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霁雪成

这边刚祝贺完，钟牧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程敬棠的脸色更加难看。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杨廷玉与宋岐才先后到达了终点。

        在第十柱香燃尽之时，有十一名弟子到达了终点，其中有两人水桶的水洒的太多不合格，最终只有九名弟子完成了比赛。

        虞长啸将所有弟子集中起来，由穆倾风宣布比赛的最终结果。

        穆倾风嗓音清亮：“今次比赛的魁首由荀中越长老门下的姜云夺得，虞长啸长老门下的钟牧和程敬棠长老门下的杨廷玉分别获得第二、三名，恭喜诸位弟子！奖品稍后虞长老会发给各位。”

        他宣布完比赛结果，虞长啸便将事先准备好的银两发给获得前三名的弟子。已近午膳时间，弟子们纷纷散去。

        云奉月累得有些脱力，还未缓过来，没有胃口。穆倾风和严青榆还未离去，她想与他俩行个礼便与肖红槿一同回天沐阁去。

        “师叔，我先走了。”

        穆倾风见她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说话也有些无力，知她是累极了，本来准备好的祝贺之词又咽回了肚中，只挑了些重要的讲。

        “按照事先定好的魁首奖励，我须指导你一个月，你的剑法虽不是本门所学，但心法是本门所授，不知你是否需要这一个月的指导。”

        云奉月急切地说道：“当然需要，师叔不会是想反悔吧？”她指着这一个月把“霁雪”的关窍打通。

        穆倾风面色和蔼：“不曾，你既需要，那你休息好便来找我吧。”

        云奉月与肖红槿一道回了天沐阁，洗了个热水澡之后便睡了一觉，一直睡到次日清晨。她简单梳洗一番，便出门去找穆倾风，开始自己为期一月的“特别指导”。她想尽快练好武功，早日回到玄鸾教，所以一刻都不想耽搁。

        穆倾风正在院中指导小五，见云奉月出现在院子门口，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云奉月走到他面前，向他施了一礼：“师叔，我来了。”

        “恩，你想学什么”

        云奉月早就打好了腹稿，说道：“我家传剑法有一招我始终难以掌握其精髓，想请师叔指点一二。”

        穆倾风回想起上次在竹林看她练剑的情景：“可是你上次练的最后一招”

        “正是。”云奉月一听，穆倾风不过看了一次就知道她哪里有问题，不愧是用剑高手。

        “可方便使出来我看看？”

        云奉月四下环顾，院中并不宽敞，“孤鸿惊雪”剑招潇洒，院中难以施展开。

        她说道：“师叔，此地有些逼仄，难以施展开来，不若换一处地方，去山上如何？”

        穆倾风以为她顾虑着家传武学不可轻易示人，所以才不愿在门中寻一处开阔之地练习，便允准了她。

        “那我先行上山。”

        见云奉月离开，穆倾风叮嘱小五自己练习，便也上了山。

        二人相会于竹林，穆倾风未免独处尴尬，未与云奉月闲话，让她从头将剑式使出来。

        云奉月的剑气随着内功的恢复愈发锋锐，配合着“孤鸿惊雪”柔美的剑式，剑招用出来柔中带刚，潇洒凌厉。

        穆倾风静静地看着她的一招一式，直至最后一式，她用得毫无美感。

        云奉月稍有泄气，将剑收在身后，走到穆倾风身边问道：“师叔可有解法？”

        “最后这招式叫什么？”

        云奉月气恼道：“‘霁雪’，这招讲求的是‘快’，以剑为盾，闪身到对手身前。可单是这以剑为盾，我便领悟不了其中关窍。”

        穆倾风沉思了片刻，拔出自己的佩剑，回忆着云奉月刚刚的动作，挥动起来。重复了两遍动作，他加快了手中剑的舞动速度，剑气竟真的形成了一堵盾墙。

        云奉月不禁看入了神，待回过神来却更加气闷，穆倾风不过看过两次便悟了，她练了这么多年竟毫无长进。

        她见穆倾风收了剑，便走了过去。

        穆倾风感叹道：“这套剑法看似柔和，实则暗藏锋锐，如此剑法我之前却并未见旁人用过，不知是何人所创？可有名字？”

        云奉月沉声回道：“这套剑法名为‘孤鸿惊雪’，是我爹所创，只传授给了我一人。最后这一式名为‘霁雪’，本当如其名一般，剑锋所及之处雪霁风清，刚刚是我第一次见到它本该用出来的样子。”

        穆倾风想起她爹娘之间的故事，身怀绝世剑谱却因无人指导而未能领悟真髓，着实一大憾事。

        云奉月见他呆愣愣地望着自己，勾唇浅笑：“师叔又在想该怎么安慰我吧？现下不是有你吗？我相信在师叔的教导的之下，我一定能让这套剑法发挥出它本来的光辉，是吗？”

        穆倾风一愣，她最近似乎比之前活泼了些，与自己说话也更大胆了。

        他神色有些复杂，不知该如何回复。

        云奉月不以为意：“那我们现在开始吗？”

        “好。”穆倾风拿起剑，摆好手势，“你看着我的动作。”他将动作放慢，让云奉月尽可能清楚的看清楚手势。

        云奉月拿起剑学着他的手势挥动起来，虽然挥剑速度不快，但却有模有样。第一次不太熟练，转了几次速度加快之后，已经初步成型。她的兴奋之意溢出胸膛，收了剑朝穆倾风飞扑过去。

        “多谢师叔！”

        穆倾风被她抱了个满怀，面上泛起红云，迅速推开了她。

        “不必言谢，只是……”穆倾风话语一顿，“男女有别，日后不可如此”。

        云奉月从前并不曾如此，除了云阙行，她从未抱过其他男人，眼下她只当自己是激动难抑并无其它心思。穆倾风既然提了出来，她便顺着他的话接了下来。

        “是。”

        她又拿起剑练习起来，穆倾风在不远处站定，看着她练习。

        如此练了几次，云奉月觉得已掌握了诀窍，但这套剑法她不想在外人面前展示过多。

        她收起剑，对穆倾风说道：“师叔，我已通晓其中关窍，可自行练习，师叔有事便先去忙吧，若遇疑难之处，我再来向师叔求教。”

        “好。”

        经过刚才那一抱，穆倾风已生了落荒而逃的意思，眼下见她开了口，瞬间便觉得了解脱，快步离去。

        日复一日，云奉月在山上练着剑法配合着“鸾音蚀梦”，功力进境飞快。

        山中不知岁月，仓皇已过一月。一个月的时间，云奉月已经将“孤鸿惊雪”练的出神入化。穆倾风每日午后都会到山上指点她练剑，针对其它招式他做出了细微改动，更适合女子用此剑招。

        经此一月，云奉月的功力已恢复了七成，她便想先与秦苍峰取得联系，了解一下外面的情况再做下步打算。

        四月二十日，是穆倾风对云奉月指导之期的最后一日，也是云奉月二十岁的生辰。一年前的今日，她被云桓和云芍逼迫，跳下了绝音台。一年匆匆而逝，经历了这许多事，她的心境再不复从前。

        云奉月以“姜云”之名给秦苍峰写了一封信，信中内容隐晦，皆是闲话家常，她将多年前去秦府住宿之事写上，当做她身份的凭证，若秦苍峰记得此事，必会知晓她的身份。

        经过云桓之事，她不敢盲目信任他人，先写信试探下秦苍峰的态度，即便他有问题，她也能在沧元山上保住自己。

        云奉月一早下山到竹溪镇的驿站将信寄出，又去给自己买了两件新衣裳，料子选的她从前常穿的雪青色和鹅黄色，日后若要离开沧元山，不能穿着弟子服走。胭脂水粉也置办了两套，一套送给肖红槿，另一套留着自己用。将所有事情办妥，已近午时，她找了一家面馆解决午饭。

        这是她第一次在玄鸾教外过生辰，从前每年生辰袁静姝都会亲自下厨为她做长寿面，今年吃不到了。

        面馆的面口味不错，却少了家的味道，云奉月一边吃着，心中泛起阵阵伤感，想念袁静姝和岳鸣溪。

        从前众星捧月，如今形单影只，两相对比，更显凄楚。她的眼眶有些泛红，入口的面条难以下咽。

        回程路过酒家之时，她忽生借酒消愁之意。她喝不了烈酒，也不敢喝，眼下独自在外若喝醉了会生出事端。往年袁静姝会以花果酿酒，留待佳节之日拿出来喝。

        店里酒香扑鼻，云奉月并未寻到自己想要的甜酒。询问过老板之后，老板拿出了酿来自己喝的桂花酿，给云奉月装了一坛。她又买了一些卤味下酒，这才启程回山。

        往日过午之后穆倾风都去竹林看她练剑，今日是最后一日，她不想他去竹林的时候见不到人。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今日她不想一个人待着，想有人陪在身边。

        回山已是未时，云奉月将东西放下，便提着酒和卤味上了山。

        她将剑法舞了两遍，穆倾风仍未出现。云奉月心下生出些许焦躁，她坐在石头上望着远处发呆，直到听到了不远处的脚步声。

        心下一喜，云奉月提剑回身向穆倾风刺去。

        穆倾风稍作迟疑，拔剑挡下她的攻击，剑刃相击声音清脆，穆倾风挡下一招，云奉月接上第二招，剑鸣之音在竹林中不断回响。

        看着云奉月练了一个月，穆倾风对她的剑招已了然于心，能预判到她的动作，却不想打击她的信心，表面上看起来两人是不相上下。

        云奉月看出他在相让，心气不顺，剑锋一变，向他的咽喉袭去，被穆倾风挡下。

        “师叔不必让我，我想看看我们之间的差距。”

        云奉月收回剑，继续使出杀招，皆被穆倾风挡过，她渐渐落了下风，穆倾风的剑指向她的心口，云奉月的动作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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