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入睡前，我心里默默期许，希望能在梦里见到哈迪斯，竟然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我比平时早起两个时辰，迅速穿戴完毕后，顺着楼梯往大厅方向走去。
刚一走下楼梯，便听到一片嘈杂人声，我停住脚步，声音来自于殿外，听起来人数不少。
太阳神殿向来安静，这么多人聚集在门外，难道冥界又大规模进攻了？
我将斗篷帽子戴上，宽大的帽沿将上半个脸整个遮住。
太阳神殿的构造不复杂，进出几次便能了解个七八分，一楼大厅除了正门还有两个脚门，一左一右，之前是开放的。我原本想从正门直接出去，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决定去侧门试试。
我顺着楼梯侧面顺势向右转，经过一段长廊，远远望过去，侧门附近有人把守。
估计另一边门也有人把守，我当即决定直接走正门，低调些溜出去，没想到刚拐回一楼大厅，就有人叫住我。
“贝瑟芬妮”
我心里暗叫倒霉，这声音不用看就知道是阿波罗，刚才趁着大厅没人直接从正门出去就好了。
我只好站定，阿波罗已来到近前。
“是被声音吵到了么？我打算一会再叫你的。”
“没有”，我嘴上应着，尽量表现得自然，大脑飞速运转，想找个不会被怀疑的借口。
换作平时，随便一个理由都能轻松说出口，可是此刻我心里有鬼，加上禁制神法的压力，一时间慌乱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波罗好像完全没有仔细询问我的意思，就要往门外走。
“正好你也起来了，走吧，大家都准备好了。”
直到现在我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琢磨着找什么借口开溜。
阿波罗已经出了门，我只好跟出去。
门外众人见阿波罗，都噤了声，个个表情严肃，看装束是普通神族，至少上千人。
两个侍卫抬着一个金色的巨大长方形箱子上来，径直来到阿波罗面前，阿波罗打开箱子，里面正是太阳神杖。
太阳神杖作为圣武器，个头没有箱子那么夸张，拿这么大一个箱子装显然有别的目的。
阿波罗拿起太阳神杖，迅速地盖上箱子，让侍卫将箱子抬上停在殿外的太阳神车。
虽然整个过程很快，不过我站在他身后看得十分清楚，太阳神杖下面是一把通体乌黑的弓，正是之前我见过那把。
不同的是，旁边还摆了一把跟弓一样乌黑的箭羽。
这箭羽我从未见过，跟当初看到弓时一样，有奇怪的熟悉感。
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记不起来了，我揉揉额头，越想越觉得气闷，我深呼了一口气。
此时阿波罗正高高举起太阳神杖，人群立即沸腾起来，高呼着阿波罗的名号。
“太阳神”
“太阳神”
“太阳神”
呼声一声高过一声。
阿波罗高声喝道，“神族的战士们，此次决战关乎奥林匹斯的存亡，我以太阳□□义与诸位共战，神王永存。”
“神王永存”
“神王永存”
“神王永存”
众人振奋士气，高呼着口号，阿波罗带我坐上太阳神车，队伍自动分出层次跟随。
这阵势跟平时完全不同，我心里忐忑。
刚一上车，我马上问道，“怎么这么多人？”
阿波罗抱着双臂坐在我对面，“因为，今天是决战日”。
“决战日？”
没等我继续问，阿波罗递给我一个黑色卷轴，“自己看吧，哈迪斯送来的。”
这种卷轴我见过一次，之前哈迪斯对奥林匹斯宣战时送过一卷。
毫无疑问，这是战书。
我打开战书，言辞表达得很客气，内容却看得我心惊肉跳。
简言之，哈迪斯要求一战定论。
若冥界此战胜出，冥后贝瑟芬妮返回冥界，奥利匹斯不得干涉。只字未提战败。
我翻来覆去看着几行字，只觉得喉咙里一股气闷着出不来，指尖微微发抖。
身体的力气好像瞬间被抽离了身体，我盯着那些字看了好一会，想将卷轴合上，发现自己的手还在轻微抖着。
最糟糕的状况还是发生了。
我抬起头，发现阿波罗正若有所思地望着我，又好像在思考别的事情，我抬手揉揉额头，问道“怎么没早点告诉我？”
过了好一会，阿波罗仿佛才回过神，别过脸哼了一声，“我倒是希望你不知道。”
没错，若不是我们都心知肚明他瞒不了我，我相信他不会告诉我。
想来昨天我回到太阳神殿时战书已经送到了，阿波罗才会检查太阳神车。
我跟典伊预计的状况包括了今日大战，典伊说，如果大战发生在今日，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哈迪斯知道了我要做的事情，之后典伊便没再说下去，我们谁都清楚，一旦哈迪斯有所准备，禁制神法几乎不可能成功。
这才是我最不想面对的局面。
无论如何，我都要去试试。
“哈迪斯会来么？”
“你担心他？”
“没有。”
我现在已经不是担不担心的问题了，我希望战况越乱越好，这样我才有机会接近哈迪斯。
如果能趁他分心，也许有成功的可能。
阿波罗又哼了一声。
我习以为常，只要提到哈迪斯，他都是这种态度，不过他没有否认，说明哈迪斯一定会来。
“为什么他送战书就一定要答应？”
“你以为这还能讨价还价，战事拖了这么久，早该有一个结果了，奥林匹斯经不住持久消耗，越往后对我们越不利，即使他不下战书，战事也不会拖太久，速战速决是唯一出路。”
我知道，奥林匹斯一直在做准备，阿波罗所说没错，当然我关注的点不在这。
一切要等到战场上见机行事了。
约定交战地点是冥界与奥林匹斯的交界，按照神力状态下的速度，应该不过片刻便能到达。
我向窗外看去，果然已经到了冥界外围，天空一片灰蒙蒙，像要压下来一般。
透过沉闷的空气传来隐约的交战声，目力所及处并未看到人，只有声音彰示着大战的开始。
我疑惑地转头问道，“其他人呢？”
阿波罗一言不发，拉着我下了太阳神车。
他向前指指，“就到了。”
我顺着他的方向看去，有一队人马正往这里走过来，几乎与我们同一时间到达。
前面骑着一匹乌黑骏马的人正是哈迪斯。
他没有下马，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视线扫过阿波罗落在我的身上，四目相接的一刻，哈迪斯嘴角微微上提，虽然幅度不大，我还是看出他笑了。
无论什么时候，哈迪斯总能牵动我的心绪，我垂首避开哈迪斯的目光。
我不想他看出我的情绪。
阿波罗冷笑道，“冥王单独把我约在这，是为了贝瑟芬妮吧，你怎么知道她一定会跟我一起来？”
我听得头皮发麻，阿波罗唯恐天下不乱，连忙去看他，他完全不看我。
我不得不出声提醒。
“哈迪斯约的是你。”
听到我的话，阿波罗转过头来，脸上带着玩味的表情。
“怎么，我说得不对么？”
“…”
我一个劲朝他使眼色，希望他别再说下去，阿波罗就像没看见我的暗示一样。
“战书上有写，你刚刚看过。”
“…”
现在我终于明白他就是故意提这些，不知道他是想让我难堪还是要刺激哈迪斯。
我如此不好受，想必哈迪斯也不会舒服。
要打便打，为什么要说这些废话，几乎同时，我听见哈迪斯的声音。
“阿波罗，你何必说这些废话，奥林匹斯赢不了。”
赢不了三个字像炸雷一样灌进耳朵。
那两人似乎提了“全部泰坦神”“十二主神”之类的字样，我已经无心细听，只想赶紧趁乱去施用禁制神法，这是我唯一能抓到的救命稻草。
“阿波罗，你要跟我一对一么？”
“哈迪斯，你用泰坦神对付奥林匹斯，却让我跟你一对一，我赢了你又如何。”
“你赢不了我。”
没想到阿波罗一点不生气，反而笑了，“既然冥王都这么说了，就让贝瑟芬妮做你的对手吧，她应该能比我坚持得久一些。”
我扭头去看阿波罗，他的表情神态甚至语气都很之前一样，见我看着他，还冲我笑了一下。
他高声说道，“冥王，不介意多等一会吧。”
我不知道阿波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阿波罗拉着我走远了几步，低声在我耳边说，“哈迪斯会让着你。”
不用他说，我当然知道，令我困惑的是他的做法。
他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沿着奥林匹斯和冥界交界处都是战场，我需要确定一下泰坦神是否全部参战。”
“关在塔尔塔洛斯的泰坦神么？”
我对泰坦神知之甚少，唯一的一次接触是在觉醒前，当时的恐惧感让我对泰坦神心有余悸。
泰坦神族属于战败族，按理说不属于奥林匹斯，也不属于冥界，双方混战，泰坦神没有帮助一方的道理。
“没错，就是塔尔塔洛斯的泰坦神。”
“哈迪斯将泰坦神放出来了？”
“确切说应该是与泰坦神达成某种协议，泰坦神虽然战败，却并不受制于任何一方。”
“战况岂不是更加混乱？”
“哈迪斯想要保证冥界战胜奥林匹斯，必然要借助泰坦神的力量。”
“雅典娜曾说过冥界力量不可估量。”
阿波罗摇摇头，“不完全对，冥界的实力确实很强，不过能够完全抗衡十二主神力量的人不多，典伊又无法参战，这样一来，冥界的胜算大打折扣。”
我吃惊的看着阿波罗，他竟然了解得如此清楚。
“泰坦神为什么帮助冥界？”
“这件事长话短说，总之泰坦神恨奥林匹斯入骨，当年被关在冥界是泰坦一族默认的，哈迪斯多年来处于中立态度，与泰坦神井水不犯河水，只要泰坦神没有过分的举动，哈迪斯向来睁只眼闭只眼，从不干预，所以泰坦神同意冥界的联手势在必然，这么多年泰坦神族一直养精蓄锐，就是要重新夺回统治权。”
我默默地听着，泰坦神掺合进来就更乱了，冥界的胜出几乎是必然，我掌心渗出一层薄汗。
无论奥林匹斯、冥界还是泰坦神，哪一方掌权我完全不在乎，我只在意哈迪斯的命运，难道预言真的要实现了么？真的没有办法救哈迪斯了么？
我忍不住回头去看哈迪斯，他端坐在马背上，仿若天神一般。
胸口猛烈地揪起来，手背一热，我低头去看，视线竟然有些模糊。
阿波罗没注意到我的异样，还在自顾自地说着。
“如果泰坦神全部来了，奥林匹斯将非常危险，你把时间拖久一些，我很快回来，也只有你能拖住他了。”
我迅速擦到眼角的泪水，即使只有一线希望，我也要去尝试。
阿波罗说完拍拍我的肩膀，转身离开，我还在思考泰坦神的事情，他走得很急，想要叫住他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等等”两个字卡在嗓子里，我想问问他是否有办法对付泰坦神，降低冥界的胜算。
我不完全相信他，他的话半真半假，只有一点毫无疑问，他要想尽办法让奥林匹斯赢得这次大战。
但愿阿波罗能找到对付泰坦神的方法。
不过我完全没想到阿波罗的目的根本不是打败泰坦神，而是要借助他们的力量，去除掉哈迪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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