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 白茹

“小姐，我说了您可不能生气。”她的语气带着几分紧张，神情踌躇不定。

        素锦的不安让倾城更为惊讶，她轻点头，面色一派沉静。

        素锦踌躇了片刻，这才道：

        “新进府的姨娘姓白，名茹，说是白氏的远房亲戚，可长相与白氏完全不同。反倒，反倒像极了夫人。”

        说完，素锦便急忙跪在地上，请倾城责罚。

        若说先前将妾室安排在苏氏院中，还没能激起倾城的惊觉，那么与母亲一样名字，又一样长相的妾室，却让倾城不得不警觉起来。

        可是，她又想不通了。

        在她的记忆中，父亲似乎并不喜母亲，所以府中才会有那么多的妾室。可若是如此，白氏找来的这位白姨娘又是为何？与母亲相似的面容，究竟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

        “小姐，我们用不用去见见这位白姨娘？”素锦在一旁提醒道。

        如今大小姐管家，想要见见新入府的姨娘也未尝不可。如此，便也可以知晓其中真伪。

        “白茹来府中，祖母见过了吗？”倾城忽然问道。

        素锦点点头道：

        “白氏先把人带去了梨落苑。”

        如此，倾城便已明了。她淡然道：

        “那咱们就不必看了。”既然是祖母点头过的姨娘，她一个小姐又掺和什么？白氏也曾说过，这件事本不该与她说，只因她管家，才只会一声。

        她是要去见这位白姨娘，但却不是现在，最起码要等她与沐相爷圆房之后。

        “那咱们就什么走不做？”素锦不禁气馁。

        倾城的目光望向远方，幽幽道：“静观其变。”

        翌日，沐府沉浸在一派喜庆之中。虽说是纳妾，但因有白氏操持，倒也显得喜气洋洋。

        “不过是纳妾，白氏也太高看她了。”素锦在一旁愤愤不平。倾城却一片淡然，想白氏如今的身份，想要高抬一个妾室也并非不可。若妾室得了沐相爷青眼，身份水涨船高，于白氏也是一桩喜事。更何况，妾室终归的妾室，无论身份如何，总归是白氏手下的人。如此，白氏又何不乐得做个好人呢？

        “走，咱们也去凑个热闹。”倾城带着素锦，站在婉娇阁的角落，远远看着新嫁娘。

        白氏打定主意要给白茹一个体面，从嫁衣到形式无不遵照贵妾待遇，倾城这边的出账还也还好，只怕白氏自己贴补了不少。

        “大小姐，您也来了？”白氏身边的丫鬟小汝看到了倾城，急忙行礼。

        倾城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她本就是来凑热闹，又有什么可说的呢？

        “大小姐，您是来看新姨娘的吧，咱们去里屋瞧？”小汝倒是一派恭敬，言语中颇有几分小心。

        倾城淡然一笑，摇头道：

        “不了，在这里就好，这样贸然前去恐会叨扰了新姨娘。”

        “您去看她是她的福分，谈何叨扰？”小汝却不以为意，话里话外好像对新姨娘并无好感。这句话虽没错，但由她一个丫鬟说出，怎样都显得不妥。

        姨娘虽是下人，但总归比丫鬟要高人一等。

        事必，倾城也没有参与这件事，只道：

        “你去吧，我在这里就好。”

        眼见倾城打定了注定，小汝也不能强硬，行了礼便匆匆离去。

        “是，大小姐。”

        望着小汝离开的方向，素锦不解道：

        “大小姐，咱们刚才为什么不跟着小汝去？”她们来到这里，不正是想见见这位新姨娘吗。如今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小姐怎么又不去了呢？

        倾城看着小汝的背影，神色有些复杂，却只道：

        “你见过哪家的大小姐急切切地去看望一个姨娘？”

        素锦不禁缩了缩脖子，暗叹她竟一时大意忘记了这点，还是小姐想得周全。

        不多时，小汝便又带了两个丫鬟分发喜糖，俨然一副白茹娘家人的姿态。

        “走吧。”倾城淡淡道。

        “小姐，等等我……”素锦还想着抢两个喜糖再走，哪想到倾城没有任何停留直接离开，便急忙追了上去。

        她的心中对倾城的行动很是不解，不是说来看新嫁娘吗？不进去也就罢了，眼见新娘子就要出来了，怎么却走了呢？

        倾城心中自有思量，素锦不问，她便也不会解释。

        她并没有回如梦阁，而是直接去了梨落苑。如今府内大喜，沐老夫人院中却平静如初，没有丝毫喜庆氛围。

        想来也是，不过是一个姨娘罢了，恐在沐老夫人眼中还登不得台面。

        “去看新娘子了？”沐老夫人身在佛堂，刚刚念完经文，在孙嬷嬷的搀扶下站起身来。

        “去了，却没见人。”倾城老实回答。

        “怎地？”沐老夫人有些不解。

        倾城便回道：

        “太热闹，恐新姨娘害羞，等明日一并看便好。”

        现在想来，她的确有些急切。着急可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她需要冷静下来。

        沐老夫人走在门外，经由倾城搀扶着，祖孙俩慢慢在院子散步。

        “这位新姨娘，长相与你娘有三分相似。”沐老夫人忽然开口道。倾城已然知晓，却还是问道：

        “祖母见过？”

        这回，沐老夫人却没有回答，沉默许久之后，她叹息道：

        “你娘的事，你可怪我……”

        这是自王如走后，沐老夫人第一次在倾城面前表露心迹。再次提到母亲，倾城的心境平静如初。那个早已刻在她记忆中的人，那个她再也寻不到的人，始终成了她心头的一块心病。

        她淡然道：

        “娘是饿病缠身，没有福分能够为祖母尽孝心。”

        纵然，她对沐老夫人有太多的抱怨。可却也知道，如今这些抱怨毫无用处。沐老夫人有错，可更有错的却是沐相爷，是苏氏。如今倒不如顺了沐老夫人的心意，他日终有解决的一天。

        沐老夫人却仿佛今日对这件事尤为上心，她幽幽道：

        “当年苏氏虽是个妾室，但在府中一切却宛如正室一般，甚至还帮着料理府中的事物。你娘身子孱弱，我寻思着有个人帮衬也好。谁想到……哎。”说到最后，重重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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