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番外——诸伏景光4
那次只是击毙一个洗钱的基层叛变，携款潜逃的简单任务。
那个叛徒逃的时候还拖家带口。
叛徒被击毙之后，苏格兰带着小姑娘刚要离开。许久不见的贝尔摩德就在此刻出现了。
看到贝尔摩德的一瞬间，玛伊雅弥的脸色就变了，那是苏格兰从来没有在小姑娘脸上看到过的混合着恐惧和仇恨的表情。
一瞬间太过强烈的感情让小姑娘不得不立刻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失态。
“哟哟哟，来看看这是什么表情。”
贝尔摩德饶有兴趣的看着玛伊雅弥，如调情一般说着冰冷的话：
“都这么久了，结果连情绪都掩饰不好，怎么，想杀了我吗？”
玛伊雅弥抿紧了唇，没有说话。
贝尔摩德嗤笑一声缓缓踱向房子旁边一个并不起眼的人工陷阱里，从里面提出了两个五六岁的小孩：
“撒，本事没什么长进，胆子倒是变大了不少嘛！小雅弥，你是在任务中偷工减料吗？”
玛伊雅弥一瞬间脸色变得很难看。
苏格兰脸色也不好看，他心里是对玛伊雅弥、对两个孩子深深的担忧。
贝尔摩德干脆利落的送了两个孩子一人一颗子弹，娇笑着：“小雅弥，你看，我当年对你们可是仁慈很多呀！”
她靠近玛伊雅弥，用一根食指风情万种的挑起女孩的下巴，嘴巴里吐出残忍的话：
“不过，小雅弥要是想活得长久一点，还是忘掉你家里那十条人命比较好哦。”
轻笑一声，贝尔摩德的目光在女孩的面部游移，声音带着试探和引诱：
“当然，小雅弥想要找我报仇我也是非常欢迎的，毕竟，需要刀鞘的刀，本身就不会安全又听话呢。”
站直身体，贝尔摩德对两个人挥了挥手娉娉婷婷的离开：
“那么，再见啦！对了，琴酒托我带给小雅弥一句话，”
说着，贝尔摩德的指尖点了点耳朵上的蓝牙耳机，一字一句的转达耳机那头琴酒的话
——“不要让我发现你想要背叛，乖女孩。”
苏格兰心底泛起滔天大浪，他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个样子的，玛伊雅弥居然是被贝尔摩德灭门，那个被监视的弟弟想来是作为威胁用来留玛伊雅弥在组织的手段。
为什么，玛伊雅弥为什么惨遭灭门？又为什么独独留下姐弟俩的性命？以组织的一贯斩草除根的作风，根本不会留下这么大的威胁，可组织不仅留下了姐弟俩的性命，还威胁加监视的要让两人乖乖的留在组织。
这背后到底有什么秘密？
想到玛伊雅弥偷偷在查的东西，想起当时问起她为什么进组织她回答的‘不论如何都必须进来的理由’，苏格兰一下子感觉自己想通了很多。
看着从刚才就一直沉默不语的女孩，苏格兰想不到任何安慰的语言，在十条人命下，在所处的这样的情境中，任何的安慰都是苍白的。
他甚至说不出“不要再追查下去了”这样的话。
绞尽脑汁，苏格兰终于想到一个小姑娘会感兴趣的话题：“今年圣诞节我们亲手去挑一棵圣诞树吧！”
女孩眼睛歘就亮了：“好啊，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装饰它。我负责挂上袜子，苏格兰负责装进礼物！然后，然后我们一起再把礼物打开！”
似乎想到了那时的场景，女孩开心的拿出手机查找圣诞树的款式。
她好像已经忘记了刚才的事，又变得快乐起来。
她总能让自己快乐起来，苏格兰想。
当见到和波本说到这件事情的时候，苏格兰又一次问道：“所以，孩子又有什么错呢？”
波本还是没有回答，他一口气喝尽了杯中的酒。
之后的日子大家都很默契的没有提起过那天的事情，只是苏格兰悄悄地提高了做柠檬派的频率。
玛伊雅弥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样子，还是喜欢摆弄花草，打打游戏，每天很开心的样子，不见一点悲伤和仇恨。
但苏格兰知道，如果一个人表面可以不露出一点点的负面情绪，那么那些情绪一定是被压抑在很深很深的地方。
一旦引燃，就是猝不及防，毁天灭地。
所以他悄悄开始查探女孩身上的种种矛盾疑点，想着最好在女孩的动作被发现之前可以找到答案。
再之后，他的卧底身份就突然暴露了。
组织下令追捕他的时候，苏格兰正和玛伊雅弥在组织资料室巧遇。两个人看到对方都有一瞬间的惊愕。
彼时，正一门心思扑在组织机密上的玛伊雅弥看起来还不知道苏格兰身份暴露。
没有任何怀疑，苏格兰就知道一旦面前的女孩知道自己是卧底的话，一定会出手相救。
不能把危险带给女孩，连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苏格兰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他举起枪指着女孩，第一次对女孩说了谎：“组织早就发现有人闯入资料库，原来那个人是你啊玛伊雅弥。”
两个人相处的这一年来，从来没有对对方说过谎，如果有一些不方便说出口的话，跳过话题大家也就心知肚明体贴的不再追问了。
所以，这次玛伊雅弥丝毫没有怀疑苏格兰的话。
女孩慌乱了一瞬间就立刻平静下来，谨慎的问道：“你想怎么做呢，苏格兰？”
果然还是心太软了啊，苏格兰看着女孩到此刻都没有掏出□□意思，心下有些欣慰和担忧交杂的复杂感。但他面上不动声色：
“好歹一起生活了那么久，放下你拿到的东西，我可以放你一马。”
“时间太紧，我什么还没来的及做。”玛伊雅弥抬起双手示意苏格兰可以搜身。
苏格兰装模做样的看了一眼电脑，表示姑且相信了这个话。这时，远方已经传来了吵杂声。
不好，是追击的人到了，意识到这点的两个个人一起变了变脸色。
“先撤！”苏格兰低声说道，玛伊雅弥复杂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跑了出去，矫健的三两下隐没在黑暗中。
苏格兰深深地看着女孩的背影。
一年过去，由于锻炼，女孩长高了很多，再加上性格比起一般的孩子早熟，打眼一看总会让人忽略这是个才13岁的少女。
这大概是这辈子两人最后一次的相见了，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苏格兰心底涌起细细麻麻的遗憾和疼痛。
他深吸一口气，打破窗户越了出去。
手里拿着从黑麦手里夺过的□□指着黑麦，苏格兰还在费力的喘息，跑了这么远，她应该安全了吧。想到那个女孩，他不自觉的勾出了一个笑容。
“你真厉害，苏格兰，假装被我扔下去，偷走了我的□□，我并不是在求你饶命，但在你开枪杀我之前，可以听我说两句吗？”黑麦举起双手表示自己的无害。
苏格兰并没有丝毫动摇，他仍用□□指着面前的黑麦，道：“我不是为了杀你才偷□□。”
说着话，他毅然决然的调转枪头指向自己的胸口：
“我是为了，这么做。”
他毫不犹豫的扣起扳机。
面前的组织新星以一种人类难以达到的速度出现在他面前，一把握住□□，扳机死死地停住了。
苏格兰内心一片冰冷。
黑麦的眼中并没有敌意：
“没用的，左轮□□一旦被抓住，凭人类的力气是无法扣动扳机的，放弃自杀吧苏格兰，你不应该死在这里，”
代号黑麦的那人极小声的对他说：
“我是fbi的卧底赤井秀一，我和你一样，是紧紧咬住那些家伙的猎犬。好了，听明白的话就放开□□，好好听我说。要放跑你一个人很简单，之前那个小姑娘也和我做过交易，要我帮你一次……”
玛伊雅弥居然为自己做过这些吗！苏格兰心底渐渐漫上温暖的感觉，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那边转变了。
就在苏格兰开始考虑要不要趁机把小姑娘一起带走时，两人身后的楼梯上传来了第三个人的脚步声，苏格兰和黑麦都心下一惊。
两声枪响难分前后的响起，苏格兰缓缓向后倒下，赤井秀一下意识松手的瞬间左轮□□里那颗子弹就穿透了他的心脏。
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苏格兰眼前又浮现出了很久之前的画面——煎蛋的香气弥漫了整个客厅，厨房里炉子上煨着的粥咕嘟咕嘟的响着，女孩在晨光里，在一片花海中，转过了头，笑眯眯地对他说着：
“苏格兰，欢迎回家”。
苏格兰抬起手，想要再摸摸女孩的头，他的心里充满了担忧。
对不起，以后没有办法照顾你了……
对不起，刚刚骗了你。
黑沉沉的夜空没有月亮，在苏格兰的眼中映不出一丝光芒，苏格兰只觉得生机随着血液一点点的流出身体，他渐渐没有力气维持着睁眼的动作。
别难过，雅弥，你要开开心心的活下去，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苏格兰缓缓地闭起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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