下去的发展，连连说了几个“好”，当即拍板，“我愿意收你这本书！”

        齐乐伊并没有表现得非常惊喜，毕竟，他对这本书很有信心，既然投入了敲门砖，那么接下来，就是议价了。

        掌柜的意思是给他保底二十两银子，之后按着销量分与他两成。

        齐乐伊果断拒绝，“文掌柜，我不能保证这本书能超越《除恶伏魔宝录》，但印几万册一定是没有问题的，我选择你的书肆便是诚心与你谈买卖，所以，也请你更有诚意一些。保底的银子我不要，我要分售书金额的六成，这是我的底线。要是你觉得不合适，那咱们有机会再合作。”

        文掌柜也是个读书人，要不是经过这些年商海的浸染，是怎么也做不出与人讨价还价的事来的。所以这回，看着齐乐伊伶牙俐齿的表现，还真是有种自己输在气场上的感觉。

        “这这印书的费用可不低，若我只分得四成，恐怕无甚赚头，不然你再多加一成于我”

        “行，那就五五分，成交！”齐乐伊立马松口。

        文掌柜诧异地看向齐乐伊，怎么有种自己中计了的感觉？

        齐乐伊狡黠一笑，“文掌柜，既已成交，那就不得耍赖了哦！”

        文掌柜也没有懊恼，捋了捋胡子叹口气，“那便这样罢，你这后生倒是挺会讨价还价。”

        两人就后续的发行问题谈了许久，因为这本书需要分为上下部发行，但目前并无这样发行的先例，掌柜的有些犹豫。

        齐乐伊掰着手指给掌柜的说好处，“故事还没完结，让读者抓心挠肺地想看下一部，时不时来你的书肆逛逛，是否能带动其他书的销量？故事没有完结，留给读者的想象空间便也更大，到时组织些书生讨论后续的发展，是否能带着更多人看这本书？”

        掌柜一听，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朝他拱手，“小兄弟还真是皮尤经商天赋！在下甘拜下风！”

        齐乐伊回之以礼，不过内心倒是得意得不行，他要跟史之荇说自己被掌柜的夸了，省得她老说自己什么也不会！

        齐乐伊先要了五十两定金，留了住址，并向掌柜承诺后半部会在近期完成。

        回程的路上，齐乐伊的脚步都是轻快的，要不是现在街上人多，而他已经是个成熟稳重的成年男子，他非要一蹦一跳地往前走，顺便向全世界宣布他真的很牛逼！

        怀里有钱心里不虚，齐乐伊现在消费欲爆棚，看到什么都想拥有一样。

        一路上买了不少吃的喝的，路过一家首饰铺时，他一掉头走了进去，一眼就看中了正中间的一枚簪子。

        掌柜的笑着迎上来，告诉他，这根簪子采用的是宫廷的工艺，数量稀少，是收藏佩戴的佳品。

        齐乐伊问了价格。

        回他，五十两。

        吓得他想也没想就离开了铺子。

        “我现在还是不够富裕，还要继续努力啊！”齐乐伊在心里鼓励自己，坐上了回村子的牛车。

        当大家看到齐乐伊怀里白花花的纹银时，都愣了很久。

        大家其实都没敢想象只是一个稿子能卖这些钱，齐乐伊颇有些得意地说，“这才哪跟哪啊，等书印刷好了，买的人多了，我们还能分到更多。”

        齐乐伊分了其中的二十两给赵承霍，也顺便提起了文掌柜看话本时的一些想法和建议，赵承霍一点就透，表示自己会再做修改。

        大家都沉浸在欢乐的氛围中，因为银子给到位了，每个人工作起来都更加有了动力，原本赵承霍想歇两天让脑子清明一些，现在也顾不得休息了，提起笔便开始构思起来。

        晚上，白木兰非要拉着她们在他家里吃饭，把所有好吃的全都拿出来招待他们。

        因为高兴，大家都喝了一点酒，白木兰的脸上染上一抹酡红，“之荇！我敬你们一杯，要不是你们，我们母子三人恐怕已经饿死了！我从小到大，被父母利用、被兄弟利用、被我真的不愿意轻易相信别人的，可是我知道，你是真心的，我上辈子一定是做了许多好事，这辈子才能遇见你这样善良的好姐妹。我我祝你们永结同心、百年好合，不要像我一样”

        “你喝醉了。”赵承霍出言打断她，略显抱歉地看向史之荇二人。

        史之荇的脸也红红的，头坠坠的，脖子差点托不住，东倒西歪的，“让她发泄发泄也挺好的，木兰平时什么话都闷在心里，应该很难受吧。”

        赵承霍垂下眸子，深深看了眼白木兰，大概是把想说的话说完了，她轻轻阖上了眼睛，一副睡意朦胧的样子，“我扶她回去休息，失陪一下。”

        赵承渊见状，也一路小跑着哥哥，一起走进了里屋。

        史之荇托着腮，笑意盈盈，“我真的是喝醉了，我怎么觉得他们俩还挺般配的，可是，他们是母子呀！”

        齐乐伊不以为意，“又没什么血缘关系，年岁相差也不大，有什么关系。”

        史之荇不认同地摇头，“不行的！身份有别，一日为母，终身为母，怎好僭越？再说了，赵家的宗族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齐乐伊又问，“那万一他们俩真的喜欢上对方了，该如何是好？”

        史之荇不敢想象，“那一定会背负很多东西吧，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发生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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