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公道
利剑穿透胸膛,温若棠只觉后背湿热一片,扣着脖子的手抖了抖,她趁机从轻音怀里出来。
殷湛伸手拉她入怀。
温若棠站定后回身抬眼去看,对上一双隐晦的桃花眼。
桃花眼的主人一定不定的看着自己,温若棠颤了颤睫毛,往轻音看去。利剑穿透胸膛剑尖染着猩红折射出阴冷的光,衣襟被血浸湿混着雨水滴答下来,脸上由不可置信化为不甘最后恢复平静。
“这样,是不是我就不用见他了。”她嘴角溢血,带着一抹不知明的笑。
小七喘气狠狠的把剑拔出,溅出血珠落在他脸上,他受不住药效剑撑地上单膝跪了下来,脸色苍白的可怕。
踉跄的后退几步,轻音身子抵在墙壁上,慢慢往下滑,突然低低的笑了起来。
司敏皱眉:“咎由自取。”
说完,郁闷的瞥了眼小七。
温若棠自己衣服被雨水淋湿,披风又沾了轻音的血,她被殷湛搂在怀里,后背的鲜血也蹭了些在他身上。
他面色如常,冷冷扫了眼轻音:“你千算万算,总有遗漏,忘了告诉你,你师父也来了。”
一句话,把轻音定在原地,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喃喃道:“不、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出来!”
“孽徒!”
伴随着轻音的声音,外头突然响起爆喝,殷湛揽着温若棠往旁边靠,司敏也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了位置。
来人撑伞而来,衣摆上被水淋湿,他一进来先是运用内力把衣摆的水烘干。随后把伞放入一旁,这才沉着眼往轻音看去。
轻音早已面无血色,无法言喻的瞪着他。
温若棠砸了眨眼,扫了一眼来人,好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家。
“师、师傅。”轻音抖着声音喊了一句。
瞥见她胸口一大片殷红,来人冷哼了一下,厉声道:“枉你记得为师,可为师对你的教导,你却忘得一干二净。”
“这些年,神医二字,是把你捧的太高了吗?”
轻音哑口无言,愣愣的看着他。
来人也不指望她回答,先是跟思敏点头示意打招呼,随后才歉意的看向殷湛跟温若棠。
“姑娘,孽徒有错,我会带回去好生管教。”仙风道骨的老人低声下气,“于情于理,本该交给你们处置,但我对他父母有言在先,无论她犯什么错,我都得亲自管教。”
“还请姑娘行个方便。”
“您的徒儿,自然由您去管教。”温若棠道,“如今她受了一剑,也算是抵了抓我过来受的几天日子的苦吧。”
“姑娘通透,我待着孽徒向你赔罪。”他徐徐一拜,诚意十足,“往后我定会好生看管她,世上再无神医一人了。”
温若棠没说话,没点头。
这就是他们的私人事情,不管以后有没有神医这个人。于她来说,都不重要,只要不要祸及自己以及家人。
轻音听着对话,扯着嘴角发笑,伤口的鲜血淋漓不断,她虚弱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那麻烦你把她带走吧。”司敏开口。
来人点头往轻音走去,走了两步他停下来,目光停留在小七身上。他微微调转步伐,走到小七面前。
“阁下可是中了毒?”明明是个反问,可听在众人耳里,就是肯定,“噬骨散,中此毒者,每半个月需要服用解药,不然会疼痛致死亡。”
“这毒正是老身所制,孽徒居然偷拿出来祸害他人,实乃抱歉。”他从怀里摸索了许久,拿出一瓶小小的瓷瓶出来,“这是解药,连续服用半个月,你身上的毒,就能解了。”
瓶子塞入手中,小七还有些发蒙,这毒明明是老秃驴给自己下的,方便控制自己。如今这位道出是自己所制的毒,那就是老秃驴跟神医轻音早就勾搭在一起。
他回头,阴冷的盯着死透了的老秃驴尸体,心道:一剑封喉,死的太便宜他了。
解药收入怀中,小七虚弱的朝他点头。
来人这才叹一口气,来到轻音身边,见她的伤口还在冒血,他点了两个穴位。随着他的点穴,轻音闭上了眼,昏睡了过去。
等他把轻音带走后,司敏才跺了跺脚,“外头还在下大雨,要不我们在这等会儿雨。”
“可以。”
温若棠没意见,殷湛自然也无意见。
陡然见到小七,温若棠有好多好多的话想问他。想问他农舍是不是他干的,红娘的死以及隔壁张大娘的死亡是不是也跟他有关系?
可话到嘴边,又想起他刚来时,义无反顾的救下自己。脑海中不断盘旋,当初那个天真散漫明明比自己大却还叫她姐姐的那个小七。
她有所顾虑,有些不忍。
但对于殷湛来说,小七是彻头彻尾的虚假不已的外人。他能理解温若棠不忍心问他,怕问了得到的结果跟自己想的一样,无法接受。
温若棠不敢问的,他来问就是。
“小七,你与他们早就相识。”殷湛说的笃定,眉眼沉沉,“所以当初接近棠棠以及突然离开,都跟他们有多少关系吧。”
小七闷不吭声,算是默认。
“但你找人暗杀我,这点是出于你的私心。没错吧?”殷湛继续发问。
事到如今,他剑柄上的竹叶,象征着他的身份,他无从狡辩,唯有默认。
当殷湛问出这句话时,小七才抬眼看向温若棠。
他能从她明亮的眼睛里,看到失望。
失望吗?
为什么会是失望。
他继续无言。
“对我下手一事,我可以理解为你为心中私念不顾一切。”殷湛声音有些冷,“可无辜的家禽商户、北城来的红娘呢?对你照顾有加张大娘呢?”
他问出这句话时,温若棠都有些诧异。
思敏立马道:“什么商户、红娘?什么张大娘?你说的张大娘,可是我记忆中的张大娘?”
殷湛并没有回他,而是继续盯着小七:“红娘是我请来的,我上门提的亲,她是一个无辜之人,且当日与你并无冲突,何至于死?”
“更不用说张大娘,你自从来到棠棠家,起初她对你的怀疑,后面也化为了疼爱,你如何下得去手?”
“廖家就更加荒唐,现场没有任何证据指向你,我无法确认是你所为;但事到如今,前面两张事情总是没有错的。”
殷湛徐徐道来,语气不缓不慢,条理清晰。
话落,地室内除了水滴声,没人讲话。
小七呼吸急促,握着剑的手,青筋不断。他在隐忍,他在纠结。
原来他做的这些,都已经被怀疑了。
“小七,我们认识一场,你说实话吧。”半响,温若棠叹了一气。
小七想摇头,因为他知道,我今日真的认下这些罪,他跟温若棠绝无可能了。可他不认下这些罪,又能如何?
这些是他做的。
既然殷湛这么笃定,想必在温若棠心中,也是早有判断。
他咬着后槽牙,我这剑柄的手在发抖,声音很沙哑:“前两桩,我认。”
“但是家禽商户,不是我所为。”
下一瞬,一道人影从眼前闪过,司敏狠狠地踹在他身上,硬生生把小七踹翻,“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张大娘,哪里对不住你,你既然能下这般死手。”
“她当然对不起我了。”仰躺在地,小七也不挣扎,嘴角挂着狠狠的笑,“明明她也知道我的心思,为何不帮帮我不成全我呢?”
“你简直搞笑!”司敏怒骂,“你长这么大脑子是浆糊做的吗?男欢女爱本就是相互的,岂是她说成全就成全。”
小七呵呵一笑,没应声。
至于那位红娘,温若棠不想再问原因了。
总之不会是什么好原因。
但是廖家,不是小七所为,又能是谁?
“小七,”见他疯魔的样子,温若棠心寒不已,想起张大娘对她的好,眼睛有些酸涩,“一切皆由我而起,若不是我带你回家,那也不会有那么多枉死的人。”
“但今日我竟然见到了你,我这必须替张大娘讨一个公道。”
温若棠捡起地上的剑,一步一步朝小七走去。殷湛心疼的看着她的背影,想跟上去,步子沉重无法提起。
罢了,就让棠棠自己处理吧。
他拍了拍司敏的肩膀,俩人默契的退到室外。
大雨磅礴,淅淅沥沥。望着黑沉沉的半边天,殷湛绷直的嘴角不知在想什么。司敏见此,跟着悠悠长叹一气。
“你说我八百里加急,从京城赶到这里来救人,这老天就不能有个好天气对待我。”司敏悠悠怨怨,手肘撞了撞殷湛,“这一次可苦了我,殷爷可有表示啊。”
知道他在缓解气氛,殷湛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句。
“说来也是我运气极佳。”司敏根本不在乎他的态度,继续叨叨,“在北城的路上遇到了她的师傅,不然我们这一趟可没办法这么顺利。”
至于为什么在北城能遇到神医的师傅,司敏就权当自己运气好,出门前拜了佛,没有往其他地方想。
“辛苦你了。”默了一会儿,殷湛才硬邦邦的说了一句。
司敏扯了扯嘴角,不想浪费口水。
雨水打湿衣角,靴子上溅是泥水,两人耐心地等着温若棠。噼里啪啦的雨珠拍打树叶,导致两人都听不见室内的声音,知道大雨渐渐转小,温若棠才握着殷湛的剑出来。
她把满是血的剑放入雨水中冲刷,直到剑上的血珠刷洗干净,温若棠才把剑递给殷湛。
“如今雨小,我们走吧。”
温若棠主动牵着殷湛的手,笑得有些勉强。
两人装作没看见,点了点头,司敏带路走前头,殷湛握紧她的手跟在后头。
雨水淋在三人身上,把在地室内染上的血腥味冲刷干净。
走出小道后,温若棠瞥见不远处的大道上,停留着两辆马车。见他们三人出来,赶马的人穿着蓑衣,调转马头往他们这边行驶过来。
挨得近,温若棠才看清一个是王力,另外一个有些面生,见他往司敏身边窜,心下了然。
“老大,温姑娘,司大人没事吧你们?”王力跳下马车,紧张兮兮地上下打量着三人。
温若棠有些疲惫的摇了摇头,殷湛道:“上马车,回去再说。”
王力立马把车门打开,搬来凳子。等温若棠跟殷湛上了马车后,把凳子收了起来,关好车门。
另一边,司敏也已经坐上了车。
王力抹了一把雨水,往另一条路指着道:“我们走这边,这条路好走。”
司敏的手下点头,先行行驶出去。
雨不大不小,上了马车的殷湛把备用衣服拿出来,“身上都湿透了,换上干净的吧。”
温若棠砸了眨眼:“在这里换?”
“害羞了?”
“没有。”温若棠苍白的脸升起一股可疑的红晕,嗔他:“你背过身子去,不许偷看。”
“好!”殷湛爽快应她。
说完,殷湛往一旁坐,当真背着她,留个后脑勺。
温若棠犹犹豫豫,这种还是解衣裳扣子。
窸窸窣窣的换衣期间,温若棠动作小心、专心致志的穿衣服,并未看见原本背对着她的殷湛,此刻正大光明的看着自己。
等里衣穿好后,温若棠才后知后觉。
“殷湛!”她恼羞成怒的瞪着殷湛,捂着胸口羞怯不已:“你怎么可以偷看!”
殷湛挑眉,开始给自己脱衣服:“你哪里我没看过,况且我才刚转过身来。”
信你有鬼!
见他脱衣速度,温若棠紧张不已:“你没事脱衣服干甚?”
“棠棠好不讲理,我衣服湿透了,也得换。”
说完,为了证明他话的可靠性,把自己的外袍掂了掂,随手跟温若棠的衣服丢在一块儿。
然后继续若无其事的换湿衣服。
温若棠羞得紧闭双眼,不敢看他。
也不知煎熬了多久,有一手轻轻抚上她的头,温若棠才睁眼。
还未说话,温热的故意扑面而来,殷湛抱着她跨坐到自己身上,狠狠地亲了下去。
这个吻带着急切想吞噬一切一样,搅的温若棠的舌头发麻。
懵然中的温若棠才反应过来,殷湛这是后怕过后对她的惩罚,心下越发坚信自己要学点保命功夫。
温若棠无法拒绝此刻的殷湛,车外雨水纷纷,噼里啪啦,刚好淹没一些不该出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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