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录音笔
深夜时分,用水泥浇筑的小道上不见半个人影,树影婆娑,从上面传来零星几声蝉鸣,拖长的声调像是被拉长的休止符。
男人站在木门前,一次次地去推动它,听到里面传来的沉闷声响时愈发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里面沉睡着的、待宰的羔羊。
他迷恋干这种事的刺激感。
天真的小女孩,什么都不懂,就算觉得不舒服,也会碍于亲戚的情面,不会在明面上作出反抗的举动。
她们只会像纯白的小羊羔一样,用一双懵懂的眼看着他,连自己遭遇了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在依靠本能逃开他后还会觉得愧疚。
他对她们多好啊,最平易近人、还会和她们开玩笑聊天的长辈,就算是不舒服,一定也是错觉而已。
但一直欺负懵懂的小羊羔没什么意思,而且那两只小羊的爸爸是大老板,不能做得太明显。
但里面那个不一样。
有个糊涂虫奶奶,家里也没有权利抑或是金钱,就算做得过分一些,以他家里的关系也可以很轻易地摆平,而且为了女孩子的名誉,这种事只能求着他藏好。
可那是一只天性机敏的小羊羔,甚至能警觉地发现他的不对劲,撒开蹄子跑得远远的,还有一只和她形影不离的牧羊犬当保护者。
这让他苦恼了很久,在一直没找到机会接近她的之后,他一度要放弃了。
好在苍天不负有心人,那个老太婆死得正是时候,把他等待已久的这个机会送上门了。
他是个多好的姑父啊,选在小羊明白死亡这个深奥的词语时,让她体会到比死亡更刺激更快乐的事。
男人想到这里,愈发兴奋,不停地推着木门,眼神中闪烁着淫邪的光。
就在这时,一束强光突然从栅栏外照射进来。
是手电筒的光!
院子里的另一栋建筑突然亮起了灯,门被猛地拉开,陈爷爷领着几个长辈,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
男人转身想跑,刚踩到那堵低矮的土墙上,就被蹲守在那边的另一群人马劈头盖脸地用各种工具砸了回来。
土块、铁锹、钉耙……甚至还有拿榔头的!
男人被砸得抱头鼠窜,眼冒金星地看了一眼院子里的形势,准备从只有一束手电筒光亮的栅栏那边强行冲出去。
他才迈开脚步,就看见外面亮起不止一道的强光,几乎半数的陈家人站在栅栏外,站成一道人墙,投下的影子组成一片联结紧密的森林。
灯火通明的院子里,强光照射的“白昼”中,他像是一直被剥光了皮、已然被宣判了死刑的过街老鼠。
“李术,你想要对我们陈家的孩子做什么?”陈爷爷站在台阶上,身后跟着他的几个弟妹,又是愤怒、又是疲惫地发问。
他一向不喜欢“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个说法,即使女儿当时傻乎乎地被眼前这个用未婚先孕的做法拐过去,他气归气,该贴补的地方也还是半点没亏待,只希望女儿能过得好一些。
但眼前这个姓李,事到如今,陈爷爷甚至不想承认这是他女儿的丈夫,是他的女婿。
男人听到这个泾渭分明的说辞,明白事情已经没有转圈的余地了。
家族宗亲,聚集在这个小村庄里的半数人姓陈,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脉亲人,眼下全部站在这里包围着他,就像是一个庞然大物伸出爪子,将他压得死死的。
他抖着嘴唇,在人群中捕捉到一个身影,浑浊的眼中闪过一抹光。
“是她先勾引我的!”男人喊道,“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听那个小浪货的话来了这边!”
陈爷爷不可思议地看着还在狡辩的男人,眼神像是在看待一个垃圾。
“小白才几岁?你这个混账!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是啊,十岁的孩子了,天天和不是亲哥的人厮混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玩表哥表妹那一套呢。”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的面容即使是在夜晚也显得十分憔悴,眉眼尖刻,低垂的头抬起来,眼中迸射出几乎要把人拆吃入腹的仇恨目光。
“我年纪大了,比不上花一样的小姑娘,我也认了。可她是吊着一个情哥哥还不够,还要抢自己姑姑的丈夫是吗?”
“你不要血口喷人!”周月蓉从里面冲出来,隔着栅栏把这个大姑姐一把推到地上。
陈建安没有阻止自己的老婆,大步走到男人身边,手里的铁锹狠狠发力,打在男人的膝盖上。
陈爷爷看着这一场闹剧,沉声道:“够了,先把话说清楚。”
男人被掼在地上,昂着头,露出一个报复般的快意笑容:“是你孙女先勾引的我,让我半夜来这边找她,可惜开门的时候被你们撞上了。”
既然吃不到,那就把她的名声彻彻底底搞烂搞臭。
让这老不死带人堵他!谁都别想好过!
陈爷爷把目光转向自己的女儿:“你想好了再说。”
“没什么好说的,她天生会勾引人,就当我倒霉有了这个侄女。”女人梗着脖子,顶着父亲的目光硬着头皮道。
她不能承认。
她好不容易才把家庭经营成现在这副人人艳羡的模样,逢年过节每每被人夸赞嫁了个好人家,怎么能让这样的美好生活染上污点!
不是他主动去干的,一定是他被勾引了!
小琛不能有一个□□未遂的爸爸,她也不能有一个想对侄女下手的丈夫,所以全部都是那个死丫头的错!
陈爷爷闭上眼,沉沉地吐出一口气。
“小白,出来吧。”陈爷爷把目光投向那扇始终紧闭的木门。
半晌,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陈墨白手里抱着两根铁链,上面分别挂着两把锁。
她的脸上还有点脏兮兮的,像是艾草灰混着汗液糊了满脸,但眼眸依旧明亮,像是有一把灼人的火在其中燃烧着。
“各位爷爷叔叔伯伯好,我就不一个个打招呼了。”陈墨白露出一个笑,对着院子里和栅栏外的所有人鞠了一躬,“谢谢你们来救我。”
等道完谢,她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
这是她在发现响动时就打开的东西。
一支录音笔。
在徐玥的事件结束后,徐书阳来这边拜访周昕,听完了周昕的讲述后,找了一个时间,把它连着说明书转送给了她。
“聪明的猎物会留下对自己有利的证据,然后抓住时机反咬一口,避免自己被撕扯到泥水里。妹妹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对吗?”
狐狸眼哥哥笑眯眯地摸摸她的头,这么交代道。
这是饺子,或者说是那对兄妹和好的谢礼。
陈墨白在看到这个男人后,就上楼取出了它,把它放到了口袋里。
而在听到响动的那一刻,她就打开了录音模式。
陈墨白按下播放键。
在一片安静中,突然响起了铁链撞击窗户的声音。
陈墨白道:“靠近里面的那扇窗没有栅栏,欢欢就给我拿了铁链和锁,我用铁链拴住两边的把手,然后用锁锁上了,门也一样。这是他在试图推窗,但发现了里面的锁,就想骗我把锁打开。”
像是印证她的话,录音笔里传出男人的声音。
【小白,你爸妈让我来送作业,你把窗户打开,我给你把书包递进来。】
“晚上十点,我不想、也不敢开窗,而且我们明天五点不到就要去火葬场那边,我爸妈早就给我请好假了,我的作业也在学校里就写得差不多了。”陈墨白轻声道,“我决定装睡,如果他还要试图闯进来的话,我就给家里打电话。”
录音笔依旧在播放,铁链撞击窗户的声音在男人说活后不久消失,随后响起的是土块和砖头落地的沉闷响动,接着木门被推得“嘎吱嘎吱”响,伴随着这样的响动,陈墨白压低了声音的求助清晰可闻。
【妈妈,我这边有人想闯进来,你们能带人过来看看吗?他现在在小爷爷家的院子里,你们多带点人,我害怕。】
陈墨白低下头,眼圈红红的,登时就掉了眼泪:“接下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我什么都没有做,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诬陷我?”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虽然陈墨白并不喜欢以示弱的手段达成目的,但正如徐书阳所说的那样,她要避免自己被撕扯到泥水里。
更何况她本就没有错。
站在陈爷爷身后的小爷爷上前看了一眼铁链,摇摇头:“妈房里的东西我都整理过,本来是没有放这个的。”
这是陈墨白在事发前就已经拴上的保护链,眼下也将成为击破谎言的铁拳。
诽谤诋毁、流言蜚语是这对夫妇企图用来伤害她的一把尖刀,眼下被这两条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铁链绞得粉碎,周围人的视线都带着谴责,像是要化作尖刀直直地往他们身上戳。
陈墨白在旁边默默流着泪,不再发言。
也不必多言。
她没有受到伤害,诋毁之言也被手头的证据一一反驳,她是近乎完美的“受害者”,自然会有人代她说话。
“狼狈为奸!”有人对着这对夫妇啐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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