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可怜国师也能惑乱天下20

摘花？摘什么花？给谁摘花？
  谢明鸾的话成功让那群军营的大老粗为数不多的敏感神经动了一下。
  他们忙转身跟上谢明鸾。
  “老大！你是不是要摘花送人？”
  谢明鸾不答，只默默加快了脚步。
  他的下属们瞬间明白了谢明鸾的意思。
  “老大！别跑！你要送花给哪家的小姑娘？”
  “兄弟们不跟你抢……老大你别跑啊！”
  ……
  明明赵德的头颅都未被收起，明明宫内的肃杀与血腥还未散去。
  但在皇宫另一角，却已开始上演欢快的闹剧。
  压在心上近十年的石头，随着赵德的死而被敲碎。
  难得觉得身心轻松的谢明鸾摘了满满一怀的荷花与莲蓬，准备送给楚无疑。
  只是在此之前，准备送花的谢明鸾却先被他的手下围起来团团逼问。
  “老大，解释就是掩饰！”
  他们促狭的挤眉弄眼。
  “这么多年我们还能不了解老大你？”
  “刚才摘花的时候你笑的这么恶心，看的我们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绝对是和谁家小姐眉来眼去上了！”
  听到这话的谢明鸾瞬间失去笑容。
  被下属们拽着手臂推搡的谢明鸾护着怀中的花，再度重复：“你们别吵了，真的只是送友人。”
  他的下属异口同声：“不信！”
  谢明鸾：“……”
  这群家伙，是该加训练强度了。
  默默在心中记下一笔，谢明鸾便不再管这群起哄的家伙。
  反正无论如何，他都要把花送给楚无疑。
  “你们先回去吧。”
  离宫后的谢明鸾理了理怀中的荷花：“我去送花。”
  听到这话，他的下属们又是一阵意味深长的起哄。
  但这又能怎么样呢。
  认清这群人就是拿自己开涮，解释也不会听的谢明鸾干脆不再解释。
  反正真相总会大白的，这群只是不愿信的家伙也早晚会清醒。
  不愿对牛弹琴的谢明鸾干脆不再费口舌，直接拜别下属坐上了去往司天监的马车。
  虽然现在的时间已经很晚了，但为了将荷花最新鲜的一面展示给楚无疑，谢明鸾还是准备亲自跑去司天监。
  只是他并不打算打扰大概已休息的楚无疑。
  他要送花，是为了让楚无疑开心。而不是自以为的献媚与讨好。
  清楚睡眠不足会很不舒服的谢明鸾只准备取几个水缸，放在铃塔外养花。待明日再来拜访楚无疑。
  但是意外，总是来的那么突然。
  ……
  纵使乌云早已遮蔽天空，风雨欲来的气氛却没有影响远在京郊的司天监。
  站在塔尖之上的神明衣袂飘飘，随风而舞的红衣衬得他像没有实态的血雾。
  “终于死了……”
  从宫中飞来的黑雾如小蛇般缠上他的指尖，接收了黑雾记忆的楚无疑扬起唇角。
  赵德死了，相当于一个麻烦消失了。
  也相当于一场游戏终结了。
  需要监控宫中情况，且不愿养小皇帝的楚无疑抬手将黑雾放了回去。
  不情不愿的黑雾蛇频频回头看向他，却没有换来主人的怜惜与回心转意。
  黑雾蛇：嘤。
  黑雾蛇终是飞向了宫中，站在塔顶吹风的楚无疑无声叹息。
  所以，接下来要去哪里呢……
  在昨夜确认了自己能用这支离破碎的身体做到哪一步的楚无疑，一点都不打算继续留在京中。
  京中有意思的人现在死伤大半，仅剩的谢明鸾还注定要回到边疆。
  所以为什么还要留下来。
  更何况，现在能够限制他的天道也没有了。本就是为了快乐而下山的楚无疑自然要好好玩一玩。
  虽然这具险些就要迎风吐血身体注定了他在这个世界的寿命不长久。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某种意义上拥有真正永生的楚无疑，从不执着于人类的长寿。
  他执着的，唯有自由与乐趣。
  向后仰去的神明在系统与某人惊恐喊声中从高塔坠落，赤红色的身影如凋零的山茶，整朵落入了尘土。
  ……
  不。
  凋零的花虽大多都会落入尘土，化为污泥。
  但还有一些，会被接住。
  “国师！！！”
  伴随着堪称凄厉的喊叫，荷花与莲蓬散了一地。冲上前接住楚无疑的谢明鸾险些直接跪倒在地。
  虽然楚无疑不重，但从高空坠落的冲击力并不小。
  但好在黑雾承担了大部分的力，让接住他的谢明鸾还能维持最基本的体面。
  完全没想到会突然冲出来一个人的楚无疑：“……将军？”
  早已准备好接住他的黑雾缠在他的腰上，楚无疑愣愣的看向被恐惧塞满的谢明鸾。
  注视着似乎是有些茫然的楚无疑，方才被吓到大脑一片空白的谢明鸾默默收紧抱住他的手。
  国师，怎么会……
  怀中的躯体冰凉，是让谢明鸾心惊的凉。
  这近乎尸体的温度与方才看到的场景，让谢明鸾不受控制的回忆起过去血腥的经历。

  好心情瞬间消失，本就易多想焦虑的人心上又压了块沉甸甸的石头。
  披散的黑发从他的臂弯垂落，注视着那张苍白的脸，谢明鸾深吸了一口，控制住颤抖的声带。
  “国师，您为何要……”
  “自戕。”
  谢明鸾的声音干涩低哑，而被他紧紧抱在怀中的楚无疑听到这话略抿起唇。
  虽然早就知道被人看见会被这样问……但这家伙到底从哪儿窜出来的？
  没有在塔上看到生命体的楚无疑自动将原因归为龙傲天光环，并因此而有些不爽。
  但不爽归不爽，楚无疑却也没有辩解的想法。
  毕竟他很清楚自己无绳蹦极会引起误解，而被误解也没什么。
  楚无疑又不在意这些。
  所以，他只是抬手推了推谢明鸾覆甲的胸膛：“将军，请放小道下来吧。”
  冰凉的胸甲上仍沾染着擦不掉的血腥气，谢明鸾因楚无疑的话而皱起了眉。
  “国师。”
  原本在楚无疑面前一直用少年口吻说话的谢明鸾，第一次主动加重了语气。
  他皱起眉，不赞同的看着楚无疑：“国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所以我不能顺着国师的意思。”
  楚无疑：“……”现在解释还来得及吗。
  但看着谢明鸾体内那被混乱情绪裹挟着的坚定，有些累了且对此真的不在意，只是因被这样抱而觉得别扭的楚无疑终是收回了手。
  算了。
  他爱怎么想爱就怎么想，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由于常年习武的缘故，谢明鸾的身形虽不是世人认知里武将的壮硕，但也有着绝不少的肌肉。
  正因如此，抱着楚无疑的他步伐极稳。
  不久前踩着血肉的皮靴，这次碾上了他精挑细选而出的荷花。
  原本无瑕的娇嫩花瓣被残忍地碾为花泥，现在只想把没有自己枪重的楚无疑送回塔中的谢明鸾不管不顾。
  毕竟花总会有的，但怀中人如果真的没被接住。
  他或许往后都见不到国师了。
  纵使从利益方面，一位不受控制的危险人士死去，对谢明鸾来说毫无疑问是血赚。
  但，他不想要楚无疑死。
  虽然谢明鸾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就是不想要楚无疑死。
  不想就是不想。
  “将军。”
  就在谢明鸾思考要怎样为楚无疑做心理疏导时，一呼一吸间皆是荷花香的楚无疑忽然开口：“荷花，很香。”
  听到这话的谢明鸾回过神来。
  他垂眼看向怀中人，苍白如纸的楚无疑对他露出了一个笑。
  谢明鸾的目光从那几乎无血色的唇的攀到了仍被蒙住的眼，那双抓着楚无疑的手又更用力了些。
  “……多谢国师。”
  躁动不安的心脏在胸腔内疯狂跳动着，脑内血腥可怖的记忆彻底淹没了他。
  谢明鸾的声音低哑：“若国师喜欢，以后还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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