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凝脉
一处酒楼。
有一个黑衣人坐在窗边的角落里独自喝着清酒。
若是苏子籍在此，一定能够认出这人，赫然是先前来到南宫家找了自己两次，并且说让自己帮忙的搜魂阁阁主。
此时，搜魂阁阁主刚端起酒杯，却忽然察觉到了什么。
他抬起头来看向南宫家所在的方向。
“南宫家？”
搜魂阁阁主缓缓将手中的酒杯放下，他不由得有些意外的说道：“千寻万寻，没有想到，竟然在南宫家给我找到了。”
此人又在酒楼里坐了一会儿。
然后缓缓的起身朝着楼下走去。
酒楼里的人不算多，只有一个小二用手拄着脑袋靠在桌子上睡觉，不过这位阁主的下楼离开的动静却并未打搅到正在打瞌睡的小二。
等到那位阁主走后，有一阵冷风袭来。
小二忽然从桌子惊醒，他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敞开的门外，不禁有些疑惑：“咦，门何时开了？”
或许是觉得自己忙了一天，记错了，忘记了关门，他也没有多想，起身走到门前，将房门好好关上。
关好门后，小二下意识的扫视了一圈酒馆内的情况。
“眼下酒馆是越来越不好开了……”
小二摇了摇头，上了二楼，忽然看见窗边有一些酒杯之类的东西未曾收拾，心中更是疑惑了，“怎么连这些也忘记收拾了？”
他总觉得不对，但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小二晃了晃脑袋，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多想，什么也没有多说，自顾自的去收拾窗边桌子上的酒壶和酒杯了。
……
……
南宫家。
别影小院。
恍惚之间，陈树总觉得自家公子此时危在旦夕，但是他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因为他现在根本没有办法从这种独特的状态当中清醒过来。
自己的灵魂就像是被从身体当中抽离了出来一样。
他只能够以一个独特的视角看着自己的身体，还有那个模糊世界当中被一群虫子覆盖住的人影。
他心中越发的焦急。
直到他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来的人。
那个人就像树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一样，正站在自己的面前定定的打量着自己。
忽然，那个人从怀中取出一枚黑色的丹药，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丹药，那个人竟然掰开了自己的嘴巴，然后将丹药塞了进去。
他心中大惊，想要出声大喊，制止那个动手往自己嘴中塞药的人。
可是他只能够在一旁看，除了看，便什么也做不了。
他有些愤怒，怒气冲冲的盯着眼前的那个男子。
那个男子就像是察觉到了自己的目光一样，他竟然笑着抬起头来与他对视了一眼。
紧跟着，便听到那个男子的话传到自己的耳边，“不要有过多的情绪波动，不然对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好。”
“记住我接下来的话，在心中默念。”
男子顿了顿，轻飘飘的念道：“冰寒千古，万物犹静，心意气静，望我独神，心神合一，气宜相随，相间若余……”
仅仅是一遍，陈树便全然记在心中。
也不知道是因为男子说的这些话有魔力，还是在他目前的状态下，记忆力远超平常。
陈树此时的心中满是疑惑，但是他看着眼前这个人不像是要害自己的样子，稍作犹豫，还是按照眼前这个男子所说的开始在心中默念：“冰寒千古，万物尤静……”
渐渐地，他感觉到自己的脑海里传来一股清凉。
这股清凉开始驱散之前的眩晕感。
“回来吧。”
随着男子缓缓说出最后的三个字。
陈树心头一震，那种独特的视角消失，好像自己的灵魂在一瞬间回到了身体当中一样，他眼前一黑，直接昏厥了过去。
在昏厥的最后，他的脑海之中只有一个问题。
那个人，是什么人？
“不错，是个好苗子。”
男子看着突然昏倒在地上的少年，随便感叹了一句，紧跟着便抬起头来看向不远处的一间房子。
“终于舍得进入天外天了？”
“不过，你的运气好像不太好啊……”
……
……
天外天。
一处林间。
周围高低的树木当中，有一片空地。
在那空地上，铺满了一片的粉红色虫子，就像是一朵朵桃花洒落在地，不过，在其中央，有一块凸起的地方。
仔细的看，似乎是一个人形。
“吼——”
周围好似有野兽游动。
一声兽吼传来，惊动了地上的这片虫子。
三五成群的虫子忽然扇动翅膀，一股花香随着扇动的翅膀向四周散开，甚至有一群虫子从地上飞舞起来，朝着兽吼声传来的方向追去。
不多时，便听到一声声的惨叫，还有野兽奔走的声音。
想来，野兽也是被这边的虫子给驱赶走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地上的那个凸起的人形，在其右手的位置，忽然动了动。
伏在手上的那群虫子忽然散开。
一只手袒露了出来。
紧跟着，手臂，大腿……随着伏在那个人身上的虫子依次飞离，一个人也完全的呈现了出来。
苏子籍颤动了一下睫毛。
他感觉到自己的睫毛上好像有一些东西，有些瘙痒，他伸出手在睫毛上一抓，待到睁开眼睛，方才发现是一只桃花虫。
苏子籍手上不由得一颤，他正要将手中的桃花虫丢掉，却发现这只桃花虫在自己的指间轻轻颤动，似乎跟自己格外的亲昵。
“这是……”
苏子籍愣了愣。
他立马开始观察四周的情况。
只见在自己的周围，遍布了不少的桃花虫，可是这些桃花虫都格外的安静，尽管它们会扇动翅膀，散发出阵阵花香。
但是这些花香好像已经影响不到自己了。
准确的说，每当自己将这些花香吸进肺腑的时候，就会诞生出一股劲力，将这花香当中的毒给化解掉。
他仔细的感知了一下这股劲力，忽然发现，在自己的体内，有一根不同于其他经脉的经脉，那股劲力，就是从这个经脉当中来的。
“这条经脉，好像是在那光点进入了内景图后形成的……”
苏子籍心中默念着五虫凝脉功这五个字，“我现在，好像有些理解这门功法中的凝脉二字的意思了。”
原来，五虫凝脉功，是真的会在体内凝结出一根经脉！
尽管这根经脉好像跟体内的奇经八脉有所不同，但也算是实打实的在自己的体内了。
“要是这么说，这五虫凝脉功，是不是可以凝结而出五根经脉？”
苏子籍细细的感知了一下此时新凝结出来的经脉，经脉当中充斥着毒劲，但是这毒劲好像跟之前有所不同。
他看着还在手指间环绕的桃花虫，心念一动，一缕毒劲从新凝结而出的经脉当中引出。
只见，他手指间的桃花虫似乎是察觉到了这股劲力，顿时变得兴奋起来。
“原来这桃花虫不是对我亲昵，而是对我身体当中的这些毒劲亲昵……”苏子籍知道，自己的毒劲确实是发生了一些变化。
但是这些变化是什么，他还不是太清楚。
不过他清楚一点，那就是在自己的毒劲发生了异变之后，这些桃花虫，对自己好像不再有任何的敌意了。
而且对自己格外的亲昵。
这或许也是自己为什么能够活下来的原因。
苏子籍细细沉思片刻，又扫了一眼周围许许多多的桃花虫。
虽然这些桃花虫已经不再会进攻自己，但是这密密麻麻的一片，若是密集恐惧症患者见到了，怕也是会头皮发麻。
他站起身来，突然感觉到脑袋一沉。
“嘶……”
苏子籍倒吸一口冷气，忍不住以手扶额，红光再一次侵占了他的脑袋，他开始浑身战栗。
一股股汹涌的，邪恶的，令人疯狂的情绪不断的侵占了他的识海。
他赶忙催动灰狐采灵功的呼吸法。
一股清凉之意袭入识海。
那些负面的情绪瞬间被压制了下来。
“这是什么东西？”
苏子籍心中悸动。
他有一种感觉，若是刚刚没有抵抗的住那抹红光的侵袭，他会在一瞬间变成傻子，而且，在天外天之外的身体，也会瞬间暴毙而亡。
好在，在灰狐采灵功的帮助下，那抹红光慢慢减弱，直到消失不见。
苏子籍感觉到自己的心神消耗过度，有些疲惫，他不由得眼前一黑，再一次昏睡了过去……
……
……
第二天一早。
躺在地上的陈树被别影小院中的一个南宫家的下人叫醒。
“我这是在外面昏睡了一晚？”
陈树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差不多是到了辰时，“糟了，去学堂迟到了！”
他心中懊悔。
早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就早些回去休息，不练什么最后一次了。
“不对，辰时了，公子怎么还没有醒？”
陈树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尤其是想到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他在那种独特的视角下看到了的那一幕。
“公子！”
陈树赶忙奔着苏子籍的跑去。
刚跑到门口，他正要开门。
却听得吱呀一声。
房门打开。
苏子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看了一眼眼前的陈树，出声问道：“跑的这么急，是出了什么事了？”
看到自家公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陈树心中稍稍松了口气，紧跟着看着苏子籍的脸色有些发白，不由得出声说道：“公子，你的脸色好像不是很好……”
“没事儿，可能是早上没吃东西，你去让人准备些早饭来。”
“是，公子。”
此时的陈树虽然心中有些疑问，但是听自家公子吩咐自己去做事，也只得对着苏子籍躬身一拜，转身去给苏子籍准备早饭。
待到陈树走后，苏子籍站在门口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上空，“天外之中，果然是危机四伏。”
通过昨天晚上进入一次天外天，他多少也对天外天有了一些认知。
“我现在也能够明白，为什么先前那个搜魂阁阁主给我的那张纸上说，在猎杀的天兽，一定要猎杀跟自己的功法有相关性的天兽。”
苏子籍回忆起当时踩死一只桃花虫的那一幕，桃花中化作一个小光点没入自己的识海，并且在自己的脑海当中不断翻涌。
“要不是当时观想出了五虫凝脉功的内景图，让那个光点没入内景图当中的五虫之一，恐怕……”
苏子籍细细思索其中的关键。
“看来，猎杀的天兽必须得与功法契合。”
如果他没有修炼五虫凝脉功，或者说没有将五虫凝脉功修炼至圆满在脑海当中观想出五虫凝脉功的内景图。
那个光点也就没有办法契合的内景图。
也就是说，那个光点会在脑海当中继续翻涌……
至于光点在脑海当中继续翻涌的结果如何，苏子籍不是很清楚，但是他猜测，大概率会暴毙而亡。
“说实在的，从这一点来看，得亏我运气好，习得了五虫凝脉功。”
不然的话，自己恐怕也很难从天外天当中出来。
“天外天……”
苏子籍喃喃自语道：“搜魂阁阁主给我的那张纸上，不仅说猎杀的天兽要与功法有相关性，还说了，要猎杀尽可能弱的天兽……”
这一点，倒也是不难理解。
因为强大的，你也杀不了！
可是除此之外，苏子籍隐隐觉得，这一点可能也跟自己之前脑海里涌出的那股子红光有关系……
“算了。”
苏子籍摇了摇头，让自己不要多想。
他刚刚醒来，此时的脑子比较乱，对于天外天，他其实还是有很多疑惑的地方，可是眼下也没有人来给他解惑。
所以，他也只能够从自己的身上的变化，还有自己接触到的一些东西来不断的加深对天外天的认知。
他伸出右手，“之前从涂高远的修行笔记当中看到了关于劲力的记载，上面说了关于劲力从死劲到活劲的变化……”
“现在我体内的毒劲，算是活了吗？”
苏子籍的确感知到了自己的毒劲有了一些变化，但是他不知道这个所谓的“活”字该怎么解释。
他打算尝试一下，看一看毒劲到底有了哪些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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