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犁庭

约阿希姆还没有说什么，一声大吼就如闷雷一样在耳边炸响。

哈姆上校此时走了过来，一脚就踹在了上校的大腿上，后者一个趔趄差点就跪了下去。

约阿希姆心中一阵的无语，这是给我演双簧来了？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把这戏演下去。

“是是是，我说错话了。”少校一脸苦笑地说着，赶紧向约阿希姆解释道：“我说错话了，其实……”

“行了！平时看你还挺机灵的，这个时候卖的什么惨啊？话都不会说！”

哈姆训斥了少校几句，便转过头对着约阿希姆说道：“前线的战士都很拼命，没有贪生怕死的事情发生。他们想继续冲锋上去，是我下令暂缓进攻的！”

“哦？”这就奇怪了，看眼前的这个上校，也不像是阴奉阳违的人啊！

“不用那这种眼神看我，我的命令我自然是全权负责的。诺曼军人的生命是十分宝贵的，尤其是现在的这个时候。不应该做无所谓的牺牲。”

“上校，我很想知道什么是无所谓的牺牲！”约阿希姆毫不客气地质问道。

这时，被踹的少校又走到两人之间，脸色严肃地说道：“这个我可以解释清楚。我之前虽说的意思并没有完全表达清楚，问题并不是出在我们这边，而是那支艾尔巴利亚步兵营有些古怪！”

约阿希姆没有说话，而是用眼神事宜对方继续说下去。

“我们第一次进攻的时候就已经供上了那个小土坡，上面没有什么可供坚守的有利地形。按当时的情况完全可以拿下的，而且敌人就只有一个营的兵力，对我们而言根本就没有问题。但是对方显然没有要投降或者逃跑的意思，一直在且战且退，直到被我们完全地包围。眼看着就可以一举消灭对方，可谁知道这个时候却生变了。”

“发生什么了？”

“因为进攻的实在太过顺利，而且你知道，我们的作战时间是很紧的。所以在攻上去之后，我们并没有进行仔细的搜索。那样的地形一目了然，根本就不需要太过小心，但是领我们没有想到的是，对方居然隐藏在地下。”

“躲在地下？”

“是的，对方在地上刨了一些坑洞，仅能容纳一人。上面覆盖了一层土，还有树叶。你不仔细看的话时发现不了的，就找我们的部队经过之后，对方突然暴起发难。”

  “即使是这样，也没有什么啊。你们的人数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即使攻击受挫，也能挽回局势的。”  约阿希姆听到这里，还是一肚子的疑问。

“这我当然清楚，我们的战事也是这么做的。但是，对方根本就不是在和我们作战，而是要找我们的战士陪葬！”

“这话是什么意思？”

“对方伏击的人员暴露之后，直接便向人群密集的地方冲过去，然后……便引爆了自己身上捆绑的炸弹。”

约阿希姆一阵愕然，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这样不要命的作战方式。

“对方身上绑着的是他们自制的土制炸弹，炸药量先不说，最让人无语的是里面还装了铁片和铁钉。这使得爆炸的附带伤害增加了不少。我们的很多士兵没有被对方的炸弹炸死，但是却被那些生锈的铁皮和铁钉扎成了刺猬。”

“嘶~”约阿希姆倒吸一口凉气，一想到被铁钉和铁皮扎进肉里后的感觉，就一阵的牙酸。

“第一波的进攻在敌人这种突然的攻击之下，只得退了回来。后来，我们又组织了两次进攻。但令我们没有想到的是，这种自爆不是个人行为，而是连续不断的爆炸袭击。在敌人的攻击之下，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仔细搜索每一寸土地。一旦让对方抓住机会，就会对我方造成一大片的杀伤。这可是整整几百个人体炸弹啊！不得已，我们只能暂停攻击。之后师长调集了炮兵，也请求了空中支援，但是效果并不是很好。我们不知道对方到底是如何躲避炮火的，再次攻上去以后，还是遭到了对方人体炸弹的袭击。”

“所以，你们才向指挥部要求派遣一个炮兵团支援？”

“对！”许久没有开口的哈姆，此时说道，“我就不信，一个炮兵团的密集覆盖射击，会炸不死这帮×××的。”

好吧，哈姆似乎没有给敌人留全尸的打算。

嘣嘣嘣嘣……！

忽然传来的剧烈炮声震耳欲聋，紧跟着大地也开始颤抖了起来。第二十八整编炮兵团的火力支援来了！

约阿希姆感觉整个世界都在颤抖，整个人都被巨大的声浪给包裹着。就仿佛是世界末日一般，身体似乎也随着振动而随时可能爆裂开来。

等到大地不再颤动，约阿希姆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异常的宁静。少校的脸忽然凑到了约阿希姆的面前，少校的嘴上下闭合着，似乎在说这什么，但是约阿希姆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慢慢地，少校的声音由小变大，传入了约阿希姆的耳朵里。

“没事吧？上尉。听得到吗？”

“呃……听得到。”

“以后再遇到这样的炮击，记得张大嘴巴，这样就不会震聋你的耳朵了。”

“知道了。”约阿希姆有些羞惭，面对着这些战斗经验丰富的老兵，自己就像是一个菜鸟一样。忽然，柯林和费恩的样子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这两个人，一个之前当过炮兵。另一个曾经孤军深入斯特莱斯堡，而如今也还在敌人的包围圈里。只有自己似乎一直都只是待在后方，有时也会在战斗前线的指挥部里，但那也离真正的前线差着相当大的距离。

这次是他真真正正亲历前线的战斗，实在令人惊心动魄。还没等他感慨完，少校的一席话又让他一阵惊异。

“上尉，有兴趣和我上去看看吗？”

上去？这是要我跟着作战部队去和敌人战斗？

虽说作为军人，怎么没有和敌人作战的觉悟呢？但是对于约阿希姆来说，这还真是第一次，以前他真是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端起枪来到最前线的作战部队里。

“怎么了？将军派你来不就是想要了解具体的情况吗？”哈姆在一旁用嘲讽的语气说道。

“当然中，这是我的职责。少校阁下，请带路吧！”

约阿希姆稍一犹豫便坦然到。作为一名军人，此时的犹疑确实让自己感到一丝羞愧。不过，好在结果还是跟着少校一起走了。

不一会儿，约阿希姆跟随着少校带领的队伍，在攻讦部队的后面走了上去。

被前一轮密集炮火覆盖之后的山头，就像是被犁过的地一样。没有任何的遮挡物,地上的土也都是被翻新过的。

正走着的约阿希姆忽然感觉踩到了一个十分柔软滑腻的东西，于是很自然地低头一看。一节花花绿绿的肠子此时正被他踩在脚下，约阿希姆本能地想要喊叫，但是凭着巨大的毅力压抑了脱口而出的冲动。但是一股强烈的恶心，就如一记重拳击打在了他的胃部，上午已经快要消化的食物瞬间就从嘴里喷涌而出。

注意到身后的动静，少校回身看到正双手支撑着膝盖，不断呕吐的约阿希姆。再一瞥，地上那花花绿绿的东西，少校理解似地笑了笑。就地等着约阿希姆慢慢地恢复过来。

“谁都会经历这么一遭，有的早一些，有的晚一些。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赶紧跟上吧。”

简单安慰了几句，少校就继续向前走去。

约阿希姆把该吐的不该吐的都吐干净了，也跟着少校的步伐走着。

没走两步，约阿希姆就穿过人群，看到了一幅极具震撼的场景。和眼前的场景相比，刚刚踩到的东西就还想好像是开胃小菜一样。

胃部强烈的不适，提醒着自己应该远离这里。但是已经吐无可吐的约阿希姆强忍着眩晕感，朝前一步一个脚印的走着。

在这一块被犁得十分平整的地上，到处都散落着人体的残肢断臂和破碎的脏器。凌乱的程度已经达到无法确认具体死亡人数的地步了，几乎就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尸体。

从现场的情况看，这里面很多人应该是在遭受第一波饱和打击时，就已经死了。剩下的人慌不择路的情况下，不断承受着接二连三的饱和打击，根本就没有能够跑出去的可能性。

“这些家伙总算是完蛋了，但他们还是很值得尊敬。讲他们的遗体就地掩埋吧！”

少校命令到，下面的士兵立即便便开始操作了起来。或许这是作为军人才能够懂得的浪漫吧！

当一名士兵正在拖动一具尸体的时候。突然，在其旁边的一具尸体一下就“诈尸”起来，抓住那名士兵就直接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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