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我还没有猫好看
月白风清, 繁星满天。
叶忍冬换了小孩的洗脚水,跟程郎玉挨坐一起。他撑在男人膝盖,脚趾蜷缩踩在男人大脚上。
“烫烫脚, 夫郎。”程郎玉捏着细白小腿, 想放下去。
叶忍冬别开:“烫!”
程郎玉夹着下拉,让叶忍冬脚底浅没水中:“不烫还叫什么烫脚。”
几个起伏后,叶忍冬脚底暖呼呼的。他靠在男人手臂,有些昏昏欲睡。
叶忍冬隐约感觉脚踝被抓住, 粗糙的布刮过脚底。他半掀开眼,熟练地环住男人的脖颈。
男人散落的长发挠着鼻尖,叶忍冬小声打个呵欠。
咕哝着在人身上蹭:“相公, 睡觉。”
程郎玉吹了灯, 借着夜光往卧房去。“好,睡觉。”
灯光已歇,月照云影。
清辉冷冷,晕着一室的安稳。
今晨,高老三被拖回来扔在小路上后,他连滚带爬回到家门口,被张小芽捡了回去。
高老三身上好几处断了骨头,又挂在树上吹了一夜冷风。从到家后就开始发热。
张小芽担心命给烧没了, 忙给涂老头拉来救命。
几碗药灌下去, 高老三到现在才勉强有了神志。
山村空寂, 云山周遭的狼啸不时传进耳里。
高老三想起被程郎玉往死里打的恐惧, 瞳孔放大,裹在绷带了的身躯止不住地痉挛。
旁边正在熟睡的张小芽被弄醒, 巴掌下意识挥过去, 打得高老三脸直抽抽。
高老三瞬间回神。他盯着那手, 神情渐渐阴鸷。
程郎玉是个不要命的,他没那胆子再去招惹。但……张小芽,那不是自己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朝阳初上,晨风习习。山脚下的院子破竹声声。
院子中央,竹条被搭在高凳一边,程郎玉坐在另一边。
“相公,要不我来?”叶忍冬扫过程郎玉抵着砍刀的手,眼含担忧。
相公以前是书生,肯定是没做过竹子相关的活计。加上后边不是又去打仗了,那就更没可能摸过竹子。
破竹子还好,但划竹篾这活,叶忍冬还是觉得自己来好。
“嘶……”这不,男人手上又被划了。
叶忍冬飞快拿开他手上的竹子,凶巴巴的。“相公!”
程郎玉指腹揉揉叶忍冬眉心。“你嘶什么,还有啊,夫郎皱眉不好看呢。”
叶忍冬拿着帕子,将男人伤口按住。白色的帕子,一早上的时间,沾了已经不止两三个血点。
知道叶忍冬担心,程郎玉握紧小哥儿的掌心。“夫郎的手嫩嫩的,更容易伤到。”
“不会的!”叶忍冬在这方面有自信。“我以前做过好些。”
程郎玉坐在高凳子上,将人揽住。“那是以前,现在有相公在。”
程郎玉捏着他的手摊开。“何况,要是伤着了,相公就舍不得让夫郎帮忙了。”
叶忍冬疑惑:“不会的。”
突然想到什么,叶忍冬脸骤红,恨不能抛开地上的蚂蚁窝钻进去。
“相公!”叶忍冬羞愤。
程郎玉眨眼:“夫郎怎么了?”
叶忍冬看他一幅正人君子的样子,支支吾吾,红着脸又不知怎么说才好。
真是……真是!
“好啦,相公自己来,夫郎一边玩儿去。”程郎玉将人推开,裹着手上的布重新投入。
叶忍冬站在边上,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最后只能憋出一句:“哼!”
程郎玉抬头疑惑:“夫郎饿了?要不我去做饭?”
叶忍冬情绪激动,那眼睛都憋出水花了。
程郎玉心疼得又将他抱回怀中,指尖沾掉面上的水珠。
“夫郎可爱。”笑声虽低,但也抒怀。
叶忍冬乖乖抱紧男人靠着。“相公啊,我帮你吧。”叶忍冬跟他商量。
程郎玉揉揉怀里的毛脑袋。“要是伤了,以后就不许。”
叶忍冬见他松口,仰着头眉开眼笑。“好!”
“嗯。”程郎玉埋头在他身上蹭。
叶忍冬捧着男人脑袋,学着在他眉心落个亲亲。软憨憨道:“相公,我好喜欢你啊。”
程郎玉心都化了,他看着那双杏眼,一字一字道:“相公也喜欢。”
叶忍冬愣怔,随即笑靥如花。
“相公啊,抱!”
程郎玉毫不迟疑拉着哥儿进怀抱。真是,怎么腻歪都不够。
两个小的醒来后,程家开饭。
程韶看他大哥,又看阿嫂,只觉得两个人现在更黏糊了。
程韶跟程宝儿吃完,去忙着自己手头的事。喂猫、喂兔。
喂猪倒是还轮不到他俩。
叶忍冬将猪草扔进猪槽,端着小凳子坐在屋檐下。那剩下的竹子就由已经熟练的相公来,自己处理笋子。
要说相公这上手的速度,也太快了!
自己就饭前跟着他做了一点,后边就不曾见他的手再受伤,看起来他比自己做得还快些。
不愧是他相公!
叶忍冬坐下,家里的猫就跑到他身边。它先是蹲着看了会儿,又跳到叶忍冬膝盖。
程韶将兔子放出来,清理背篓。
程宝儿就盯着兔子。不过久了也无趣,她干脆拎着兔耳朵守在叶忍冬身边。
挖的笋子多,要将壳剥了,焯水后晒干。
叶忍冬用刀划开笋衣,手腕一转,借着巧劲儿将外边那层壳去掉,露出笋芯。
大灰兔子被程宝儿抓着不敢动,小姑娘看了会儿,就放开兔子伸手进背篓,学着剥壳。
那边收拾完草窝的程韶见状,也“噔噔噔”跑过来。
两个背篓,三人剥了大半个上午。
边上的两个盆子里,细嫩的笋子堆在一起。冒着尖,像个圆润敦实的宝塔。
叶忍冬见没几个笋了,对小孩道:“剩下几个,韶哥儿跟宝儿帮忙好不好?”
“好,阿嫂。”程韶头撕开笋衣,头也不抬。
叶忍冬笑笑,将菜板拿到外边切。
一刀下去,巴掌长的笋子破成两半。声音响脆,光听着耳朵就舒服。
切笋比破竹快,费不着什么力气,一刀到底。
叶忍冬一手拿,一手切。满一盆后就倒进锅里。
点上柴火,叶忍冬将家里的筛子找出来洗干净。又搬两个凳子摆在外边,将筛子放上去。
抽空塞些木柴,加快速度将所有笋子切出来。
锅里的笋子在沸水中脱去鲜嫩的色泽,叶忍冬将煮好的笋子捞出放进盆,端到院子。再用筷子夹着,在筛子上放上一层。
煮到第二锅时,家里的筛子放不下,叶忍冬又搜罗些筲箕之类的拿出来摆上。
剩下的竹笋俩个孩子剥好,叶忍冬收拾满地的笋壳。
剥好的笋壳不扔,就堆到院子角落摊开,晒干了也能当柴烧。
下午未时,暖阳正好。
叶忍冬端着小凳子坐在院子中央,教自家相公怎么编篓子。
有专门装鱼的篓子,还有地笼、兔笼。
竹篾铺在地下,叶忍冬手脚并用,按照经纬开始编织。
经纬线交错,需要弯曲的地方就放在火上烧一下。
除此之外,为了编出来的东西形状足够稳固,还需要在里边垫上削得滑溜的长竹块。
一个教,一个学,到太阳将落未落时,两个差不了多少的小鱼篓就做好了。
鱼篓小巧。上边口小,透过狭长的脖子,下边是方形的肚子。
在开口处再堵上个塞子,放镇上也能卖个几文钱。
连着两天,夫夫两人将这批竹子用完。做了鱼篓、兔笼子。
兔笼子跟当初拿过来放猪那笼子差不多大,比在背篓里强。
兔子有了窝,两个小的最积极。
叶忍冬刚把笼子放在砖头上,下边悬空。
两姐弟就将新的干草放在笼子一角。再把有些毛毛的小兔子放进去,接着放大灰。
而兔子吃的,则直接在笼子外边挂上个小兜子,兔子也能够得着。
编个东西,将院子弄得有些乱了。
叶忍冬趁着微光,用扫帚将院子打扫一遍。上边的竹屑网罗出来,跟笋壳堆在一起。剩下的灰尘则往院子里的果树下倒。
日光坠落,藏着的星辰霎时亮了起来。
叶忍冬将留出来的笋子切片边道:“相公啊,后天是不是惊蛰了?”
“呲呲”的脆响听着耳朵发软,程郎玉看着自家夫郎那双握着笋的手。堪比笋尖白嫩。
“是惊蛰。”程郎玉道。
叶忍冬发出朦胧的咕哝,将切好的笋子放进锅里。
水汽随着盖子被揭开,整个飘起来。越往上,色泽越浅。沾上了叶忍冬的睫毛,凝聚成水珠挂在上边。
“夫郎。”程郎玉轻声叫道。
“啊?”叶忍冬掀开眼睫,那水珠子抖散开,将他睫毛濡湿。
叶忍冬看男人就盯着他,神色捉摸不透。他不解道:“相公?”
他家相公在火光的映衬下,浓眉俊俏。
缎似的长发被发带扎着,若不是一身粗布袄子,说是神仙道人也是能的。
男人不说话,叶忍冬就收回眼专心煮饭。
今晚得早睡,明儿养足精神还要去祖屋那边呢。
远鸡戎晓,晨雾消散。
斜坡上,叶忍冬背着打好的猪草回家。
这个季节,鹅儿肠最多,猪也爱吃。只需要找个荒点的土地,一扯就是一大把。
叶忍冬从出来到装满背篓回家,也不过是一两刻钟。
家里,程郎玉生火做饭。
面上镇定,若不是那脖子上被叶忍冬咬出来的牙印,还不知道男人昨晚怎么将他给折腾得恼了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一大早叶忍冬离得男人远些,独自出去找猪草。
“夫郎……”见他回来,男人就坐那小凳子,眼神如丝般盯着自己。
叶忍冬不理,不经意间摸摸自己小肚子。
这般闹,也不知道有没有小崽子了。
叶忍冬转身先进后院喂猪,再出来时,手上捧着猫。
他在厨房门边站了会儿,还是挪到男人身边坐下。
程郎玉抱着人放在膝盖上。“夫郎。”
叶忍冬眼帘低垂,双手放在猫身上。
程郎玉在他脖间一拱一拱的,示弱道:“我还没有猫好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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