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盲山

“小姑娘，小姑娘，醒醒！醒醒！你叫什么名字？”

2002年12月21日，星期六。农历十一月十八，诸事不宜，忌：结婚、动手术、搬家、开工开业、建房、出行上任、安葬。

付彩花一向是个有些迷信的妇人，往常每周六的这个时候，她都要收拾收拾家里的物件，要么是自己做的花卷馒头，要么是羊圈里那几只鸡下的蛋，垄上一些拿去村镇上赶集，赚来的钱她都是一分一毛的攒着，自己那男人死的早，只留下了一个脑子不大灵光的儿子，眼瞅着都要奔30了，媳妇还没凑上，她这钱就是给儿子娶媳妇用的。

不过今天她不乐意去，倒不是下雪的问题，在她眼里，儿子的事情是天下第一大，其他事情都可以排后，下雪打雷下雨都不管用。因为昨天翻日历的时候，日历下面的提示是今天不宜做任何事情！

既然不宜，那就不做了。这是付彩花一贯秉持的，而她的这个原则是完全建立在自己那死去的固执的男人的身上的。当年自己男人患病，请香的神汉说了是触了霉头，她是左劝右劝让男人听神汉的把她求来的香炉水喝了，可她男人不听，硬是在村支书的拉扯下去了镇上的卫生所。

等到她再次见到的时候，已经是一句冰冷的遗体了。也是为了这个事情，她打了村支书，也和村上的公社闹翻了，一个人把家搬到了西头这边的土窑洞里。

昨天夜里下了大雪，羊圈的顶棚被压塌了，晚上的时候她就听见了。不过她胆子小，没敢去，等到早上发现的时候，羊圈里就剩下了一只被砸断腿的小羊羔子。其他几只已经不见了踪影，倒是聚在角落的那几只鸡都还在。

羊圈她是不打算今天去修了，前面说了，她在日历上看了，今日不宜动土，不过简单的围个篱笆应该不算是动土，她在心里面念叨着。

等她重新整了一下羊圈那被砸开的口子后，这才动身往后山走去找羊，她不急，她就4只羊，每只上面都有她用红油漆做的记号。平常白天都会放出去溜溜，只有下雪了才会喂饲料。

至于自己的那个傻儿子此时还没起床，7点多也就刚刚天亮，早饭她想等把羊都找到了，回来再做。

窑洞前面向南的是一片开阔的地，是他那个不听劝的固执的男人拿命换来的。早在秋天的时候她就已经点过一把了，昨晚大雪一覆盖，明年估计能有个好收成。付彩花爬到坡顶看了一眼，门前应该是没有的，虽然羊和白雪颜色可能有点相近，但她视力好，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既然门前没有，那就只能在门后了。

“咩~羊嘞~~！咩~羊嘞！”

付彩花挥舞着手里的鞭子，沿着平常常走的路线，边喊便吆喝着。

羊上没是挂铃铛的，一方面没钱挂，再者是害怕有二家子偷了去。她观察的很细致，没一会，还真就让她看到了1只。

那是一个破败的大院，据说是以前村子里胡浪子的家（担着扁担挑着东西串村买买东西的人）。也不知道出了啥事，后来就搬走了。

这房子没了人气后，娃娃们天天去闹腾，本来就不怎么牢固的土墙，年月日里就这么一点点被折腾没了，围在土墙里面的那两间矮房，她也去里面转过，除了臭狗屎，其他的啥都不剩下。

偏偏那走丢的羊还就在那墙背后探着个脑袋！得亏是她眼尖，不然还真发现不了。

付彩花是一路小跑的冲了过去，那羊也是认人，站在原地愣是没动，等着她过来鞭打。

“你个瘪犊子玩意儿！”

付彩花走到跟前，在空中挥了两下，那羊没动弹，倒是墙背后又探出个羊头来！这下子找到了2只！

付彩花也是反应了过来，说不定这3只都在！果然，等她绕过土墙候，就看见了，另一只低着头的羊，除此之外，她还发现了一个已经昏过去的半大姑娘……

……

“小姑娘，小姑娘，醒醒！醒醒！你叫什么名字？”

付彩花刚才就已经把那昏倒的小姑娘背回了家，她把姑娘放在自己睡的炕上后，又朝着炕里面加了一把火。

做完这些后，她烧了点水，从柜子上的镜子后面拿出来一个香囊一样的小包，那是以前儿子发烧的时候神汉留给自己的‘杜哇’，她小心翼翼的从里面拿出来一张，把它泡在了烧好的开水里。

等着水温差不多了，这才扶着小姑娘起来，轻轻的喂着喝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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