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看戏
小兔子被放在垫了草的背篓, 摇摇晃晃跟着人换个家。
程韶跟程宝儿念叨一路,说的都是什么在新家要好好吃饭,要乖。
到祖屋门口才停下。
“元宵, 我把兔子带来了。”
进了门口, 程韶跟程宝儿就对着玩儿沙子的元宵道。元宵一听,立马扔掉沙子,小手撑膝盖站起来。
钟灵秀正好在挖遍晾晒新做的豆皮。“哎哟,这兔子乖。”
娘俩一个样, 见着这模样的小动物就走不动脚。程立君接过她手上的筷子,道:“去看看吧。”
“大哥。”程郎玉道。
叶忍冬道:“大哥。”
“坐啊,杵在门口干嘛。”程立君倒了两杯茶放桌上。“今儿个休沐, 正好灵秀想去找你们玩儿呢。”
“赶巧, 你们自己过来了。”
程郎玉端着水递给叶忍冬。他道:“正好家里的事儿做完了,来祖屋看看。”
叶忍冬渴了,就着男人手喝完,也蹲在背篓边摸小兔子。
“哎,前些日子你听见高家的吵架没?”钟灵秀捧出来一只放腿上。
叶忍冬来就是玩儿的,好奇道:“就是折耳根那个?”
“噗嗤。”钟灵秀笑,英气的眉一扬。“这么说也是。”
“知道镇上在收折耳根吧。”钟灵秀道。
叶忍冬点头:“知道。”
“那高老三脾气古怪,不知在哪儿被收拾了回来躺了几天。好了后, 那高家的那口子日子就不好过了。”
叶忍冬蹙眉:“那个三木的后娘张小芽?”
“对啊, ”钟灵秀摸着兔毛, “不说恶有恶报嘛, 那高老三好了性子再不遮掩,可着劲儿地收拾人。”
“不知听谁说了镇上的事儿, 肯定想着不是白捡钱嘛, 哪肯放过。”
钟灵秀压低声音, 幸灾乐祸道:“就把张小芽赶出去找了一夜,结果张小芽撒气撒到人家田坎,将水田给挖断了。”
“正等着蓄水插秧呢,瞧瞧,这不就惹事儿了。”
叶忍冬听得兴味。“那最后怎么解决的?”
钟灵秀将小兔子抱在怀里。“解决什么!还跟之前三木那事儿一样,别人明明白白从她家翻出那大袋子的折耳根,村里人也亲眼看见她鬼鬼祟祟从水田回来。”
“找她赔偿,但她死不承认呢。”
钟灵秀抱怨:“现在每天院子里一吵吵,脑门都吵疼了。”
“所以正好立君回来,难得休息,家里边不清净就想着去你们那儿。”钟灵秀道。
这话刚落,篱笆边忽的传来程立民的声音。
“大嫂!打起来了!”
“什么!”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程立民翻过篱笆进院子。“阿爷呢,找他拉架去。”
“你想你家阿爷那把老骨头断了?”程立君道。
程立民道:“哪里,扯上了二爷爷家!程翠跟张小芽打起来了。”
叶忍冬诧异:村里的媳妇还真是剽悍啊!
这涉及到自家人就不一样了。家里的人急急忙忙赶出去。
程郎玉戳戳叶忍冬的脸。“还不起来?”
叶忍冬抓住男人手,乖乖跟在男人身侧。
过了低矮的屋子,来到村里的大路。
叶忍冬低声问:“相公,程翠是招赘那个表姐吗?”
“嗯,程牛伯伯家的。”程郎玉轻捏叶忍冬的细指,软趴趴的,跟他人一样。
自家夫郎哪哪儿都好,程郎玉发现叶忍冬现在喜欢听人话家常。
虽然不说一句话,但在一堆唠嗑的长辈中央也能坐得住。
“相公,你上次怎么知道有人挖断田坎的呀?”叶忍冬仰头,琉璃似的眼睛看着男人。
“咱隔着村子那么远。”
程郎玉低头凑他耳边:“因为是近咱们的二爷爷家的田,我见有人在那儿,本想打个招呼,但人听声儿就跑了。”
“哦!”叶忍冬恍然,学他低声,“她怎么跑这么远呀?”
程郎玉捏他小鼻子,笑道:“相公又不是百事通。”
叶忍冬连忙扒拉开男人的手,小心瞄了眼前头。“前头吵架是一家,表姐家是第二家,那是不是田坎受损的不止这两家呀!”
比田鼠还能挖洞。
程郎玉笑得温柔。“那应当是,挖的都是远的地儿,一时没人察觉出也正常。”
“相公,你别捏我脸,被看见不好。”叶忍冬将男人又摸上来的爪子拿掉。
程郎玉笑:“我夫郎,我摸不得?”
叶忍冬皱眉:“相公回家好不好?”
“呵,好。”程郎玉揉揉他的脑袋。
夫夫俩走在人后,前边是程家的人。可等叶忍冬嘀咕完抬头,程家人前头乌压压一片,人还越汇越多。
叶忍冬惊愕,攥紧程郎玉的手贴靠近。
悄咪咪道:“相公,这么多人干嘛呢?”
程郎玉顺势搂住人。“应当是表姐家遭了殃,怕有个万一,又有好些人家去看了自家的田。”
“那肯定惨了。”叶忍冬嘴巴微张。
程郎玉捏紧他唇瓣。“别人家的事儿,咱们看看就好。但是表姐家可能就要亲戚间撑下腰。”
叶忍冬挺起胸膛,神气若小鸡崽。
程郎玉:“你行?”
叶忍冬摇头,拍拍腰间的大手。“我相公行。”
程郎玉笑声如鸣玉般,滴滴落进叶忍冬的耳朵。他转向自家男人,被勾得迷迷瞪瞪的。
傻啦吧唧道:“相公啊。”
程郎玉侧耳:“叫相公干嘛?”
“真好看!”叶忍冬嘻嘻一笑。
“噗嗤。”钟灵秀笑得瘫在程立君身上。
瞥见傻眼的叶忍冬咕噜往程郎玉怀里钻,她道歉:“哎哟,我可不是故意的,你们继续继续。”
程立君扶着他媳妇。“好了,你看弟弟都生气了。”
程郎玉不爽的看程立君这狐狸一眼。什么叫自己生气,想家宅不宁吗?
程立君: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程郎玉:切。
他摸摸搂紧自己夫郎,香香软软的。
叶忍冬臊得不敢从程郎玉怀里出来。
“相公啊,好丢人。”叶忍冬闷闷道。
程郎玉捧着人后脑勺,唇贴近叶忍冬耳朵。“哪会,相公稀罕就行。”
“唔……”更臊了。
这次的事儿闹得大了,被刨了一半田坎的人家请来里正,呼啦啦拎着高老三将田坎走一遍。
刚踩到田坎上,就见着打起来的两人中,张小芽一推。
“噗通!”
一米高的田坎下,水花掀得极大,有人倒栽下去。
人群里边叫唤:“妈呀!人掉水田里了!”
“拉人起来啊!愣着干嘛!”里正拍大腿,急忙道,“汉子给我站住,媳妇去那边拉人!”
“程翠家的!回家拿帕子裹你媳妇儿!你给老子这呆傻样子要一起跳吗!”
里正真的是气得心肝儿疼,村里就没一个省心的,也不知道二伯当个里正是怎么还能活这么大岁数的。
“一个个都不省心!”里正将身后的汉子带回大路。“怎么其他村儿不像我们这般!”
一通混乱之后,老少爷们儿这才从新走上田杆子。
叶忍冬也冷静下来,跟着自家相公。
要知道,田坎不单单是个拦截、分割田地的作用,这也算一块不大不小的地。
上边能点豆子,种玉米。
一年的收成下来,养活个奶娃子勉强都够了。
但现在是一片狼藉,靠近村里的还好。尤其是靠近山脚那边,不是被刨断了就是被推下去一半的土。
一米宽的刨成半米细的。
里边还有好些没扯断的折耳根的根系,在沉沉的泥土中白得刺眼。
“所以说折耳根要是单单挖来卖钱,田坎不刨好些根儿,是难出来那么大一布袋子的。”程郎玉温声道。
“相公,咱们不挖那是不是可以种呀?这东西好种,扔在地里就长。”叶忍冬踩在田坎上,踮脚跟程郎玉咬耳朵。
“也……无不可。”程郎玉目光紧紧攥住自家夫郎。“还真是,什么都能想到赚钱上来。”
叶忍冬有些心虚,卷着男人衣摆,他怕相公说他贪财。
程郎玉揉散他的眉心。“夫郎真聪明。”
“真的!”叶忍冬道。
“嗯,”程郎玉牵着他跟上前面那群转去另一个田坎的人。“慕财爱财没什么不好,世人都爱,但取之有道即可。”
叶忍冬脚轻踩过挖缺了的田,点点头:“我还想赚钱养相公呢。”
水中映着两人的倒影,前面的人还在忿忿吵嚷。
夫夫二人这边却自成天地。倒映着两人身影的水田,也不曾掀起涟漪将水中倒影打散了去。
里正带人走完了所有受损的田坎,回到村中央草棚子议事处。
叶忍冬还是那般被自家相公圈抱在外边点。
他稳稳靠着自己的挡风相公,细细听里正怎么处理。
“捡豆子?”叶忍冬仰头看程郎玉。前面是说了会在田坎上点黄豆,现在这个时节,不少人家都点下去了。
但叶忍冬没想到还能挖出来捡回去。
程郎玉扶着他后脑勺。“可能回家喂鸡。”
钟灵秀学着叶忍冬,自己站到程立君的前边。还没拉手呢,程立君就揽了上来。
钟灵秀背靠着人。英气的眉毛舒展。
确实安逸……
程立民左看右看。
给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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