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终于
那天，两人回到家时已经晚了。
因为有即将拥有一座房产的喜悦和被人撞破的尴尬，一路上史之荇都没和齐乐伊说一句话，任他如何做小动作。
回到家，屋子里一片漆黑，齐乐伊想趁机再做些什么。
还没上手，屋子里忽然传来第三个人的声音，把两个人都吓得不轻。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呢？”史茂彦坐在堂屋里，天黑了也不舍得点灯。
史之荇打哈哈，“没赶上牛车，只好搭了过路人的。”
“爷爷，今天酒席上没有多喝酒吧？”
史之荇原本只是想巧妙地转移话题，没想到说起这个正中史茂彦枪口。
他今天酒是没有多喝，但气倒是受了不少。
众人见剽悍的史之荇没来，纷纷打趣起史茂彦来。
因为赵承嗣欢喜史之荇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他们乐得以此为谈资。
“史伯，今天之荇没来，是不是后悔拒绝了赵承嗣，在家里躲被窝偷偷哭呢？”
“这承嗣都成亲了，怎么你们家之荇还没有动静呢？这也老大不小了啊！”
……
史茂彦不擅长与人争辩，只好铁青着脸不做回应，众人见他如此反应，又在背后说他们史家一定是悔到肠子都青了，连秀才都给拒绝了。
这话还一度传到了赵承嗣的耳朵里。
史茂彦没有和孙女说这件事，只是内心愈发着急。
“你们俩到底准备拖到什么时候？黄道吉日这么难选吗？”
正中齐乐伊下怀，他也撅着嘴与史茂彦站在一边，“是啊，我都在你家住了几个月了，传出去对我的名声也不好啊，不如早些成亲！”
史之荇妥协，准备明天就去找算命先生求个黄道吉日。
史茂彦看了眼咋咋呼呼的齐乐伊，内心其实并不怎么满意，比起赵承嗣来，他啥也不是。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他只得认命。
算命先生说最近的黄道吉日离现在还有九日，史之荇咬咬牙，心道，你们不是都这么着急嘛，我选这个日期忙死你们！
于是就这样定了下来。
齐乐伊一点也不紧张，得知九日后便要成亲，第一时间让史之荇列好单子，他上街采买。
史之荇哪里懂要买些什么，免不得去二叔家里询问二婶。
当得知婚期将近，二婶也控制不住错愕，“这么着急？”
史之荇嘿嘿笑，“总之就是走个形式。”
二婶不认同她的看法，在她看来，婚姻大事是女儿家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岂能如此儿戏，但到底不是自己的女儿，便也没有多言。
照着自己的经验，让史之荇采买三牲、海味、京果、糖饼、首饰、剪子等等等等，合计着约有几十件。
史之荇一一记好，收在袖子里，相二婶到了谢，留下一袋瓜子蜜饯说是给玉萱姐几个一起吃。
史玉萱刚从外面回来，见到桌上的零嘴一阵开心，“娘，这是哪来的？”
“你之荇姐来过了，说是要成亲了。”二婶叹了口气，看了眼一本满足地吃着云片糕的女儿，“到底是没娘的孩子，所有的东西都得自己备着。萱儿啊，等你长大了，娘一定好好替你准备嫁妆。”
史玉萱塞满食物的脸红了红，不害臊道，“娘啊，那你可得给我相看个好看些的人来。”
二婶嗔怪地看了她一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这可由不得你了。”
之后的几天，两个人着实累得够呛，二人兵分两路，齐乐伊负责采买需要的东西，史之荇负责通知亲朋好友，他们不打算请太多的人，便只知会了关系比较近的亲戚和一部分村子里的人。
也不知道是哪个好事者瞎传的话，说史之荇这么快成亲是因为看到赵承嗣成亲了受了刺激，只好急急忙忙地办了酒席。
这瞎话史之荇理都不想理，但没想到惹来了赵家的一场风波。
新妇回门后的第二天，赵承嗣便红着眼睛巴巴跑来，一脸深情地望向史之荇，“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之荇，要是你回心转意了，我立马休了那个人，咱俩成亲吧！”
史之荇正忙着布置婚房，哪有时间听赵承嗣说这些昏话，满脸写着拒绝，“谣言就不要去理会了，赵大哥，你现在已经是有妇之夫，我也马上要嫁给他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咱们还是尽量不要单独见面了。还有，你说这话对得起你的媳妇吗？她要是知道了该有多伤心！”
赵承嗣还想说些什么，史之荇转了个身，下了逐客令，“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就不招呼你了。”
赵承嗣可算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史之荇隔着窗户远远望了一眼，看到赵大婶面容狰狞地找到赵承嗣，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情绪都挺激动。
她叹了口气，完了，指不定又要沾到狗屎了。
果不其然，隔了一会儿赵大婶便过来了，假意参观了史之荇的婚房，而后不阴不阳地说道，“这有了相公以后可不能像做姑娘似的，想找哪个就找哪个。”
史之荇正在洗那些别人家借来的餐具，手上的活不停，嘴也不闲着，“赵大婶说的是，等我嫁人了啊，我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绝对不去别人家串门。”
赵大婶面色一凝，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劲，这才反应过来这小蹄子又在影射自己。
“是啊，虽然像我家承嗣这样年纪轻轻就考中秀才的人很少，但他毕竟已经娶了妻，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攀附的了。”
史之荇点点头，“是啊是啊，我有自知之明，你们这高门大户的，我可攀附不起。婶啊，你也别拐弯抹角了，有的人喜欢拿着狗屎当宝贝，但我可没那癖好，放心吧。”
这刚挖苦完自己又说儿子是狗屎，赵大婶腾的一下起了火气，“你说谁呢？姑娘家家的怎么说话这么粗俗？”
史之荇一脸无辜，“我说犬粪呢！谁爱对号入座那是她自己的事情，可别赖到我身上。”
赵大婶气个半死，只觉得这死丫头膈应人的本事是越来越厉害了，还抓不着什么把柄，越想越气，她一甩衣袖也没有告别就走了。
史之荇完全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相反的，这几日因为准备成亲的事总是吃不下睡不好，这与人拌了几句嘴后，感觉神清气爽了许多，她情不自禁哼起齐乐伊经常唱的那首奇怪的歌来。
因为是招赘，史之荇与齐乐伊的成亲仪式与其他人略有不同，轿子把史之荇从家里抬着，绕着村口一圈，又回到了史家。
齐乐伊胸口绑着一朵大红花，笑得有点傻，迫不及待地踢了踢轿门，牵着史之荇进了屋子。
史之荇的双亲都不在，堂上只坐了爷爷一人，两人为他敬了茶之后，他连说了几个好，浑浊的眼珠迅速湿润。
“进了我家的门，以后就要一心一意对待我家之荇，要是敢对她不好，我老头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史茂彦激动道。
齐乐伊意气风发，保证道，“爷爷您就放心吧，以后啊，之荇说往东，我绝不敢往西。”
周边的几个男子听罢摇摇头，他们不明白为何有男子会心甘情愿入赘女方，还如此伏低做小。
齐乐伊不顾他们的叹息，满心满眼只有晚上的那庄美事。
他惦记着好久了。
一想到这，整个人都亢奋了起来。
“一拜天地——”
礼毕，史之荇立马掀开了自己的盖头，扶着爷爷坐到主桌，开始招待起来往的宾客。
毕竟是招赘，来的人不算太多，宗族里有些迂腐的亲戚不能接受男子受这样的耻辱，宁愿不来。史之荇毫不在意，也不懂为何他们会有这样强烈的反应。
为何女子嫁得，男子便嫁不得？
敬酒敬到二叔三叔几个亲戚那一桌时，玉萱、之远几个与她相熟的孩子乐颠颠跑到她面前，“之荇姐姐，你今天太美了！祝你和姐夫幸福美满，早生贵子！”
史之荇笑着摸了摸之远的头，微微红了脸，没有说什么。
三婶打趣她，“你们瞧，新娘子害羞了！”
几个孩子闹得更欢了。
其他的新娘子成亲只需安安静静待在房中，可她既要应酬还得做一些杂事的安排，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再也没有力气做别的事情。
仪式总算结束，史之荇头顶着重重的冠，毫无形象地坐在了椅子上。
白木兰等几个年轻妇人帮着一起做饭，史之荇送走他们，顺便给每人封了个红包，大家喜滋滋地离开了。
爷爷今天也很高兴，多喝了几杯，二叔扶着他回房休息。
现在，只剩下她和齐乐伊两个人，以及一室的狼藉。
“怎么办，这么乱，明天得收拾好久吧？”史之荇不合时宜地开始担心其别的事情来。
齐乐伊一步一步慢慢走上前，握住她的手，“别担心，我们俩一起收拾。还有，这可是我们俩洞房花烛的大好日子，你确定要说这些扫兴的话吗？”
史之荇不说话了，由着齐乐伊给她领进了房内。
两人喝了交杯酒。
齐乐伊耍赖要再掀一次之荇的红盖头。
今日天气炎热，但两人都不敢开窗，活动了一番，生生憋出了一身的汗来。
史之荇累了，提议今日先早些歇息，其余的明日再议。
齐乐伊哪里肯依，他这还新鲜着呢，才不要浅尝辄止。
跳动的烛火只剩下个烛台，依然顽强地残留着一丝火焰，想要看清那锦被里深深浅浅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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