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白府
休憩一觉到黄昏，还是王春在门口冒着狗胆来敲门。
敲门的第一声殷湛就睁开了眼，醒了好一会儿神才起身把门打开，王春眼睛不敢乱飘，低着头说道：“老大，小二说有人找咱们。”
至于是谁找，他也没下楼。
看了眼天色，殷湛点了点头：“好，你先下午等着吧。”
话落，身后就有脚步声传来，温若棠揉着眼睛，还有点懵：“谁来了，去见见呗。”
“你忘了，你答应了白姑娘，感谢宴。”殷湛无奈的帮她整理睡乱的头发。
王春悄咪咪的扫一眼，见两人脸色正常也没有什么可疑的痕迹外才敢直起身子，竖着耳朵听。白姑娘，哪个白姑娘，他咋不知道。
温若棠顿了下，清醒过来：“对哦。”
“王春，你先下去，跟她说一声我们马上下来。”
拉着温若棠的手坐到房内的梳妆台，殷湛颔首示意王春先下去。
王春二话不说，把门关上，下了楼。
少女立于门口，昏黄的光洒在身上渡了一成金边，白衣飘飘，端庄优雅。时不时偏头瞥向楼梯，一见到他下来，立马扬起一抹笑容。
“诶，你家主子呢。”
她只认识殷湛跟温若棠，至于这种小厮的名字她不屑知晓。见他一人下来，白依依好奇的往他身后瞥了好几眼。
“他们一会就下来了。”王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笑容腼腆。
“这样啊。”白依依神色有些不自然，往旁边站了一小步，“对了，你是殷公子家的小厮吧，我看他跟温姑娘感情甚好，想必新婚不久？”
王春这人没什么心眼，听她这样说还当真以为是关心自家老大跟温姑娘，当下没隐瞒：“啊，只是定亲了，还未成亲。”
没成亲？！
白依依眼里猛的亮了，掩饰的偏头看向远处，不知想到什么嘴角的笑容愈发的大。
“这样啊。”她淡淡的道。
王春未接话，因为殷湛跟温若棠从楼上下来。
“白姑娘。”
温若棠率先打招呼，殷湛跟在她身旁，等白依依回头时，才轻微的点头示意。
“走吧，今晚去我家，不醉不归！”
白依依把自己的情绪掩饰的很好，可温若棠还是从中感觉到不同。她看殷湛的目光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还得在捉一捉才能确定。
总之，花蝴蝶惹出来的事情。
白依依准备了两辆马车，他们三人一辆，白依依自行一辆。
有她带来的人赶车，王春只能坐进车内，浑身上下都不自在，低着个头生怕自己不该看见什么似的。
“棠棠，为何答应今晚的晚膳？”憋了许久，殷湛还是忍不住开口。
他想了很多假设以及借口，依旧没有猜透。
莫名的，温若棠瞪他一眼，小声道：“你说为何，人家眼珠子都快掉你身上，不去吃这一顿人家定要追你到天南地北。”
白依依一看家世就很好，而且在听说殷湛有家世的情况下，马车上依旧明目张胆的盯着他看。今天这救命之恩的饭若是不吃，白依依绝对会找各种借口来报答这个救命之恩。
女人的直觉，真的很准。
殷湛语塞。
他何尝没感觉到那个白依依的目光，就是因为感觉到了，才觉得今晚的晚膳没必要去。可一听会追到天南地北，他不禁有些头疼，怎么救人还能救出一堆麻烦的问题。
得亏棠棠心胸宽阔能谅解，换作他人这会早给他脸色瞧了。
“别担心，吃个饭而已。”见他脸色郁闷，温若棠好笑的安慰他。
王春听出了点不对劲，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不敢随意插话，马车内再次安静了下来。
晃晃悠悠行驶了一阵，马车停了下来。
马车停在一座气派的府邸前，三人一下车目光瞬间被门口的一对大狮子吸引了目光。不是没见过大狮子，而是没见过大狮子口中叼着的夜明珠，几乎有岁岁的拳头那么大。
扫过牌匾，简单大气又不失风范的‘白府’用的还是镀金字体。
这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人家。
瞥见温若棠目不转睛盯着夜明珠的白依依，嘴角的哂笑一闪而过，轻声道：“几位，随我进府吧。”
没见过世面的太多了，即使温若棠表现的很正常很平静，可白依依还是觉得她故作镇定。毕竟，没有人能不被金银吸引。
三人跟在她的身后，视乎觉得过于尴尬，白依依落后几步，主动挽上温若棠的手臂，笑吟吟的道：“温姑娘看着年岁不大，今年贵庚？”
“十五了。”温若棠如实道。
白依依惊讶的呀了一声，眉眼弯弯：“真有缘分，我也刚满十五哦。”
两人身高相差无几，若说区别，那就是一个稍微丰腴一点，温若棠偏娇小一些。
温若棠微笑，想抽回手，却发现对方抱得实在紧，隔着衣服都能摩擦到不能摩擦的东西，只能干笑：“确实很巧。”
似乎察觉不到她的尴尬，白依依挽着她的手，偏头问殷湛：“殷公子贵庚呀。”
问人家年岁是一件非常不礼貌的事情，可她先问了温若棠，就好似顺带问殷湛一样，让人不答不好。
“快二十。”殷湛默了会，才慢吞吞的道。
白依依不在意的哦了一声，笑的愈发明媚，开始问起温若棠哪里人来了。
心生警惕，温若棠并未多言，打太极的打过去。许是知晓温若棠回答的漫不经心，白依依问了一阵就没问，挽着的手也放开了。
很快，白依依带他们进了一间偌大的屋子。
屋子里面，有仆从再旁边伺候，也有一对夫妇落座主位。
见他们进来，夫妇双双起身，留着胡须五官硬朗的男人面带笑容，声音温和：“依依，这几位就是你说的救命恩人？”
有那么一瞬间，温若棠觉得他们熟悉，可她十分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对夫妇。
“是的爹爹，这就是救我的两位救命恩人。”白依依尽显女儿家的娇俏，慢慢依偎到妇人身边，给他们介绍：“这位是殷公子，这位是温姑娘，这是他们的小厮。”
王春：“......”
算了，小厮就小厮吧。
“白大人，白夫人。”温若棠跟殷湛默契十足的开口。
打眼瞧见殷湛起，白大人的目光就流转在他身上，眼底闪过莫名满意因素，有一种猪肉被挑走的感觉。
“别客气，救了小女就是救了我白府一家，三位快坐。”
白大人收了视线，跟白夫人对视一眼，皆能看到彼此眼底的满意。
白依依招呼三人落座，也不知有意无意，她坐在了殷湛身旁，而温若棠坐在殷湛的下首。
“棠棠，我们换个位置。”
白依依一落座，殷湛慢悠悠的起身开口，硬是温若棠换了位置。
计划落空，白依依笑容有一瞬间的凝滞。
很快白家夫妇缓解尴尬，给三位倒了酒，先是客套一番救命之恩之类的，随后就跟殷湛聊起了其他的小话题。
白夫人坐在另一边，接收着女儿的视线，只好端着优雅的笑，朝温若棠开口：“温姑娘年岁看着也不大，却不想早已成家，看看我的女儿，如今还跟没长大似的。”
“乡下孩子早当家，有些比我更早。”譬如春秀，早早就嫁了出去，如今孩子都好几个。
白夫人认可的点头，端着优雅的笑：“那倒是。”
没啥话题，即使白依依在怎么怎么使眼色，白夫人也没开口。也就是请人吃一顿饭，不好过多打听，免得让人察觉出来。
白依依见自家母亲不给力，心里急的不行，于是靠近温若棠，道：“温姑娘，听说你们只是定了亲是吗？”
这个听说，那只能从王春那边听说的了。
心里跟明镜似的，温若棠微笑点头：“正是。”
话落，碗里多了颗鱼丸，殷湛边跟白大人交际一边给她夹菜。
“我以为两位成亲了呢。”得到肯定的答案，白依依大松一口气，声音有些大，打断了白大人跟殷湛的聊天。
白大人瞬间跟白夫人对视一眼，眉心紧蹙，显然没料到这个结果。
饭桌安静下来，殷湛打破寂静：“嗯，不过也快了，此生非她不娶。”
“吧嗒——”
白依依的筷子掉在地上。
白夫人瞧她脸色不对劲，立马找了个借口把她带走，席上只留温若棠三人以及白大人。
好在白大人知道这话的意思，没有多加试探。
晚膳进行到最后，白大人问救命之恩用银钱抵掉，让他们开个价。
吃的有些饱，温若棠放下筷子，笑着婉拒：“我们只是路过，顺道而为，今晚贵府招待就算是还了这顺道而为的情分，不需要其他。”
银子嘛，自己赚的花着才香。
发现温若棠开口，殷湛就不会出声，白大人只好点点头，让两人多吃一些。
酒足饭饱，期间白依依跟白夫人一直未出现，直到告辞，也没见人影。不过出不出来无所谓，把这方面的心思打消了就是温若棠的目的了。
白大人很客气的把人送到门外，犹豫片刻还是面露尴尬朝殷湛道：“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殷湛挑眉，示意王春守好温若棠，就跟着白大人去了一旁。
开门见山，白大人背着手，直接道：“殷公子，我看你也是一表人才样貌不凡，有没有兴趣来北城发展？”
殷湛背脊挺直，气质油然而生，他摇头：“抱歉，没兴趣。”
拒绝的干脆利落，白大人眉头一皱。
“富贵镇那个小地方，你这样的人才委实屈才，若来北城，我定让你丰衣足食，有权有地位。”白大人继续引诱。
殷湛不为所动，定定的看着他，拒绝意味明显。
两人对视，白大人败下阵，他尴尬一笑，又道：“你跟温姑娘是定亲，有没有考虑......”
“不劳烦大人操心，此事是私事，不方便过多议论。”殷湛打断他的话，不卑不亢：“大人若是没其他的事情，我便先走了。”
之所以叫大人，是知晓他这府邸的气派根本不是普通商贾能住的，还有那个镀金的牌匾，都能让殷湛叫上一句大人。
想不到他油盐不进，白大人也有些脾气，脸色稍沉：“若我说，我可聘你为上门女婿，你还拒绝？”
能做他白家的女婿，那可是八辈子烧了高香，别人想要都得不到的位置。
一个小镇出来的人，眼界就是小了。
殷湛认真看向他：“不知我对我家夫人做的哪里不妥，会让大人误以为我会上门做女婿。贵府小姐千金之躯，适合更好的。”
“你要想清楚，我白府家大业大，在北城呼风唤雨，你错过了可就没机会了。”机会可不给第二次，白大人目光沉沉。
却不想殷湛嗤笑一声，淡淡道：“可白大人已经提了好几遍了，我的答案依旧是，我不会娶其他人为妻。”
终其一生，唯有温若棠能入他的心。
话都说到这份上，白大人替女问的这些也算是丢了脸，忍着脾气道：“好，走吧。”
殷湛道了句告辞，朝温若棠走去。
在白大人的眼皮下，两人相视一笑，十指相握的上了马车。
直到马车看不见了，白大人回身，才发现身后站着满脸泪痕的宝贝闺女。借着灯光瞅见那双哭红的眼，白大人心疼不已。
“依依乖，这男人不识好歹，往后爹爹给你寻更好的。”
白大人上前轻轻抱住她，在她背后轻拍安抚。
白依依摇头，哽咽道：“爹爹，可女儿喜欢他。”
喜欢他有什么用，油盐不进，荣华富贵也不要，他还能把人绑了不成？白大人叹气。
白依依揪住他的衣襟，抬起泪汪汪的眼看他：“爹爹，求求你帮帮我。”
白大人：“......”
赶马的人依旧是白府的小厮，三人一上马车，温若棠的目光就落在了王春身上。
王春张二摸不着头脑，干巴巴的开口：“大、大人，白大人找你啥事啊。”
温若棠瞬间吸引了注意力，竖着耳朵听。
她的小表情动作哪里逃得过殷湛的眼，殷湛嘴角上扬，轻声道：“招我为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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