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登门

谢府门外是一条颇有人气的小街。不时会有小贩带货路过，总会在谢府旁休息。谢府门人总是会端上清水供过路人解渴。久而久之，这在京中名赫一时的谢家在嘉陵便拥有了亲民的美名。

        蓝衫的男子在递上名刺后便站在阶上等待着。他低望着四周的街摊，南方各式的小玩意儿琳琅满目。嬉戏跑过的孩童，不意间会注意到这位男子。蓝衫显出矫美的身形，墨发束在脑后，趁着微风微微扬起。墨眉微蹙星目低视，不知在想些什么。他有着儒生的俊雅，却有着不属南方的气度。

        “贺公子，谢先生有请。”那人微微颔首，抬脚走进府门。谢府红褐色的大门打开又关上，那个特别的人似乎并未出现过。却又好像属于那三尺石阶，长久地立下去并未离开。

        谢府内又是别有一番天地。小桥流水，莲叶田田。男子跟在侍者身后穿过水廊栈道，却不想碰见了已候多时的清辰。“你便是那位京中来的贺公子？”“正是。”十四岁的少年已长得很高，并不比贺泽矮多少。清辰快步上前，盯着他，一字一顿：“你喜欢我姐姐？”话毕，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少年有些踌躇地垂眸，复又抬首，眼神中满是试探与疑惑。他愣了愣，没有想到会这么直接地被问这样的问题。“是。”答案自然是肯定的。“你会对她好吗？”“心向往之，九死不悔。”少年松了一口气：“我姐姐她——”似乎觉得自己不该说太多，少年急急住口，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贺泽。

        看着少年有些窘迫地红了脸，他轻笑：“我听扶公子说，清梦姑娘有一位年少两岁的弟弟，叫清辰，不知是不是你？”“是，扶哥哥提到过我？”少年眼中闪着跃动的兴奋。“他说你习武天分不错，说长大以后要好好保护谢姑娘。”少年的脸更红了：“爷爷说了家中兄弟本应照顾好姊妹的。”“说不定今后你便可为将一方了——今日宴饮，将于何处？”“啊，是在阁楼上。不如我带您去吧。”

        那方小筑一面临水，窗户打开后便可看见庭院和水面。他与谢先生、谢长公子见了礼，在窗边落了座。“不知公子何日启程归京？”“两日后便启程。”“那这几日便都在嘉陵？”“是。”不一会儿，谢先生先行离开，二人推杯换盏，喝了不少。他虽一向酒量不错，但那日天气尚佳，水色潋滟，几杯之后竟有了几分醉意。

        “殿下可有治天下之志？”“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何况泽。”“清恒曾在幼时随父入宫见过诸位殿下。那日虽未得幸见到二殿下，是时已出世的皇子中，唯太子殿下可堪重任耳。”“长兄大才，泽望尘莫及。”清恒端起酒杯，啜了一口：“昔威王一鸣惊人，殿下又如何不能令世人刮目相待。”他指着挂在壁上的鸿雁图，转头向蓝衣的男子说道：“殿下一鸣惊人之时，可会鸟尽弓藏？”蓝衣之人已是微醺，他起到窗边，望向窗外：“泽所在意之人，皆重于泽自己。良弓既为泽夺得猎物，功不可没，泽视之如手足。公子的意思，泽都明白，也望公子取信。”

        难得的冬阳耀亮水面。栈道上缓缓而来两位女子。为首的女子抬眸，目光直撞见了他。小筑阁楼上的窗边的年轻男子目光朦胧，如笼罩了一层令人窥不见秘密的月纱。双颊似火，把他冷玉般的脸勾勒得越发夺目。两个人就这么遥望着，却又各自无言。

        谢公子几步上前一把关上了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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