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冷血的馈赠
女王的葬礼已经经过了数天时间，悲伤与不安的氛围随着时间的流失已经淡了许多，与周边的贸易恢复了往日的繁荣。
数天以后，莱弥亚的城墙之外，已经搭建了密密麻麻的帐篷，那里是各国代表团的住所。
诸王携带着他们的贵族已然回国，筹备北伐计划，尚需时日再聚莱弥亚。
而喀穆里的国王则比他们更加果断，在已经失落的喀穆里城举行了简单的仪式加冕，并认识了大部分贵族以后，便又传送回了莱弥亚。
夜色之下，散发着荧光的蓝色莲花将岸边的大片营帐照亮，刚加冕不久的喀穆里的国王正不顾满脚的淤泥从宫城的外檐跳上数十米之上的寝宫。
涅芙瑞塔正不悦地看着他以及宫墙上染上的少许污点，乌索然在阴影之中也无语地看向了国王这番有失体统的姿态。
“那些蜥蜴人就在那儿？”
闻到阿卡迪扎身上的独特腥味，她问道。
“他们在河边的地下搭建了一片湿润的巢穴。哦，小心……”
他还没回完问题，那些侍女已经在涅芙瑞塔的眼神下，上来拿着抹布清理国王鞋上的污泥。
只是，她们对于下方宫墙上的暂且无能为力，一众幼小的女孩儿在尽力完成了自己的能够完成的工作后，无助地望向了她们的主人。
涅芙瑞塔却只是左手四指下沉，示意她们下去。
阿卡迪扎看着低下那些他的杰作，抓了抓自己的光滑的下巴，也许他真该走正门，也许明天该去码头上找个可以清洁宫墙的？
两人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确定的确会数百年未曾有过的让平民接近王宫之后，阿卡迪扎沉默了片刻后问道。
“所以你们之前在葬礼上说的是真的，你会成为太阳之女？是蜥蜴人？”
见涅芙瑞塔抿嘴不言，乌索然回道。
“对，要感谢你带回来那些蜥蜴人。”
见阿卡迪扎不解，乌索然拿出了一大堆记录了一看就是誊抄下来的蜥蜴人文字的莎草纸。
“灵蜥祭司提供了许多我们不曾了解的资料，血祭在任何一个文明之中都会拥有效力，即使我们已经与神灵失去了联系，也可以让血祭发挥效果。”
“沃索伦研究了蜥蜴人提供的技术资料，认为我们可以复原与神灵的链接。”
说着，乌索然指向了另一叠以尼赫喀拉的文字书写的纸张。
“在葬礼以前，我询问过帮助我们净化混沌的灵蜥祭司，他给出了两个方案。”
“第一种是选出一部分祭司信奉另一位神明，进行大规模的血祭，让异域的神明为我们提供帮助，他让我们信奉一个名叫蛇神索提戈的神明。”
“因为我们的神明并没有消失，只是和我们中断了联系，索提戈赐下的神力也可以构建这种联系。”
说到这儿，乌索然顿了顿，看向了涅芙瑞塔，但吸血鬼始祖此时显然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转头在侍女的服侍下靠在了远处的沙发上。
午夜显贵们的领袖只能摇摇头，继续道。
“第二种是，让他们的史兰魔祭司的魔法帮助我们重新构建一个圣约，伪造太阳之女的圣约，在魔法概念上直接替换前一个，他们那边前几天和我们取得了联系。”
“我们已经定约，帮助涅芙瑞塔成为新的太阳之女。”
“如果是这样，也许谁都可以，但为什么是涅芙瑞塔？光是成为王后，还是不满足？”
说着，阿卡迪扎的乌黑双目对上了那双猫一般的竖瞳。
“你的父亲的要求。”
又是乌索然开口，靠在沙发上的涅芙瑞塔的眸子一撇，示意他闭嘴。
但他的表弟似乎并没有看到。
“根据沃索伦数百年的研究，吸血鬼绝对不可能生育子嗣，死亡与生命是绝对对立的，至少，在魔法之风中是绝对对立的。”
说着，乌索然念出魔语，远处的湖泊连带着王宫的绿植散发出丝丝凡人不可见的魔法能量，又在他的身前凝聚出一小团生命能量凝聚的清泉。
他占了一点点滴落在他的手上，仅仅是几分钟的时间，就让他的手上起了水泡。
“就像你看到的这样，但根据新得到的资料，魔法之风里，有特殊的表现形式。”
“神力。”
“仅仅凭借自己的行为就足以影响现世，诸神的力量，可以做到原本我们认为绝对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成为太阳之女，意味着与诸神的契约以及神力的加持。她就有机会诞下你的子嗣。”
听到这儿，阿卡迪扎看向他的王后，涅芙瑞塔显然在躲闪他的目光。
子嗣。
原来是这么回事。
“要说的话，她并不是没有子嗣，莱弥亚的王室血脉都是她的后裔，是她在变成吸血鬼之前生下的。”
“现在这个愿望是为……”
乌索然忽然感受到一股杀机，便没有继续说下去，自顾自地和喀穆里国王道。
“算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即将北伐，沃索伦有一些重要的东西要给你看，我们可以先去东侧的仓库里，您说呢，表姐？”
涅芙瑞塔没有答复他，端起一杯侍女们榨出的新鲜血液小口但快速饮下，防止血液凝固。
乌索然知道，这是默认了。
强硬地一脸还想试图询问什么的喀穆里国王，在对方满脸想要质问的神色下，乌索然很快将他带到了一个嘈杂的房间。
即使已经是深夜，这里仍旧灯火通明，装饰在四周的黄金回路将这里照得就和白天一样。
阿卡迪扎稍微遮了遮刺痛的双眼，看向中间被布料裹起来的巨大物体周围的人群，两头蜥蜴人的身边似乎是一些莱巴拉斯人。
在他们的身后，便是露出了自己的死人脑袋的沃索伦。
见到阿卡迪扎到来，他立刻挥动手中的法杖，让物体上的布料飘向一旁，同时用破风箱一般的声音对喀穆里国王道。
“我来介绍一下，这是莱巴拉斯的工程师们，过去一段时间，我们邀请了灵蜥们帮助我他们一直在试图修复这件武器。”
阿卡迪扎的目光并不在他身上，而是放在了那台数十米宽，足足有接近十米高的青色蝎子身上。
“这是什么？”
沃索伦指着一旁的篮子，以及牵引着它的大块布料道。
“就和天舟，天盒一样，是属于莱巴拉斯的古老技术，蒸汽构造体。”
“自从数百年前与神明失去联系以后，这种武器还有其他的许多技术就无法继续建造和维护了，所有的古旧技术里，也就只有天盒这种极少数可以继续运转。”
说着，死灵法师抚摸着那粗糙得时不时掉渣的绿锈表面，道。
“原本他们应该金光闪闪的，而不是现在这样。”
“勉强维持了十几年以后，最后一台蒸汽蝎也只能放在这里生锈。”
“不过现在尼赫喀拉有可能重新拥有有新的超凡力量，这些莱巴拉斯人想修复这种武器，这样他们也就能有巨兽的力量。”
“但已经放在这里几百年生了绿锈的青铜蒸汽蝎，我认为它是没什么修复价值的。”
“要我说，学会这些技术，制造新的蒸汽武器还差不多。”
他的这番言语，立刻招致了莱巴拉斯人的抗议，但沃索伦仅仅是抬起法杖，便又让莱巴拉斯的工程师们安静了下来。
阿卡迪扎看着那古老的青铜造物，抱着手扶着下巴道。
“乌沙比特现在是这种情况，补充巨兽的确很有必要。但有没有更强的武器，比如，对付神明的？”
沃索伦立刻明白了他在说些什么，诧异地问道。
“那个篡位者如此强大？”
甚至，他觉得自己上百年没用用过的老牙都有些牙疼——如果纳加什都成神了，那他跟着涅芙瑞塔干什么？就靠几百年前的关系？
他干嘛不直接投靠纳加什呢？
死灵脸上几乎无法活动的肌肉，让喀穆里的国王完全无法察觉到他的心理活动，阿卡迪扎还在自顾自地解释道。
“恐怕是的，哈萨的新娘已经感受到了明显的扭曲。”
“你去私底下见了哈萨的新娘？”
乌索然诧异地问道。
“在喀穆里见过一面，但那不重要。”
阿卡迪扎的回答立刻让乌索然几乎在阴影中无法隐藏自己的本体。
他是知道自己表姐的性格的、
涅芙瑞塔那天以后一只就在跟安卡特将军闹，要发兵平了金色平原上的所有游牧部落，尽管将军们准备了充分的理由劝说她放弃，但连这些将军也被迁怒了。
如果让涅芙瑞塔知道，她那天羞辱过的所谓哈萨之女居然会溜到喀穆里去，恐怕她要发动远征的计划就谁也挡不住了。
凝视着眼前黑眸的躲闪目光，乌索然立刻确定喀穆里国王的话出现了明显的假话。
他没在继续揣摩下去，国王已经离开了他靠近了沃索伦，试图得到之前问题的答案。。
阿卡迪扎注视着沃索伦的双眼中带着期待，道。
“你上一次能够对付恶魔，这一次……”
喀穆里国王还没有说完，便被打断，沃索伦已经几乎不能转动的干瘪眼球都试图翻个白眼，无奈不能做到，只能敲了敲头顶薄薄的一层头皮，怒道。
“你开什么玩笑，那次那个恶魔是因为他自身有问题，有我可以利用的漏洞。”
“纳加什就没有吗？”
“我的技术来自于对他的著作的研究，你让我用他的法术找他的漏洞？”
听到这儿，阿卡迪扎也只得悻悻然作罢，向着给自己的留着的房间走去，走时还叹道。
“看来，还是得求助蜥蜴人。”
时间轮转，经过了一整天的忙碌，莱弥亚的百姓们很快又回到了开始休息的黄昏。
但莱弥亚城外的军队显然没有想要休息的意思，他们穿戴着整齐的蓝、金色装饰军服，摆出标准的军礼，试图以这样的方式迎接友军。
不过他们迎接的对象，蜥蜴人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
反而让他们惊讶的，是一块飘浮在空中的巨大符文石板以及它的乘客——一只巨大的蛤蟆坐在一块和他的体型相衬的悬空石板上正缓缓向着莱弥亚的方向进发。
在他的身边，大量的巨型野兽，以及天上飞的野兽，伴随着大量差不多一人高，就像是脚垫一样的灵蜥正在向着莱弥亚的方向狂奔。
在它们之后，又是两头奇怪的巨型三角龙的背上背着一个也许是半圆形，散发着金光的奇怪复杂装置。
很快，喀穆里的国王以及王后已经来到了城外的蜥蜴人修建地四四方方的两层搞的临时巢穴接待史兰。
刚刚一进蜥蜴人的建筑，阿卡迪扎通过四周的回路立刻判断出，这里似乎是在把修复的灵脉巨网的能量聚集起来，并传输到它该在的地方。
战鼓一般的蛙鸣声响起，阿卡迪扎这才想起来，自己还要负责外交，看向了眼前的史兰。
蛤蟆看着阿卡迪扎半天没有说话，抬起头，望向了天空，好一会儿，才响起来咕噜的青蛙声、
史兰咕噜的声音，阿卡迪扎完全听不明白，直到他身旁的灵蜥给他翻译才勉强听懂。
“热血种，我曾扶持你们的文明，让你们可以在古圣的大计划中得到安稳的未来，但你们让我失望了。”
“堕落，腐化，充斥着你们，原本我们不可能再相见，但星象的轨迹已经改变，现在，我决定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灵蜥接着翻译道，脸上也出现了相对狰狞的痕迹。
“诸神引擎的力量在持续衰弱，如果持续千年，也许就不足以对付那个亡灵崽。”
“这里没有过去的灵脉网道，重建也需要大量的时间，无法让我们现在就知道这颗星球的动态，否则，诸神的力量现在就可以倾泻在它的头上。”
“混沌的力量也需要被清除。”
“你需要进贡黄金，大量的黄金，修复灵脉巨网要用到。”
原本一直没开口的涅芙瑞塔的声音，从包裹全身黑袍之下穿了出来。
“短期内我们可以依靠莱弥亚的国库供应，但尼赫喀拉的金矿是有限的，许多都依赖进口。”
“许多年前，我听一个东方丝绸之国的王室成员说过，他们发掘了一个数千年也挖不完的金矿。”
“收起你的阴谋算计，亡灵崽。”
灵蜥祭司嘶嘶叫道，喝止了涅芙瑞塔。
一边招呼一旁的蜥人，灵蜥祭司跟了上去，抬着伟大的史兰进入了后方的密室之中，过了一段阿卡迪扎几乎无法辨别的时间之后才又出来指着涅芙瑞塔道。
“让她进来吧，史兰已经同意重构契约，伟大的史兰要亲自操持最初的仪式。”
涅芙瑞塔坚定地走进了密室，阿卡迪扎试图陪伴却被蜥人拦下了。
随着一声巨响，吸血鬼始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回头看一眼，就发现身后的通路已经被石头机关封死了。
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接近荧光莲花照射出的那个蛤蟆轮廓。
对方咕哝着开口了，一个灵蜥祭司帮她翻译道。
“尘归尘，土归土，帮助你已经在一定程度上违背了大计划，亡灵崽。”
“重构契约，和热血种的约定，我会完成，至于你的命运，就交给你们的神，古圣的秩序不会改变。”
涅芙瑞塔听闻灵蜥的翻译，爪子一挥立刻想要化作一阵青烟逃跑，史兰却只是轻勾一段指节，她便再也动不了了。
“你就留在这里，静待你的命运。”
密室之外，所有人都不知道内部的情况，只见内部的诸多黄金纹路已经发出魔法的灵光。
与那些亵渎的魔法，腐化的魔法不同，这里的魔法灵光，让他们没有任何不适。
直到大约二十分钟后，灵蜥祭司再次退出来。
“史兰已经开始仪式，短时间内仪式不会完成，史兰说，你们需要立刻准备北伐的军队，一周以后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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