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字柬心皈圣僧 追尸身路遇班头
知县命令官人将张福和李禄带至堂前。他审视着二人,问道:“你们两个,分别姓甚名谁?”张福立刻回答:“小人名唤抓天鹞鹰张福。”李禄也紧随其后道:“小人则叫过街老鼠李禄。”
知县追问:“那么,你们俩之中,究竟是谁打死了那个和尚?”李禄迅速辩解:“回老爷,是张福打死了和尚,我只是在劝架。”张福则一口咬定:“不,是李禄打死的。”
知县眉头紧锁,怒斥道:“你们两个真是混账!到底谁打死的?”李禄再次辩解道:“老爷若不信,请看张福手上有血。他说是我打死的,但我手上并无血迹。”
知县立即命令官人检查,果然发现张福手上有血迹。他严厉地对张福说:“张福,明摆着是你打死了和尚,你竟还狡辩?”张福只得低头承认:“回老爷,和尚确实是我打死的。但北门外高家钱铺门口,一刀砍死刘二混的,却是李禄所为。”
知县闻言,顿时一愣。
书中早有记载,张福和李禄二人原是破落户出身,专以欺压财主为乐,无恶不作。他们各自娶妻后,便结交了许多有钱的浪荡子弟。只要见到人家有钱,他们便千方百计地套近乎,与之交朋友。无论是爱吃之人,还是好色之徒,他们都能投其所好,将对方引入家中,再由妻子出面勾引。他们表面上装作毫不知情,继续以好友自居,实则暗中向人家借钱或借当物。他们的妻子则时常催促他们买首饰、做新衣,所有开销都来自这些被勾引的富家子弟。
至于刘二混为何会被李禄所杀,这其中另有缘由。原来,刘二混曾得到本家几百两银子的资助,李禄见他有了钱,便热情地将他招至家中,与他吃喝不分。李禄的妻子见刘二混年轻气盛,便暗中勾引他,刘二混抵挡不住诱惑,开始将银子用于吃喝穿戴。待他银子用尽,仍赖在李禄家中不肯离去,声称自己的钱都花在了这里,无处可去。李禄虽想将他赶走,却苦于无法,心中对刘二混积怨已深。
某日,张福与李禄在酒馆内喝酒谈心。两人本是结拜兄弟,彼此间从无隐瞒。李禄向张福吐露心声:“张三哥,你看我现在这个状况,刘二混吃我的喝我的,简直就像个讹诈鬼,我怎么也赶不走他,真是气死我了。我打算找个机会把他约出来喝酒,把他灌醉,然后一刀杀了他。”
张福朝李禄使了个眼色,低声说:“兄弟,你得帮帮我,以后你也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到时我绝对不会含糊。”李禄听后,点了点头,回应道:“三哥,你就放心吧。”两人私下里商量好对策,决定次日将刘二混约出来喝酒,李禄则暗藏一把钢刀。
酒过三巡,刘二混已是酩酊大醉,人事不知。李禄趁机将他从酒店背出,此时已是深夜,街上空无一人。两人走到了高家钱铺的门口,李禄想起与钱铺的往日恩怨,心中涌起一股杀意。他暗想:“就把刘二混杀在他铺门口,让他们打一场无头案的官司。”
说罢,李禄将刘二混放在地上,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刀,一刀便将刘二混结果了性命。杀完人后,两人各自回家,以为这件事会人不知鬼不觉地过去。
然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今日张福见李禄将打死和尚的责任推到自己身上,心中愤怒不已,于是向知县回禀了真相:“和尚确实是我打死的,但高家钱铺门口杀死刘二混的是李禄。”张福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知县。
知县听完张福的供述,转而问李禄事情的真相。李禄张口结舌,无法为自己辩解,只得说:“是张福的主意,他帮我杀的。”
知县听后,心中已有定数。他正想吩咐仵作验尸,忽然想起济公留下的那张字柬:“和尚就叫我由东门外回头,轿子一落平,就看字柬。我倒看看和尚的字柬写的是什么东西?”
知县取出字柬,拆开一看,上面写道:“贫僧今日必死,老爷前来验尸。吩咐仵作莫相移,休叫贫僧露体。”知县看完后,暗暗点头,对济公的先见之明表示赞叹。
于是,他吩咐仵作:“验尸时,不准脱和尚的衣裳移动死尸,只验脑袋上的伤即可。”仵作答应后,仔细查看了和尚的伤口,回报说:“回禀老爷,和尚后脑海有二寸多长、三寸多宽的伤,伤了致命处,花红脑浆迸流。”
知县点头表示明白,让招房先生写好尸格后,吩咐用席将和尚盖上,并派地方官人看守。随后,他命令官人将张福和李禄押回龙游县衙门。待知县离开后,地方官人拿席将和尚的死尸盖好。众官人来到二龙居客栈,对掌柜的说:“这件事我们不会主动上报,但如果你这里闹出什么事端,你就得跟着打官司。”
掌柜的连忙表示:“众位放心,我这里绝对不会有事。今天还多亏了这位和尚招来了这么多客人呢。要是他不死,我每天还打算管他两顿饭吃呢。”地方官人笑着说:“你就别胡思乱想了。我们还是看看和尚到底是怎么死的吧。”
边说他边掀开席子,只见和尚竟然朝他咧开嘴露出牙齿,似乎在笑。他吓得赶紧往后退去,惊慌失措。其他的官人忙问:“怎么了?”地方官人颤抖着声音说:“死尸……死尸朝我笑了!”官人们听后都觉得不可思议,其中一人说:“你别胡说了,人都死了,怎么可能朝你笑?一定是你看错了。”说着,他便走上前去,准备亲自查看。
当他刚掀起席子的一角,和尚突然翻身坐起,用手摸了摸脑袋,疼得直叫:“哎哟!”然后,他站起身,迅速朝南跑去。地方官人们见状,立刻追了上去,大声呼喊:“截住走尸啊!”众人听到喊声,纷纷避开,深怕碰到死尸会招来厄运。
和尚一路狂奔,出了南门后向东,刚到东南城门边,往北一拐,突然见到一个身材矮小的人站在眼前。这个人身高不满五尺,身穿紫色箭袖袍,头戴紫金帽,腰系丝绦,脚踏薄底靴子。他面皮微紫,眼神凶狠,两绺黑毫垂在耳边,手中提着一个包袱。
和尚一眼望去,心中暗道:“要办这龙游县的两条命案,关键就在此人身上。”他自言自语道:“这龙游县的地方风俗果然与众不同,若是外乡人来到这里,恐怕连吃饭都会被人耻笑。”说着,和尚便走在这个人的前面。
这个人听到和尚的话,心中一动:“这龙游县果然有它的特别之处。真是不到一处不知一处迷。”于是,他决定跟着和尚,看看和尚要点什么,自己也跟着点什么,以免露出破绽。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东门关乡。只见和尚走进了一家酒馆,这个人也紧随其后。和尚一脚蹬在板凳上,大声喊道:“来呀,小子,拿壶酒来!”这个人一听,心想:“这里似乎有这样的规矩。”于是,他也学着和尚的样子,一脚蹬在板凳上,喊道:“来呀,小子,拿壶酒来。”
跑堂的伙计一看,心想:“这两个人倒是挺有意思,排场都一样。”他不敢怠慢,赶紧给和尚拿了一壶酒和一个馅饼。也给这个人拿了一壶酒和一个馅饼。
和尚拿起一根筷子,在馅饼上扎了一下,说:“吃这个东西,不会吃可是会被人笑话的。”说着,他用筷子一挑,一口就咬了半个馅饼。这个人也学着和尚的样子,拿起筷子一挑,刚一咬,却被热气和油烫到了嘴。
和尚一连要了十壶酒、十碟馅饼,这个人也照样要了十壶酒、十碟馅饼。吃完后,和尚把十个碟子一举,这个人也学着一举。和尚往下一落,仿佛要摔,这个人也往下一撒手,结果把十个碟子都摔碎了。
和尚并没有撒手,见这个人把碟子摔了,他哈哈一笑,说:“冤家小子。”这个人一听,说:“好和尚,你冤我可不行。”说着,他就要跟和尚拼命。而和尚则拿起那十个碟子,朝着这个人的脸上就砍了过去,把他的脑袋也砍破了。这个人顿时怒气冲天,想要跟和尚一决生死。接下来的事情会如何发展,我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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