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脱困

“快将大哥扶到东宫偏殿里休息，再去太医院将太医请来。”
来者是太子妃顾云锦，她在宫里时间久，看顾云烈的样子，就能猜到自家兄长必然是遭人算计了。
看小太监将顾云烈扶去了偏殿，顾云锦有条不紊地吩咐：“大哥身后必定有人追着，你们几个去将人抓来，必须要活的。”
身旁几个侍卫领命，顺着顾云烈来的方向追去。
顾云锦又对身边的侍女吩咐：“你去席上，将此事详细告诉母后，就说此事严重，请母后过来。”
东宫的侍卫，比嘉柔公主的人强上许多，只跑了三个高手，其他追着顾云烈的人，一个没落的被抓回东宫。
跑了的三人，自然回了阳瑞宫，将东宫插手此事告诉嘉柔公主。
嘉柔公主大怒：“顾云锦又是从哪冒出来的？她今日不是身子不舒服，不能去参加赏花宴吗？怎么有本事来抢我的人？”
旁边的侍女赶紧上前：“殿下，不论太子妃是怎么出现的，现下她已将顾公子带走，他二人是兄妹，必然会将此事闹到皇后娘娘面前，殿下还是想想要怎样解释吧。”
嘉柔公主咬牙，俏丽的脸上浮现一层怒色：“父皇向来宠爱我，今日又没闹出什么事来，皇后能拿我怎么样！”
她嘴上虽然这样说，心里还是慌的，就拿跑回来的三人出气：“废物！一群废物！顾云烈的药效已然发作，你们居然还能叫他跑了，我养你们有什么用！”
骂了几句后，她突然想到：“被抓的那些人，可能杀了？”
“殿下，东宫护卫森严，咱们的人最多能传消息进去，灭口是万万做不到的。”手下的人为难道。
“那就传消息给他们，若敢说是本宫指使，他们的家人，一个都活不了。”
她手下立马有人去做这事。
可没等人回来告诉她此事做得如何，便见祥吉被人领着，进了阳瑞殿。
老太监的声音又尖又利，刺得人耳朵疼：“殿下，陛下有口谕，叫您现在去东宫。”
嘉柔公主知道祥吉是父皇身边贴身伺候的，慌道：“父···父皇叫我？”
祥吉恭敬回道：“正是，请殿下跟老奴走吧。”
“那我母妃呢？”嘉柔公主追问一句。
祥吉语气仍然恭敬：“沈妃娘娘已经去东宫了。”，但已经是在逼嘉柔公主了。
不管心里多慌，嘉柔毕竟是公主，无论如何也不肯在一个太监面前，将自己的惶恐表现出来。
只故作镇定，随着祥吉，前去东宫。
“苏慕曦，你好大的胆子！”
刚一进东宫正殿，建昭帝的怒骂就劈头盖脸地砸过来。
嘉柔公主看建昭帝如此动怒，心里害怕得不行，却还是嘴硬：“父皇，女儿不晓得做错了什么？”
建昭帝阴沉着脸：“给朕的从二品大将军下药，朕当真是养了个好女儿。”
嘉柔公主立马跪下：“父皇，女儿没有，这样大的罪名，女儿万万不敢担啊！”
“还在狡辩，”建昭帝抬手，示意把人带上来。
他指着被带上来的几人：“这些都是你身边伺候的人，你还有什么可说？”
嘉柔公主梗着脖子：“这些人确是女儿的人，只是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何在此，求父皇明鉴。”
父女二人对峙之时，有太医匆匆跑进来，伏在建昭帝耳旁悄悄说了些什么。
建昭帝的眉头拧得更紧：“嘉柔，你现在将解药交出，朕可当你知错了。”
“女儿不曾下药，哪里来的解药？”
建昭帝挥手示意旁人都退下。
等人都走了，建昭帝方才再次开口：“你下的药有什么效果，你不清楚吗？太医院无法根除药效，就算现在给他送去个宫女，也会大大损伤他的身子。”
皇后在一旁急道：“陛下，慕曦是个女孩儿家，听不得这种话。”
建昭帝冷哼一声：“她连春药都知道，这话有什么听不得的？”
说罢，又看向嘉柔公主：“你若再不将解药交出，便是太医院的太医，也救不了顾云烈了。”
嘉柔公主不知道怎么办，偷偷去看她母妃，却见沈妃只低着头，不肯抬头看她一眼。
又想到刚刚进殿的太医脸上的焦急，嘉柔公主知道自己给顾云烈下的药确实厉害，忍不住担心，也害怕真把顾云烈弄伤之后，父皇震怒。
她伸手从衣袖中取出一个小纸包，哭着和建昭帝撒娇：“父皇，是女儿糊涂，女儿没想到这事会这么严重······”
眼见她竟然真的拿出了解药，建昭帝极是恼怒。
他方才一系列逼问不过是做做样子，毕竟顾太师也在一旁，若不严厉些，难免会寒了顾家的心。
他看到被东宫捉住的人后，就知道一定是自己这个女儿动的手。但只要嘉柔自己咬死不知道这件事，顾家也就说不了什么，他自然也能将这件事压下来。
但没想到，嘉柔不仅承认自己有解药，这解药还就在她身上。
这下，就算是建昭帝想要袒护她，都没有理由。
建昭帝给祥吉使个眼色，祥吉立马会意，将嘉柔手中的解药接过。
顾云锦站出：“父皇，儿臣派人把解药给大哥送去。”
建昭帝点头算作答允，也不管出去的顾云锦，转头又看回自己这个不省心的女儿。
“犯下如此大错，罚你禁足三个月，给朕待在你的阳瑞宫，每日跪一个时辰，好好读读书，学学做人的道理！”
“父皇！”自出生以来，从未被建昭帝说过重话的嘉柔，不知道这次父皇为何会这样重的罚她。
“还有沈氏，”建昭帝看向一直安静坐着的沈妃，“你也给朕回去好好反思。”
不等沈妃说话，跪着的嘉柔又喊道：“父皇，此事是女儿一人所为，和母妃没有关系！”
“你给朕闭嘴，把朕的女儿教成这样，沈氏的罪过大了。”建昭帝怒道。
沈妃看建昭帝动了真怒，连忙扑到自己女儿面前跪下，示意她别再顶嘴：“陛下，臣妾认罪，自请禁足三月。”
“都下去！”建昭帝不愿再多说。
他清楚沈妃的性子，现在她这样干脆地认错，反倒叫他心生疑惑，若是沈妃知道今日嘉柔所做之事，甚至她暗许了此事的发生，那就说明，沈妃要自己的女儿嫁给顾云烈。
沈家和顾家向来不和，沈妃这样做的原因，只能是因为她看上了顾云烈手里的兵权。
沈妃一个后宫妇人，自然不需要兵权，沈家若想要军中势力，也有朝堂上的手段，无需她费心。
那值得让沈妃用自己的女儿去换兵权的，就只有她的儿子。
建昭帝心里有了计较，转身去和顾太师说话：“今日叫云烈遭了罪，是朕没教好自己的女儿，太师莫要怪朕。”
顾太师立马跪下：“臣不敢，是陛下救了犬子性命，臣替他谢过陛下恩德，顾家也自当铭记于心。”
建昭帝满意点点头：“等云烈的药解了，你便带他回家，这几日叫他好好休息，身子好了，再去忙军里的事。”
“谢陛下关怀，臣遵旨。”顾太师跪着谢恩。
建昭帝也不久留，从东宫出来后，他唤来大内统领：“去查，这几日三皇子可曾见过嘉柔。”
正殿之中的事不提，偏殿之中，顾云烈在冷水中泡过，又服了解药。
太医将他舌尖和手上的伤口包扎好后，就被他打发了出去。
服过解药后，体内的火渐渐平息下去，顾云烈命人换了水，又在桶中泡了一会儿。
今日没闹出事来，全靠顾云锦救他。
顾云锦，顾云烈将这个名字仔细念了两遍，这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按血缘来说，顾太师的所有子女中，当属她与自己最亲。
但其实顾云烈与这个亲妹妹并不怎么熟，顾云锦记事时，他已经到了念书的年纪，在府里没多少见面的机会。之后他便离家从军，最忙的时候，几年都难以回家一趟。
就连顾云锦嫁入东宫，成为太子妃的时候，也不是顾云烈这个哥哥送她上轿，他当时甚至不在澧都。
“顾帅，”等在门外伺候的小太监出声唤道，“要再给您换水吗？”
“不用了。”顾云烈被打断思绪，随口回了一句。他从浴桶中出来，擦了擦身子，便开始套衣服。
刚将上衣穿好，他便听到身后有动静。
他心里奇怪，自己已然说了不用换水，小太监为何还要进来，又为何要这般蹑手蹑脚。
就算才被下了春药，顾云烈也是一等一的好身手，耳力也远胜常人。
听到有恶风袭来，顾云烈扭头避开，猛地转身，将此人反手制住。
他左手微微使劲，小太监就吃不住痛松开了手，手中的匕首也随之落下。
顾云烈右手将匕首握住，抵在小太监咽喉上：“我不认识你，你为何要杀我？”
小太监空着的左手还想来抢匕首，顾云烈抬脚将人踹出一丈远：“你是嘉柔公主的人，要来杀我灭口？”
虽是疑问句，他的语气却是肯定。
小太监眼见杀不了他，也不回话，爬起来后狠狠冲柱子撞去。
他动作决绝，以顾云烈的身手都没拦住他，赶去时，人已经气绝身亡了。
顾云烈在他身上翻找几下，没发现什么证明身份的东西，他倒不意外，若真有东西证明小太监是嘉柔公主的人，反倒刻意得像被人安排好的。
如今虽是无法证明身份，但今日宫中要杀他的，除了嘉柔公主，也就是公主的母妃了，再找不出其他人。
顾云烈心想，他中药之事建昭帝已知晓，在这种情况下，嘉柔公主还能派人来东宫杀他，可见东宫的日子不好过，不知这里的人，有多少是真正忠于东宫的。
想到此处，顾云烈对顾云锦的愧疚之情，不免又深了几分。
他这里刺客刚死，顾云锦那边已经得到了消息。
太子妃轻轻抿口茶：“倒是个忠心的，让人给他家里给些银子，好生打发了。”
身边服侍她的人点头称是，又好奇道：“娘娘既然救了顾公子，为何又派人去杀他？”
顾云锦轻笑一声：“我这个大哥，与常人不同，不贪美色不喜钱财。平生最看重，唯有情谊二字。一个小太监而已，自然伤不了他，但他若认定是嘉柔公主派人去杀他，对我来说，便有许多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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