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吻别
“2020年6月6日晚十一时许，k市发生一起街头火拼案，五位无辜市民被卷入其中，一人左腕粉碎性骨折，一人被流弹击中肩部，其余三人均受轻伤。五人被发现时均处于昏迷状态，现已全部送至医院抢救，状态稳定。”
叶璃转醒时，病房中的电视刚好在播放这起新闻。
这个解释，看来她以透支为代价的那发吃鱼起效果了。当然，不能排除官方介入的可能性。
粉碎性骨折啊。这就是剧情收束吗？百花的意难平，因她转变，也因她而起。
还有小周……唉。
“花团锦簇的假象已经被堕落撕破，我也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主人，您……要做什么？”小星小心翼翼试探。
“你说呢？作为看清真相的人，而不是来自异时空的攻略者，我的选择很明显不是吗。”叶璃想要起身，这时才注意到自己的手居然被包了起来，明明只是一些擦伤啊。
这样也好。手伤。退役的理由变正当了。
看过《穿越时空来爱你》，叶璃就对“穿越”的真相、自身的身份，有了隐约的猜想，只是一直克制自己不要去深思，用装傻来维持那段空中楼阁的关系。
所以当路西泽叫出那句“主上”，她也没有过分惊讶，反倒有种理所当然、如释重负的感觉。
但她终究无法坦然接受这样的命运。
异时空生物，堕落天使前任族长，地球的侵略者。
如果相拥的代价是这个，她宁愿隔着一层次元壁，默默爱他。
“小星。”她最后一次这样喊它，“我知道你的目的。在你的立场，你并没有错。只是，我……我终究不是你们的主上。在我的认知中，我只是一个在十六岁那年穿越到这个世界的人类。我无法面对你们，也无法面对他。”
小星，就是已经崩溃的原世界的世界意志吧。它的终极目标不是帮助少女攻略男神，而是帮主上完美融入这个世界，以破坏别人的“家”为代价，试图为堕落天使找到一个“家”。
它的那些奖励，全部来源于那个陌生的、二十六岁的叶蓁，她是二十二岁的图灵奖得主，是圣咏天使家族的族长，也是聚集了气运的位面之子。
按理说，那是她的未来，或者说她的过去。
但叶璃终究是不曾亲身经历过那一切，无法产生发自内心的认同感。
尤其是……她的使命。
请恕我做出人生中最不理智的选择，成为一个两头不讨好的罪人，背叛了出身，也对不起归处。
“《穿越时空来爱你》根本就没有烂尾，在黎星禾的世界崩溃后，我的经历，就是他们故事的续集。但是，为了故事的发展，你们连女主都能换，还有什么资格要求编剧按照你的心思写下去呢？”
从二十六岁的叶蓁，换成了十六岁的叶璃。
但无论是哪个状态下的她，都是自己人生唯一的编剧。
“主人，你要放弃任务吗？”小星问，“您这又是何苦呢？您误会小星了……让小星陪着您寻找双全法不好吗？”
叶璃坚定摇头。
“或许我的离开，就是最好的办法。”她说。
小星急了：“主人，不管您觉得小星有没有骗您，有一点小星始终没有说谎——如果没有周泽楷，您最多只能活到26岁。”
叶璃不以为然。
“那也挺好。看在相伴三年的份上，你告诉我一件事吧。那个‘我’的真名，是？”
黎星禾。每一个字都应该是有意义的，叶璃的璃，星月的星，可是禾，又是什么？
“叶暄禾。”小星说道，“这是您在昆仑叶氏的名字。”
开启“魔盒”的钥匙。
“这就够了。那十年的记忆，不必给我。”
星空。
路西泽手中握着一面镜子，在原地等待他的主上。
破晓时刻，红衣娃娃姗姗来迟，还是那黑色羊毛卷双马尾、红色洛丽塔小裙子的标配外观。
“你要看看吗？”路西泽将镜子递过去。
这就是那面让红伞鬼主看清真容并失控的镜子，而它的用途还有许多，比如，窥视地表。
红衣懒洋洋地抬了抬手指，却没有得到丝线的响应。
路西泽呵了一声，凉凉道：“这里是红伞的地盘，残余着他的禁令。”
红衣显然又记起了些不美好的回忆。
数小时后。
“她来了。”红衣五根手指分开，搭在镜框上面，“我也该去收取自己的战利品。”
“战利品？”时空裂缝从内部被撕裂，穿着病号服的女子笑意冷冽如刀。
“红衣，我给你一次七步作诗的机会。”
她往外走了一步，背后展开一对黑白相间的羽翼。
红衣脸色一变，“路西泽！你要的女疯子你自己处理！”
叶璃又向前一步，如今已经拥有了两对翅膀，她说：“这句我不喜欢，生而为女，为什么这么厌女呢？”
等待期间，一边的路西泽丝毫没有插手的意思：“抱歉红衣，我无法忤逆主上。”
红衣一言不发，从她的动作就能看出来，她又在尝试召唤傀儡。可是……依然敌不过红伞鬼主的禁止。
“无声诗歌？也不是不可以。”叶璃点了点头，又是一步。
六翼天使。
“漂亮姐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红衣、红衣害怕……”
红衣娃娃是星空中出了名的爱演，起初凭借外表诱骗了不少人，出名之后这一招就不灵验了。但她没有放弃，而是发掘出了新的用途——恶心人。
叶璃心想，我连黄少天的垃圾话都能免疫，还会被你的做作影响吗？今天就是要收拾你，没得商量。
第四步迈出，六翼变为八翼。
红衣怨恨地瞪了一眼路西泽，觉得这张脸也不是那么完美无瑕了。她说：“好吧，姐姐想知道在这场交易之中，我起到了什么作用吗？”
“废话少说。”
随着第五步一同展开的是她的第五对翅膀。
路西泽，你真的不怕吗？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义！
“如果没有我转化的七宗罪分/身傀儡，路西泽，你以为你的攻心计能够成功？”
红衣娃娃自恃手握筹码，哪怕看到眼前女子在走出第六步后彻底进化为十二翼天使，依然面不改色：“叶暄禾，你身上的原罪，只有我能解除。”
“很遗憾，我……不需要。”
以黑白十二翼包裹自身，而后破茧成蝶。如星海一般浩瀚的精神力喷薄而出，不是海纳百川的包容与温和，而是暴风雨来临时的暴戾。
红衣娃娃短暂失效的能力又回来了，却只是为了让她真切感受到何为失去。无形丝线寸寸碎裂，失魂的躯壳大多因此烟消云散，似乎只剩下那头生命状态有异的坐骑。可是，他却不响应她的召唤。傀儡主到底是变成了光杆司令。
红衣娃娃最不相信人心，所以将活物制成傀儡。但没有灵魂的东西，是不会背叛她的。那么，只能是红伞鬼主的非凡禁令。她的能级与位格到底是比红伞鬼主略逊一筹，而在她看来，叶暄禾也只是胜在了位格。
“你也不过如此，若不是红伞……我不会输！”
红衣娃娃行至穷途末路，刚面目狰狞地发表完宣言，灵魂便被撕碎成无数份，大部分灰飞烟灭，只剩下残缺的一小块得以脱身。
“不，与红伞鬼主无关。哪怕你召唤出一百只傀儡挡在身前，依然挡不住我的精神力。这可是，针对灵魂本质的攻击。”
叶璃不是没有发现红衣逃逸的残魂，可是过度透支的她，无力阻拦。
这样的她，绝无可能将小周转化成傀儡了。
剩下的账，日后再算吧……
路西泽抱住向下坠落的叶璃，“是属下不该。”
“我只是……太想得到您了。”
叶璃扯了扯嘴角，“路西法、白露晞，作为制片方，你夹带的私货，很多啊。”
“路西泽知错。但是属下诞生的使命，就是爱您。”
“我以为，你是路修斯·怀特先生。”
“唔……都是我。但请主上相信，无论是路西泽，还是‘周泽楷’，都是为爱您而生。”
“但是我爱的那人，只为他自己而生。”
挣脱。坠落。
黑白十二翼逐一消散，华丽礼裙重归于病号服。
叶璃亲自演绎了一次在《穿越时空来爱你》中没有见过的破碎感。
她投入时空裂缝的怀抱，二百一十七英魂态度温柔亲昵。
路西泽见证了诞生与毁灭，此时捧着出现裂痕的镜子微怔。
“抱歉。”星石暗面，撑着红伞的男人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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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璃坐在病床边，用目光描摹睡美人的容颜。
“忘记【星云科技】，忘记【叶蓁】。”
“记住【叶璃】，记住我——作为堕落天使之主，我接近你，只是因为任务，无关感情。”
精神暗示植入完毕后，叶璃脸色苍白如纸，缓了许久才能行动。
她闭上双眼，虔诚于周泽楷冰凉唇上印下一吻。
“平行时空、神之领域，有我送给你的最后一份礼物。”
“但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发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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