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短暂的陌路

“南荣乔你现在没有资格和我讲条件。”

        父女两人，再次在语言上陷入长时间的僵持，任何一方都不肯妥协。我嘴上不说，心里早已经笃定，南荣里要是真的对陈清扬下手，我就不再是这个家里的女儿。

        最终还是在梅芳的调停下我和南荣里才达成协议。我答应他提出的所有条件，图书馆的投资就和楚怀德没有一毛钱的关系，要以陈清扬的名义。

        我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为陈清扬完成心愿是我能为他最后做的事情。到高二学年结束还有半年多的时间，而我也成为被限制人身自由的人。在不能随时随地出现在他的身边，不能在校外的篮球场傻傻的看他打球，更不能在食堂和他一起吃饭。

        我经曾想过，就算是他不肯接受我，但是只要让我能分享他的喜悦，承担他偶尔的伤心难过，是不是他心里的人都没有关系。我不是想要陪伴像他证明我对喜欢这两个字的坚持，因为我对他根本就不存在改变。

        回到房间锁好门，我看着照片中母亲温暖的笑容，流下了泪水。她要是还在，会为了现在的我伤心难过，还是会和南荣里一样认为我是不争气，在给家人丢脸。就在今天，南荣里朝我举起那把椅子的时候，我恍惚间看到了妈妈带着笑容的脸，那是我在睡梦中才有机会见到又总是惹我哭着醒来的脸。

        一直以来我都把对她的想念转变成对南荣里的怨怼，只有这一刻才是单纯的发自内心的想念，特别是看到周煜挡在我的身前，听到梅芳心疼又担心的呼喊时。南荣乔才从刀枪不入的女金刚变回了青春年少的女孩子，渴望被温暖和爱护。

        临睡前我一直想着白天发生的种种，看到的都是陈清扬的脸。当晚的梦中却一直反复出现我在众人的惊呼中睁开眼的瞬间所看到的场面。被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人，把我紧紧的护在后面。

        我心里别扭没有下楼吃早餐就直接离开，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周煜追了上来，往我书包里塞了东西，没有说话。到教室之后发现是用餐盒装好的饭菜，散发着香气和温度。我知道这是梅芳的手艺，还是敢在上课之前全部都吃完。

        南荣里手下的人办事效率到快，只一天的功夫就把他答应我的事情办理的妥妥当当，图书馆的资金全部汇到学校的账上。当天放学前学校就召开了全体的教职工大会，各班也都派了代表参加，我没去。只是听回来的同学说，陈清扬被作为这次图书馆投资项目的最大功臣，站在讲台的中央接受大家的掌声，好不风光。

        又过了一周，再次从别人的空中听到陈清扬这三个字是和外出学习有关，名额已经确定下来，我们学校总共出去两个人，陈清扬赫然在列。

        我牺牲了自由换来的愿望，在知道达成的一刻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反倒是心里装了块石头，沉沉的。一直在下坠。大概还是在小学二三年级的时候，忘了因为一件什么事情和金瑞吵架，我盛怒之下抓伤了他的脸。金瑞碍于我是女孩子不能还手，却足足有一个月没和我说过一句话。

        从那之后我们就很少吵架，偶尔闹别扭也是隔天就好不会严重到不和彼此说话的地步。上一次和好是放学的时候我在校门口和几个看不惯我的高年级学生打架，被金瑞撞见撸胳膊挽袖子的冲到人群中。我们两个也就自然而然的冰释前嫌了。

        我知道金瑞说的那些话都不是有心的，可他说的也未眠太重了点，我就算有心想要缓和也怎么都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班级挨着，每天都有很多次的遇见，除了低头就是故意装看不见。这种感觉实在不好。

        做过的那些事，我在学校的名声不太好，朋友就更谈不上，除了金瑞几乎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上话的人。上了高中一个人一个座位，所谓的同桌也不过是挨着最近的两个人。而我周围又是学习不好的男生居多，上课睡觉，下课吹牛，晚上回家打游戏。每天的重复着直到高中毕业。家里有钱的就靠着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关系随便上个大学，实在不行就送出国换个地方混两年。条件不好的就随便找一份工作，谈几个女朋友，怀孕了就结婚，日子倒也舒坦。

        我是既不想出国又对结婚这个话题不感兴趣，更加看不上男生们整日邋里邋遢永远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和他们也是说不上话。离我最近的女生，近视眼超过600度，镜片有酒瓶底那么厚。老师讲课的时候永远都是坐直了腰板认真的听讲，仔细的做笔记。可每次老师提问到她的时候，她都是磕磕巴巴的回答不上来，考试的成绩也是一塌糊涂。

        几次三番的，老师们也就把她放弃了。她也就彻底成为了班级中的摆设。

        每天一回到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要等米雪儿那边的作业和补习都结束了才有时间和我讲电话，每次都不能超过十分钟，这是她父母为了让她顺利考上的最新规定。在学校的时候又哑巴一样，我觉得自己这一周多来说过的话加起来都没有以前一天说的多，实在心慌，在这么下去恐怕连语言的能力都要丧失了。

        “你每次都那么认真的做笔记，累不累？”一次课间我终于忍不住开始主动和近视眼的女生说起话来。

        她正咬着笔头看一道数学题，我都说完了好半天她才抬起头隔着厚厚的镜片看着我说：“你以前不是一上课就看小说或者睡觉，最近怎么变了？”

        这是我到这个班级以来我们两个第一次说话，我惊奇的发现她不结巴的时候说话的声音居然有点像奶茶刘若英。而我最近刚刚迷上了她的一首老歌《成全》。加上镜片后面的眼睛一而没有那么难看，我突然就有了想要和她继续说话的欲*望。

        不过是为了找个人说话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还有更加空虚的内心，聊了之后才发现我们两个居然还有着共同的爱好，都喜欢看小说。更让我吃惊的是，她除了是学生之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网络写手，并且在那个圈子里小有名气。

        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闪烁的光辉，我相信那才是真正属于她的世界。原来眼睛所见到的也未必都是真实的，每个人都有一个不会被轻易发现的自己。

        谈话中我看到她练习本上怎么也解不出来的数学题，刚好是不久前周煜给我讲过的，于是，就像周煜当初告诉我的那样，我耐心的把关键点讲给她听。

        月底考试还有两天，南荣里只说是要我提高成绩，并没有说一定要考的多好。和周煜的第二个协议也提前终止了，没有人督促的我反倒自己停不下来。我迫切的需要考出一个好成绩，想要用这种方式成为全校的焦点。

        想要陈清扬记得我的名字。

        所有的辅导资料都是周煜买来的，我每天都在认认真真的看，很多次抱着书在床上睡着，睁开眼睛继续看。不明白的地方还是很多，我都用红笔画了圈圈做标注。是周煜说的，让我把不懂的地方都标注下来，他在统一给我讲。

        经过那段时间的补习，我的大脑已经习惯了他的思维模式，偶尔向其他人请教一次，我都是听得模棱两可。

        书上的红圈越画越多，终于在我的一只红色水笔就要用完的时候，那个周煜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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