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我叫褚少莺
“你……休养好了吗?”
舒墨裁抬头,与杜春卿四目相对。杜春卿窘迫地移开视线,回想起日日吃的鸡鸭鱼肉,才恍然大悟:舒墨裁一月不来是替他身子着想,而不是嫌弃他是贪官之子。
“好、好了。”
想起醉仙楼没吃上的那一顿饭,杜春卿觉得这舒府好似也没那么冷了。
舒墨裁起身从书架上取了个盒子,将那些银票放了进去,坐在床边朝杜春卿伸了只手。
“过来。”
杜春卿抬头,看见舒墨裁在昏黄灯火下的温柔面容。溶溶光芒钝化了他锋利的眉梢,融化了他寒星双眸。那双眼里是杜春卿从未见过的温柔,仿佛卸下了一切防备。
很久以后,杜春卿才知道那一夜的眼神还算不上柔情缱绻,顶多是几分欣赏和信任。
杜春卿起身走过去,将手指搭在他掌心,作为回应。
妾是不能睡正房的。快到二更时杜春卿躺在床上喘了会气,便起身披衣离开。
舒墨裁伸了手,却终是没拦他。
第二日一早,杜春卿换了身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装扮:不显身材的粗布短褐、皂布头巾、狐狸面具,打算就这样去街上卖艺。
他没干过这种事,还是觉得扭捏,便拉了个年纪小又活泼的小厮一起。两人来到闹市,道路两旁都被买东西的人占得满满当当,根本找不到位置。
小厮机灵,拉他走到略冷清的街头,寻了块没什么人的空地,凑到杜春卿耳边说:“公子尽管唱,您可是乐府春莺,一开口人不就都过来了吗。”
“待会可不许这么说。”
“知道知道。”那小厮捧着托盘站在杜春卿身后,等他开嗓。
“阿房舞殿翻罗袖,金谷名园起玉楼,隋堤古柳缆龙舟。不堪回首……”
柔润而清丽的嗓音一出,路人纷纷驻足。一瞬间,好似人间烟火都为这莺语而止,快马挥鞭的轻狂少年勒马而止;挑重物的汉子卸了扁担立在一旁;卖东西的老板手停在半空,忘了接客人的钱……
一曲唱罢,那群人却没喝彩,却好似丢了魂一般,站在那慢慢回味。
“再来一个!”
不知是谁喝了这么一声,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附和。小厮赶紧捧着盘子过去求赏钱,一个两个铜板扔下来,当当当,砸的杜春卿心里又忧又喜——这么一文文地下去,何时能筹到剩下的钱呢?
“唉,上次听到这般美妙的歌声,还是上回元旦,先帝让乐府春莺在鼓楼唱曲啊。”
这群人都是平民,一年能听到杜春卿一回歌喉已是难得,所以才没法从音色辨认出这就是杜春卿。
他们也想不到那个锦衣玉食的贵公子,会穿着粗布衣裳来街头卖艺。
“是啊,不过听说他前段时间现身了,现在好像在侯爷府里。”
有人叹气道:“也是被他爹拖累……”
顿时有人激昂以对:“什么拖累!他家的事他能不知道?现在他好吃好喝在候府里养着,你倒心疼他了?”
“两位先生,别吵了别吵了,”小厮止住那两人,扭头朝杜春卿一笑,“哥,再唱一首吧!”
杜春卿忍着鼻头的酸涩点点头,细细地唱了一句《庆得春》,泪水皆糊在面具里,整张脸被蛰得又痒又红。
唱到最为断肠处,站在前头的人和朋友道:“这小伙子唱的真不错,也不知他叫什么名字。”
几个人冷眼向那说话的人瞟去,恨他扰了歌声。
杜春卿在面具下咧嘴一笑,无奈道:“我叫——褚少莺。”
“今日借了老爷恩公的名字,所以生气了是吗?”杜春卿艰难地从床上抬起头,侧眸去看舒墨裁有些红的眼睛。
“舒墨裁!”
舒墨裁赶紧缓了下来,直起身子抹了把额前碎发,汗落到杜春卿后腰。
“今日跳舞了吗,在床上跳我看看。”
“你——”
杜春卿刚想骂他有病,可被他一拍腰肢,却不自觉地扭了起来……
第二日清晨,杜春卿睁眼时舒墨裁已更衣完毕,一幅神清气爽地好样子。
啊,他竟然留宿在正房了。
杜春卿试着撑起身子,浑身竟像要散架了一般,若不是他有跳舞的底子在,只怕今日浑身都要因昨夜奇奇怪怪的摆弄而酸疼了。
“快擦擦镜子……”杜春卿抬了抬打架的眼皮,叮嘱道。
“已经擦过了,你好好歇着吧。”舒墨裁心情大好,整整衣襟便抬步离去,转身时留给杜春卿一个难得的带了两分温柔的笑,如同春日的一枝梨花。
迷迷糊糊再睡过去的时候,杜春卿想起那笑,疲惫的唇角也柔和了几分。
舒墨裁昨夜,好像也这样笑了不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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