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可怜国师也能惑乱天下43

剧烈的疼痛总会让人产生寻死的想法。
  而并不是人，但游戏体验感极不好的楚无疑，也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所以，随着天越来越冷，楚无疑的病却开始好了起来。
  方迟绪很高兴，其他人也很高兴，但唯有军医发现了什么。
  注视着垂眸浅笑的人，忆起那时极好时极坏的脉象，军医布满褶皱的手指颤了颤。
  军医发现了不对，却猜不透脉象的真相。
  其实也没什么。
  只是楚无疑加大了黑雾的用量，开始近乎疯狂的自杀式修补身体，制造出不亚于“回光返照”的假象。
  黑雾吞噬并取代早已没救的血肉，在楚无疑的身体里拼凑成新的器官运作，暂时压下部分疼痛。
  但楚无疑很清楚，他是在饮鸩止渴。
  假象终究只是假象，被黑雾不断损坏的身体只会加速他的死亡。
  ……
  冬天快到了。
  随着边境的西戎大部队渐渐聚集，谢明鸾也带着花回到了军营。
  骨生花难寻。
  但这次，他只用了不足半月便寻到了。
  天道宠爱祂的孩子。
  哪怕谢明鸾寻花是要送给楚无疑，天道也会满足他的心愿。
  再度找到骨生花的谢明鸾快马加鞭回军营给楚无疑入药，终于阻止了那近乎自杀的行为。
  ……
  真不愧是龙傲天。
  看着单膝跪地给他喂药的谢明鸾，楚无疑轻晃了晃头。
  他讨厌谢明鸾过分的好运气，更讨厌谢明鸾天道之子的身份。
  但鉴于谢明鸾找药是为了自己，好东西也都给自己……楚无疑姑且原谅。
  瓷勺递到唇边，楚无疑张口将药含入口中。
  是熟悉的味道……但好苦。
  楚无疑被苦到轻轻咳嗽了两声，而听到咳嗽声的谢明鸾慌得不行。
  他放下碗，拿起帕子替楚无疑擦着唇角，一边擦一边关切问道：“国师小心……是哪里不舒服吗？有没有被呛到？”
  楚无疑摇摇头，随后推开了谢明鸾拿着帕子的手。
  被推开的谢明鸾手指蜷起，但他却没说些什么，只是又关切的问了两句，便再次端起了碗。
  随着药液一口一口落入腹中，暖流自心口蔓延开。
  楚无疑隐隐作痛的身体如上次那般渐渐恢复。
  他的呼吸终于不会再引起疼痛，他也不会如过去那段时日般常常吐血了。
  舌尖卷着糖块，楚无疑轻晃了晃头。
  “多谢将军。”
  他含含糊糊道。
  虽然是自杀式修补，但在谢明鸾离开的那段时日里，楚无疑也又养回来了些肉。
  此时糖被他送到脸侧，鼓鼓囊囊的脸颊就像是冬日里的藏食松鼠。
  很可爱。
  注视着浮上血色的面庞，谢明鸾心中来源不明的不安渐渐被压下。
  看着如猫般眯起眼睛的人，谢明鸾低声道：“不必谢，国师。”
  你永远不必对我道谢。
  ……
  加了骨生花的汤药压下了疼痛，也暂时压下了楚无疑自杀的想法。
  推开紧闭的窗，披着大氅的青年手捧暖炉，静静的站在那里。
  夏日的满园碧色，在此时皆变作了枯黄。
  叽叽喳喳的鸟雀早已不见了踪迹，嘈杂的鸣蝉也死在了初秋。
  冬天要到了。
  西戎聚集在了边境，即将到来的寒冬让他们对拢西城虎视眈眈。
  战争一触即发。
  ……
  回到军营的谢明鸾再次忙了起来，这次的他连每日去看楚无疑的机会都没有了。只能隔三差五远远望望。
  楚无疑却一直很闲，军营的紧张气氛也没有感染到他。
  这位神明每天除了睡觉，就是自己与自己对弈，或是用从铃塔带来的笔在纸上画些旁人看不懂的东西。
  在谢明鸾终于抽出时间拜访楚无疑时，画着怪异图腾的纸已早堆了满地。
  那些图腾有黑有红，各不相同。但都透露着不祥。
  令人看着就心慌。
  “将军。”
  桌案旁，依旧在绘制的楚无疑抬起头，蒙着白翳的眼直直的看向谢明鸾。
  “您来了。”
  墨笔落下，画完的纸张无风自动，在谢明鸾的注视下悠悠飘起，最后落到地上。
  落下的纸与其他纸交叠，谢明鸾敏锐发觉上面的图案似是能与下方的连在一起。
  喉结滚动，谢明鸾低低应了一声。
  “国师，我是不是打扰您了。”
  楚无疑放下笔：“没有，将军。”
  他站起身，直接踩着那些纸，走向谢明鸾。
  随着人越走越近，谢明鸾如习惯般伸出手，让楚无疑可以搭着他。
  这是在楚无疑病重后留下的习惯，直到此时，谢明鸾也没有改掉。
  楚无疑将手放到了谢明鸾的掌心，随后抬眼看向身前人。
  “将军今日怎么来了？”
  谢明鸾紧紧握着楚无疑冰凉的手，听到这话，他轻轻扬起唇角：“想国师了。”
  谢明鸾叹了口气：“陛下的登基大典刚过，军营里好多事，我都抽不出时间来看国师。”

  说着，谢明鸾磨磨蹭蹭上前，用另一只手环住了楚无疑的腰，并把头埋到了楚无疑的脖颈处。
  夏日的花香没有留存在楚无疑身上，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墨香。
  但也很好闻。
  谢明鸾这样想着，默默把楚无疑抱得更紧了。
  而被他紧紧圈在怀里的楚无疑思索片刻，到底是没挣脱这个怀抱。
  谢明鸾抱的时间不长，在楚无疑觉得不适前便将人松开了。
  “多谢国师。”
  谢明鸾看着面色好看些的身前人，扬起唇角：“我很高兴。”
  他替楚无疑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装：“时间不早了，您早些休息。”
  楚无疑点点头。
  “对了。”谢明鸾又替他将脸侧鬓发送到耳后：“国师需不需要笔墨和纸，在下送些来。”
  楚无疑沉吟片刻，最后轻快的应下了：“多谢将军！”
  听楚无疑要收下，谢明鸾的脸上又露出笑容：“应该的，国师不必言谢。”
  ……
  当天夜里，足够多的澄心堂纸与徽墨便被谢明鸾送到了木屋。
  谢明鸾的效率足够高，因为在画那些东西时，楚无疑看起来很开心。
  只要是能让楚无疑感到开心的事，谢明鸾都会尽自己所能，给予绝对的支持。
  在保证身体的前提下，谢明鸾希望楚无疑能够一直快乐，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愿意，也会给楚无疑搭建出来一个避风港。
  ……
  只是很可惜。
  楚无疑不想住在避风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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