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捡回家

李公甫领着鸦头从小洞室中出来后，将手中的衣服交给她，笑道：“鸦头，你帮我将这些衣服交给那些姐姐好吗？”

        鸦头点了点头，将那一包衣服接过来抱在怀里，向仍缩在角落里的那群女子走去。

        李公甫和董麟自然没有看一群姑娘换衣服的道理，当即退到进来的甬道口回避。

        两人面朝外站着，李公甫低声说了鸦头的来历，低声问了一句：“董执事看这孩子怎样？”

        他十二岁便入公门当差，早已深谙“知人知面不知心”与“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虽然那小姑娘表现得楚楚可怜，但他心中依然存了一丝警惕。

        董麟也是个久混江湖的老鸟，一听到这句没头没脑的问话，立时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同样压低声音问道：“没有妖气，应是人类无疑。”

        李公甫稍稍松了一口气，又问起董麟询问那些女子的结果。

        董麟叹道：“虽然那些女子也只是一知半解，但我已经猜出个大概。那狐妖将她们掳来之后，就逼着她们学习魅惑男人的伎俩。之所以如此，应该是打算以这些女子为媒介，行那采阳补阴的阴损邪门手段来增长自身修为。也幸好咱们来得及时，据那些女子所言，这两天狐妖便要带她们往北方去，到时咱们就当真鞭长莫及了。”

        说到此处，他将一直提在手中的一个青布包裹送到了李公甫的面前：“事情到此已算解决，善后的事情便请李捕头上报杨县尊妥善处置，董某就此别过。这里面是我方才从这洞中搜到的一些金银器皿，应当是狐妖日用之物。我‘天刑司’薪俸颇丰，倒也不缺这些黄白之物，便送于李捕头及贵属下，算是陪我们辛苦这一趟的酬劳。”

        李公甫察言观色，知道对方确实未将这些东西放在心上，便也没有矫情推脱，道了一声谢便很是爽利地收了下来。

        董麟看李公甫年岁不大，行事却颇为大方得体，方才又帮助自己诛杀了一只化形狐妖，对他越看越是顺眼，便又笑道：“董某托大，唤李捕头一声老弟，凭你的能力，做一个小小的县衙捕头未免屈才。我‘天刑司’每年都要吸纳新血以充实力量，三个月后便又到招募新人的日子。我杭州分司依例拥有三个推荐名额，李老弟若是有意，不妨来杭州分司报名。董某虽然不才，却还有几分面子，应当可以为老弟争得一个名额。”

        李公甫闻言，略略沉吟了片刻，拱手也改了称呼道：“董大哥一番美意，小弟感激万分。只是此事非小，小弟还需同家人商议一番，不知……”

        董麟点头道：“原该如此，李老弟只要在本月之内做出决定，再来告诉哥哥一声便是。”

        随即便告诉了李公甫与自己联系的方法。

        李公甫牢记在心，然后又拜谢一次。

        董麟拱手作别，转身先出洞而去。

        李公甫等那些女子终于将衣服穿好，便领着她们从洞里出来。

        虽然只是被掳一夜，等到了洞外重见阳光之后，这些女子也是激动万分，一个个再次喜极而泣。

        好容易等到她们收了泪，李公甫才领着九名捕快护送其下山。

        只是美人峰的山路崎岖，这些身娇肉贵的女子们走起来颇为吃力。一路走走停停，用了近两个时辰才算是从山里出来。

        李公甫知道若是用走的，只怕到天黑也回不了县城，便命手下两个捕快到附近的村子租借了几辆牛车，让这些女子们坐在车上，加快速度赶往钱塘县。

        一路无话，等回到县衙之后，这些女子的家人早已闻讯而来。一时间呼爷唤儿之声不绝于耳，抱头痛哭的景象比比皆是，县衙前又是乱作一团。

        但在县令杨行之而言，此次的混乱却是喜闻乐见，唯有如此才能将他县太爷一日侦破少女失踪案的消息传播开去，将这桩大大的政绩敲定落实。

        等各家拜谢了各自归家后，李公甫才到后堂，将事情的经过向杨行之做了汇报，最后又从怀中取出一套特别挑选出来镶金嵌宝的贵重酒具奉上道：“下役从那狐妖的洞府寻到这套器皿，不敢擅专处理，特意携回来请大人裁决。”

        杨行之显然对这得力手下的能力和态度都极为满意，着实勉励了几句后吩咐他下去休息。李公甫趁机提出明日请假一天稍作修养，杨行之也是一口准了，没有丝毫留难。

        从后堂出来又出了县衙的大门，李公甫看到鸦头蜷缩在门下石阶的一侧，抖抖瑟瑟地如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的可怜。他眉头一皱上前问道：“鸦头，我不是将你交给朱师爷，请他帮你查寻身世籍贯吗？你怎么在这里？”

        鸦头可怜巴巴地道：“方才朱师爷说他会发公文给山东道询问此事，要我自己先找一个地方落脚等候消息。”

        李公甫暗骂那朱稚冷血凉薄，竟这样便将一个小女孩赶到街头，也不想想她孤苦无依如何养得活自己。

        略略踌躇了一下，他温言道：“你若没有落脚的地方，便先跟我回家可好？”

        鸦头脸上现出欣喜之色，小脑袋拼命地连点。

        李公甫让鸦头在门口稍等，然后转回衙门召唤一声叫过来一个手下的捕快，吩咐他找个酒楼定些酒菜送去自己家中。

        那捕快也是此次跟随李公甫出去的九人之一，在回来的路上李公甫分给他们每人一件金银器皿。此刻见李公甫有事用到自己，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并卖力奔走。

        李公甫出了衙门口，领着鸦头往自己家中走去。等到了门口，却径自去敲许家的大门。虽然鸦头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但住在他这个单身男子的家里总有些不便，一开始他便想好了将她交给许娇容。

        片刻之后，许娇容开门迎了出来。她也听说了这桩震动整个钱塘县的大案，一颗心一直为李公甫而悬着，此刻见他安然归来，才终于放下心来，欢欢喜喜地将李公甫和鸦头让进家里。

        到了里面，李公甫先将鸦头的身世对许娇容说了，然后说了收留这孩子的打算。

        许娇容心地善良，虽然知道对于本就不宽裕的日子来说，多一个人便多一分负担，却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李公甫又将自己留下的那包金银器皿交给许娇容，有了这笔飞来横财，他们近期的日子也可以过得稍微宽裕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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