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此处不留爷就走
“采冰你来了。”村长看见采冰来有点心虚，再怎么说擅自拆毁采冰的屋子，他们也不占理。
“叔，我就问一句，为什么拆我房子。”采冰不太明白，这个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小村庄，怎么突然对自己亮出了獠牙。
“采冰啊，你听我慢慢说，我们这也是逼不得已。”
村长拉着采冰一直聊到日上三竿，最后采冰从村长家的牛棚里拉走了自己为数不多的财产，离开了小村。
村长费尽唇舌，道理好话讲了几箩筐，意思其实只有一个，村里人觉得采冰不吉利，总给村里带来霉运，要把她赶走。
上了村口的竹桥，采冰拉着自己的板车，盯着那个曾经深夜卡住自己的脚，害她一路赤脚踩在雪地里回家的洞，走了过去。
那是不可能的。
既然都赶她走了，采冰一不做二不休，举起铁锹对着那个竹桥就是砸，桥是塌了半座，人也跟着掉了下去。
早预料到会这样的采冰眼疾手快把铁锹插在河岸的泥土上，借力往上翻，但天气回暖，泥土松软，最终还是湿了腿脚，冰凉刺骨。
拖着东西漫无目的地在小镇上闲逛，采冰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王府门前。
只是相隔一天，昔日高朋满座、还请仙人给孙子占卦的王府就成了一片废墟。
到处是火烧的痕迹，就连大门口的匾额也摔在地上破破烂烂地在寒风中呜咽，诉说着满肚子的委屈与不甘。
半扇红门内隐约还能听到男人女人的哭泣声，白天也泛着一股子的阴森气。
“这怎么回事儿，王府怎么变成这样了？”采冰随手拉住一个路人问道。
“你不是镇上人吧。”
那人看着采冰的样子，以为她是来投奔王家的，很是同情她来的不是时候：“他家给孙子庆生，闹得太大被强盗看上了，一把大火全烧了，钱财也洗劫一空。昨晚上的火可整整烧了一夜，听说王家的家主为了救儿子，还被掉下来的房梁砸断了腿，这家人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强盗？
小镇一直属于世外桃源那种，就是小偷都没见过，怎么会突然出现强盗，采冰觉得很不现实。
“这么大的事儿就没人管管吗？”
路人看了眼高墙，叹口气，摇头：“我们天山城太偏僻，仙门倒是有一些，没一个能管事儿的，王家的事儿要么就去临近城池找大仙门碰碰运气，要不就只能自认倒霉喽。”
采冰都忘了，这是一个仙门统治地方的时代，大的仙门对自己所在的城池还能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小的仙门保住自己都成问题，何谈保护百姓，人们的苦难只能自己打碎了牙和血吞。
即便是风光如王家，也可能一夕之间荡然无存，毫无安全感可言。
这样想来，采冰觉得自己能活到这么大，竟然也算是幸运的了。
“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觉得自己幸运。”采冰和路人道谢，拉着板车继续往前走。
车轮压过一根枯树枝，采冰脑中闪过什么，她把板车径自拉进了王府。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采冰被赶了出来。
坐在板车上啃着烧饼，采冰努力回想百日宴那天坐在自己旁边那桌夸夸其谈的男人，王家不曾宴请过这号人，老太太身边服侍的婆子也没有这样一个侄子，再结合他诡异的行踪，采冰断定，那人八成就是王家出事的罪魁祸首。
“就算我见过他又怎么样呢，”采冰狠狠咬了一口烧饼：“我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是想想以后的出路吧。”
王家的遭遇证明了那个仙君占卦的准确性，而自己被赶出小村不知道算不算是他所说的灾祸，万一不是，她就算留在小镇上谋生计，只怕也会落得个和王家一样悲惨的下场。
如果是这样的话，趁着手上还有点积蓄，不如就听仙人的话往南方定居。
这么想着，采冰拉着板车到王记酒家和张来他们告了别，顺带得到掌柜一包裹干粮的馈赠，也算给这十八年的小村生活画上了句号。
苍梧城的主城大街上，迎面走过来三个浑身冒着低气压的人，一看背后背的长剑就是修仙者，路人纷纷小心避让。
一看就不好惹，尤其是中间那个白衣服的，就属他脸最臭了。
最臭脸的云时雨边走边想，还是咽不下这口气：“群贤宴上那么多人，凭什么让我们来抓凶手，我们看起来就这么好欺负是吧。”
“也不能这么说。”
宋辞得知请自己算过卦的王家被洗劫一空后又在来凤栖宫求救的路上被屠戮殆尽本就满心愧疚，对云时雨的抱怨便不太赞同，仙门中人保护百姓本就是应该的。
云时雨哼了一声；“大师兄，你这会儿会说话了，方才秦艽骂你的时候你怎么不骂回去。”
秦艽是危楼城摘星宫的少主，摘星宫与穿花宫同出一源，百年前摘星宫的先祖叛出穿花宫另立门户这才有了现在的摘星宫。
两派结怨已久，云时雨和秦艽同为这一辈的少主，更是见面就掐，出了名的不对付。
然穿花宫发展到这一辈已经在走下坡路的路上一去不回头，摘星宫反而蒸蒸日上，秦艽别的地方比不过云时雨，嘴上却特别贱，时不时拿仙门实力刺激云时雨。
方才亦是如此。
明明是秦艽欺负一个卖花小姑娘在先，宋辞仗义执言，秦艽理不直气也壮，连宋辞带穿花宫都骂了进去。
云时雨被石向南叫过去，不但没拉架，反而和对方打作一团。
于是，给王家找凶手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儿就落到了他们三个人头上。
云时雨也不是真的对宋辞有意见，不然也不会给他出头，就是在气头上会乱说话，但伤人也是真的。
石向南深知此理，平静地伸手指向街另一头，岔开话茬；“时雨，那个是不是救你的小丫头。”
云时雨被打断，也知道自己说话太过，啧了一声，脸已经转向了别处，嘴里却嘟囔着对不起。
宋辞嗯了一声。
循着石向南的指引，云时雨看到了带着一个瞎眼老头贴着路边溜达的采冰。
“这臭丫头怎么跑这儿来了？”
云时雨想着过去问问情况，采冰突然捂着肚子在地上撒泼打滚起来，瞬间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快走。”陈武压着嗓子威逼采冰：“别耍花招，你中的毒只有我能解。”
采冰不理他依旧在地上痛苦呻吟不肯起来，有好心的路人想上前询问情况却被陈武用拐杖打开。
“你这老头子，眼睛瞎了，心还这么坏，孩子都这么疼了，还不让人问问。”差点被打到的大妈气愤地骂道。
“我的孩子我能不知道，她就是贪玩不肯跟我回家，要你多管闲事。”陈武沙哑的老头声中含着颤抖，好像真的被熊孩子气得不轻一样。
周围人闻言又觉得自己是外人不太好管这事儿了，但大家还是在一旁指指点点。
这王八蛋还挺会演，又是瞎子，又是下毒的，当她没吃过面粉是吧。
采冰咬牙，看谁会演。
“这是她爷爷吗？”
石向南那天催云时雨回穿花宫，也是知道采冰家是怎样一副光景的，觉得这事儿透着古怪。
云时雨摇头，采冰是孤女，这人绝不可能是她爷爷。
“我在王家见过这个姑娘。”宋辞也认出了采冰，瞬间联想到王家的事情。
云时雨也想到了。
三人对视一眼，多年的默契让他们对彼此的打算心知肚明。
云时雨拨开人群走过去，亲亲热热地：“丫头，你来苍梧城怎么不来找我，这位是谁啊？”
采冰听到云时雨的声音有一瞬间的呆怔，却立刻反应过来，大声喊道：“哥哥救我，这人要拐卖我，他不瞎，也不是老头子。”
陈武见况不妙，也不装了，甩手就是几枚烟雾弹，想趁乱逃跑。
但他算漏了一点，离他最近的采冰不仅没下意识地捂鼻子，反而一把抱住他的腿，被呛得眼泪直流还喊着抓人。
陈武踹翻了采冰，却难逃云时雨他们的围攻。
锁仙绳抖出，石向南三两下把陈武绑了个结实。
采冰还坐在地上咳嗽，云时雨递给她一块手帕将人拉起来。
采冰捂住手帕又是一阵拼命咳嗽，好像要把肺咳出来才好。
云时雨听着怪难受的。
“丫头，你稍稍忍一忍，这样咳要咳坏的。”
采冰一边咳一边瞪他：“你给我忍一个试试。”
云时雨啧了一声，抓住采冰的手腕，用灵力在她体内转了一圈，采冰立马就不咳嗽了。
“仙君，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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