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不要说出去

得知陈清扬要走的消息之后我决定晚上去校外的篮球场碰碰运气。我们学校的学生很少来这里，被撞见的几率也就自然少了。南荣里只是说让我不要在和陈清扬主动来往，不期而遇他就管不着了吧。

        能够遇见谁，是缘分决定的。南荣里要是有意见，我也没有办法，除非他有双可以操控缘分的手。

        秋风一阵凉过一阵，我裹紧身上的大衣默默地加快脚步。陈清扬是我命中注定的措手不及，那么我呢？

        会让陈清扬措手不及的人是我吗？

        明明是为了见他才会到这里来，每一步迈出去脚下的距离都在缩短，心里的影子却又被一个声音无限制的拉长。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他又能怎么样呢，他的心里已经彻底把我当做一个外人了吧。连同之前对我的那一点好，都在大门关上的一刻烟消云散了。我祈求他稍微放慢脚步，等等我。

        等我追上，和他一起走。

        他的狠心和决绝，我都不曾责备过。我习惯了要以他的身份站在他的角度想问题。甚至把他一直以来的不理不问都看做是情非得已。可我也知道，及时我把自己的心挖出来双手捧到陈清扬的面前，他也不一定会明白我的好。

        这就是我和陈清扬在对待感情态度上的不平等。

        石子铺的小路，弯弯曲曲穿过一排排的丁香花丛，夏日里的芳香满枝头已经不见，只剩下尚未完全干枯的枝蔓在风中摇曳，影子在地上斑斑驳驳。连他们都看得懂我的心事。

        脚下的步伐开始沉重，我开始害怕见到陈清扬。

        害怕看到陈清扬的置之不理和视而不见，怕他见到我一开口说出来的就是再也不见。害怕他硬是要给我这最后一次分别，解释的机会都不留给我。若是真的，我该怎么办？哭红了眼睛拉着他的衣襟求他吗？

        陈清扬或许会效仿古人，“割袍断袖”。在陈清扬的面前，我连卑微都要隐藏的小心翼翼。

        “没想到你居然还敢出现，上次侥幸让你逃了，这次你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怎么今天就你一个人啊？上次那个挺厉害的小*妞儿怎么没和你一起。哪天带出来介绍给我们认知认识，大家一起玩玩嘛。”

        男人口中那个挺厉害的小*妞儿，莫非是在说我？跑到篮球场的入口处，隐身在花丛后面，灯光下那个男人的脸，不怀好意的笑，果然就是上一次在这里遇见，找陈清扬麻烦的人。不过这回只身下其中的两个。

        只有一个人的大手抓着陈清扬的衣领摇摇晃晃，说话毫无道理。成功逃脱之后，他们没有到学校找麻烦，没有到陈清扬的家里闹，我还以为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不想今天又遇见。也不知是那两个人有意在这里还是机缘巧合之下的偶然。

        陈清扬马上就要出去学习了，这是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机会，他现在不可以出事。

        流言蜚语足以断送了他的前程，要是在把不堪回首的过往就是重提，那就等同于要了陈清扬的命。

        我希望看到陈清扬对他们出手，希望他反抗可又担心事情会被闹大，更担心他会受伤。一颗心左右摇摆不定，越是逼着自己想办法，脑子就越是空白一片。有不敢轻易现身，只能忍着随时观察篮球场上的情况。

        如果是为了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嘲讽过了也该要放手了，可其中的一个人却先动了手，一拳打在陈清扬的脸上。陈清扬没能躲过，也在第一时间在那人的肚子上踹了一脚。场面一下子就失去了控制，三个人扭打在一起混乱不堪。

        我一心只想着陈清扬不要受伤，刚好身边有一根结实的木棍，抓起来冲了过去。照着其中一个男人的后脑就是一棍，他还来不及反应就躺在地上不动弹了。

        和他一起的另外一个人见状停下和陈清扬的撕扯，跑过来蹲在地上喊那个人的名字，没有任何反应。我手中的棍子掉在地上，整个人都蒙了。

        他该不会是被我打死了吧？

        我本来是照着他的后背打过去的，结果他在扭打间换了方向，我来不及调整，结果就打在他的后脑上。

        我只记得那天的医院额外的冷清，我一个人蹲在走廊的角落里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躺在地上的人被松紧急诊室，另外一个人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一边讲电话一边抽烟，不知在叫谁快点赶过来，说着什么不会善罢甘休。

        说话的时候眼睛还瞥着我在的地方，似乎担心我会逃走。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我的身体颤抖的越来越厉害，嘴里的牙齿都在打架。下半身好像失去了知觉，完全感觉不到双脚的存在，别说是跑，连站起来都没有力气。

        我的大脑已经开始断断续续的出现空白，唯一的印象就是在急救车上打了一个电话出去，说了句“快来救我”。

        可是那个电话究竟拨给了谁，对方又说了什么，我完全不清楚。

        “南荣乔，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我从双腿间抬起头，没有看清来人，也来不及回答，眼泪已经模糊了视线。

        周煜把我从墙角拉起来，脱了自己的大衣裹在我的身上。

        他说：“南荣乔你别害怕，有我们在呢，一切都会处理好的。”

        我看了一眼刚才打电话的男人，金瑞正在和他讲话。讲的是什么我听不清，只是两个人的表情都很不友善。

        在我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掉到地狱里的时候，周煜和金瑞赶过来救我，可我刚才的电话究竟是打给了他们其中的哪一个？此刻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急诊室的门还紧紧的关着，周煜让我坐在门口的椅子上，试图询问刚才发生的状况，我知道现场发生的一切对他们来说都很重要，于是拼命的在大脑里回忆，可牙齿一直在打架。周煜蹲在我的面前，握住我的双手，看着我的眼睛说道：“不要害怕，把刚才发生的都告诉我，这样我们才能帮你，相信我！”

        他手上的温度，有一种厚实感，让我混乱的心和大脑都逐渐恢复平静。

        “我不是故意要打他的头，真的，这一切都是意外，我没有想要伤人，我没有。”我已经尽力保持冷静，说出的话依旧混乱。

        “好，我知道了。”周煜揉了揉我的头发，安慰我不要害怕。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一颗心，伴随着金瑞那边的一句话又陷入了紧张。

        “她分明就是故意伤心，我兄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会去法院告她的。”谈话明显不太愉快，男人说话的时候很激动，用手指着我的脸。

        周煜起身想要过去询问情况，我拽住他的衣袖不肯放，眼泪不段的涌出来。他没有办法，只能暂时陪我坐下。

        终于急诊室的门开了，医生从里面出来，摘下口罩说道：“只是轻微的脑震荡，不需要太担心，不过还是要在医院观察一下，家属去办理一下住院手续吧。”

        只是脑震荡，我并没有把他打死。

        一直在和金瑞交涉的男人对医生给出的这个结果并不满意，坚持要让医生在检查一遍，说什么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我。结果被医生呵斥了几句，不敢在说话。

        金瑞去安排后续的事情，周煜把我带到医院楼下的一家快餐店，帮我叫了一杯热奶茶。然后安静的坐在对面，看着我把奶茶全部都喝完。然后金瑞就回来了，他先是看了我一眼什么表情复杂，欲言又止。随后示意周煜和他出去一下。

        周煜确认我一个人可以之后就起身和金瑞到外面去了。隔着透明的玻璃门看到他们两个窃窃私语的身影，心里隐隐的不安。

        等一下周煜如果真的问起来，我要怎么和他解释？又该怎么拜托他守口如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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