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病了
黑灯瞎火的，都不知道滚哪里去。
一声声诡异尖叫划破天际，守夜的天一砸吧了下嘴，翻个身坐了起来，认真听了一会儿又疑惑的挠了挠脑袋，躺下了。
可怜的温老大以及高氏，一路顺着陡坡滚下去，终于滚到坡底下一前一后掉进沟里后，好半响没动静。
直到天边泛白，水沟里才慢慢爬起一身脏乱的温老大，他爬出来后坐在地上抹了一把脸，大口呼了好几口气，才不满又压抑的朝水沟里一动不动的高氏喊：“臭婆娘，快起来，都要亮了！”
他们做的是见不得光的事情，要是被村民发现几个月不见的他们突然在这里出现，说不定就发现他们了。趁着这个时候，还是快离开从长计议的好。
声音随风飘散，躺在水沟的高氏一动不动。
“臭婆娘你是不是装死。”
温老大满脸不耐烦，托着疲乏的身子起来，满脸凶狠的朝水沟探头：“你是不是想被发现故意......你怎么流这么多血！”
没人回答他。
这条水沟水流小，不然两人躺一晚上早就没气，高氏满身是血的躺在水沟。她圆脸满上苍白，眼底含着泪光，嘴巴一张一合竟一句话说不出来。
温老大这一看还了得，赶紧跳下水沟，伸手要把高氏扒拉起来。
“啊——”
刚一碰高氏的腿，说不出话的高氏猛地尖叫一声，猝不及防被吓一跳的温老大又把她的腿丢下去，毫不疑问，高氏又是一声尖叫。
温老大这才惊觉大事不妙。
他小心的把高氏的裤腿卷起来，发现右腿的漆关节居然诡异突出来，血就是从这腿流出来的。
看这突出程度，十有八九是断了。
“我真是倒霉催的娶了你这个婆娘！”
温老大又气又急，烦躁的一脸怒意。眼看着天色越来越亮，不顾高氏的疼叫，把她架起来托上沟边，整个过程高氏被他的鲁莽动作牵动伤口疼的浑身颤抖。
好不容易上了岸，温老大也不敢歇息，骂骂咧咧的把高氏背了起来，艰难的抄小路离开原地。
*
天大亮，温若棠起来后，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村头建房的事情。
温老三刚把村尾的家禽喂好回来，笑眯眯的道：“昨晚相安无事。”
“那就好。”
温若棠点头，开始洗漱。
早饭吃完后，她又熬了一锅凉粉，这回凉粉没有放其他的配料，只加了糖水。她要去一趟果园，就把送凉粉的事情交给云娘。云娘闲的在家发霉，巴不得找点事情做，麻溜的点头。
等温若棠到了黑林子脚下的果园后，正看到老李跟他爹在给果树施肥。这个肥料是村里以及自己家养的家禽拉的粪便，目前这个世界肥料也就这些。
“小东家咋来了。”
老李最近红光满面，看着年轻不少，他一见到温若棠就笑眯眯的打招呼：“这短时间我看你挺忙，都没上门叨扰，小东家上次提供的那个药水啊，真的很灵！”
他那个相好病了好些天都不见好转，偏偏喝了小东家给的那个水，第二天就活奔乱跳了。
“许久没来果园，来看看。”
她要给这个果园加强一下阵法，生怕背后的人又把注意打到这里来，防范于未然：“好了就行，你们啥时候摆酒呀。”
“快了，快了，等我在领两个月的工钱，就能风光办了。”一辈子就那么一次，他好不容易找到个媳妇，自然不能委屈了：“到时候东家可要给我几天假呀。”
他后半句是朝温老三说的，听得温老三哈哈一笑：“少不了你的，你也别少了我的酒！”
“哎哟这话说的，少了谁的也不会少了东家你们的啊。”
老李笑起来满脸褶子，看的出来心情愉悦，温若棠瞧着也莫名的勾了勾唇：“我看二娃跟黑娃要是也跟你一样速度，村里的好事就不止这一桩了。”
那两个也是跟着在一起干活的，不同的一点是两人家里都养着老人。以前家里穷，欠了一屁股债，现在给温若棠做工赚的工钱，一边养家一边还债，也没啥闲钱用来娶媳妇。
老李哼笑一句：“他们可年轻，晚几年都没事，我可不能在晚了。”
本来就是村里出了名的单脚汗，三四十岁都没个婆娘知冷知热，要不是有点银子在手，他家的香火都要断送在他手里。
温若棠点点头，这话题结束。
“棠棠，你来是要做啥嘛？”
温老三擦了擦额头的汗，见她又没有戴帽子，眯了眯眼：“这儿天正热，你没事就赶紧回家去吧。”
谁家养闺女不想养的白白嫩嫩的，以前穷的吃不上饭那就另说，现在闺女有本事给家里赚银子，自然别出来晒伤皮肤，万一晒黑了过段时间嫁人......上那妆都不好看了。
“我转转就回去，你们忙吧。”
温若棠也不想耽误太久，毕竟有其他的果园要去：“我去那边转转。”
说完，温若棠果真就离开原地，往一边走去。
老李瞧着有些羡慕，道：“东家，咱们差不多的岁数，要是我也跟你一样成家早，我家闺女也会这般大了。”
“这有啥，你看我家岁岁，你现在赶紧生一个，也能赶上跟岁岁童年呢。”
温老三哈哈一笑：“再说缘分一事难说哦，早些年我婆娘因为生不出儿子被村里人以及老宅的人指指点点，如今不也生了个大胖小子嘛。”
“哎哟这种陈年旧事你还记着呢。”
老李乐了：“你瞧瞧如今，村里哪有人在说你们的闲话了。”
整个富贵村以及邻近的村，随便提出一户自诩过得好的人家跟温家一比，简直小巫见大巫。说到温家，就能让人嘴里吐出温家老三的闺女温若棠是个有本事的，若不是听说他在给温家做工，他那媳妇家的长辈说不定还看不上他呢。
他现在特别卖力的干活也有这一点存在，毕竟间歇性他通过温若棠的名声找到了媳妇不是。
但这种话肯定他不会告诉温老三的，好在温老三也没多问，只是笑了笑，眼尾的皱纹明显。
忙到傍晚，温若棠才把果园的阵法全部加强了一遍。反复跟胖小子确认这个加强阵法有保护作用后，才托着疲惫的身躯回了家。
别看这个世界不存在施法，看似阵法摆放很容易。可真正操作起来只有温若棠知道，这个是需要强大的精神力来支撑，每次设置阵眼起来后，脑海都是空白一片发晕。
她今天加强的这些还不包括柯子岭以及村头的房子，她实在坚持不住了。
她回家脸色奇差，恹恹的，连岁岁都不想逗弄。
云娘以为她中暑了，赶紧给她搞了碗凉粉，递给她：“哪不舒服，我叫你爹去请李拐子。”
“哎哟不会在果园逛了一天中暑了吧。”温老三立马从屋内冲了出来，提步就往外走，“我去请李拐子过来，棠棠等着哈。”
“不用爹。”温若棠有气无力的叫住他：“我就是太累了。”
脑海现在空空的，呼吸也好像随时都要缺氧似的，难受不已，也不是生病，休息一晚就好了。
“那不成，还是看看放心。”云娘不放心，催促着他赶紧去，“当家的你快去！”
“爹、娘，真不用.......”
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温老三一溜烟的出了她的视线。
人都走了，温若棠也不能跑上去把人追回来，只得恹恹的靠在桌上等着。见她这样，云娘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见她疲惫的样子心疼不已，趁着李拐子还没来，洗了毛巾细细的帮她把脸上的脏污擦干净。
这一靠，温若棠就彻底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见，她好似灵魂出窍飘飘忽忽无居定所，她想费力的阵眼，发现眼皮被胶水黏住一样，无法睁开。她想挣扎，四肢无力，越挣扎这种飘荡的感觉越真实。
荡的最后受不住了，她干脆一动不动的装死。
她感觉有人扒拉她的手，有人挑她的眼皮，有人给她喂水，一股抗拒由心升起，有心反抗奈何四肢无法动弹，只能任人摆布。
最后的倔强莫不过是把嘴里的液体吐出去，不入腹。
水里的鱼儿逃走无法轻易捕捉，她这种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不喝汤药还不简单。那双手扼住她的下巴，迫使温若棠张嘴，在把液体喂了进来，她拼命往外吐，却被对方一捏，她咕咚一声。
温若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说的就是这个喂液体的人！
她没办法睁眼瞧一瞧这人，喝了这个液体后，她飘荡的灵魂终于安稳下来，渐渐精神疲惫袭来，她猛地坠入黑暗。
“给她喝完了？”
一旁的李拐子摸着稀少的胡子，道：“那没事了，明天醒来就能活奔乱跳了。”
“这草灰水真有用啊。”温老三把碗放在一边，大着声音问：“喝草灰水的不都是被吓破胆找不回魂魄的嘛，棠棠这种中暑情况能喝？”
他吼的足够大声，李拐子听得很清楚，绷着脸：“温丫头不是中暑，你不懂！”
温老三：“......”
就是不懂所以才要问呀。
见他一脸困惑的看着自己，李拐子耷拉的眼睛眯了眯，道：“不信就算了，反正明早你就知晓了！”
见他脸色不好，云娘赶紧笑着打圆场：“李大夫误会啦，他不是这个意思。这不关心则乱嘛，你也知道棠棠很少生病，她这突然好端端一病，我们做父母的也担心不是。”
“反正温丫头不是中暑，不需要吃解暑的药。”
李拐子心里舒服不少，收拾着药箱：“不用担心，这小事，就是在外面待久了被山神招魂了而已，现在喝了草灰水没问题啦。”
他的医术在村里也算好的，温老三选择相信他。看着他把药箱收拾好后，云娘给他塞了五十文钱算是看诊的费用，李拐子欣然接受。
外边天黑，李拐子走的不快，温老三惯例把人背起，三两下就出了屋。
隔天一早，温若棠就醒了。
她神清气爽的伸了个懒腰，连忙呸了好几口，手在唇瓣上一抹，手指黑了一大块。她愣了愣，继而用手背反复擦拭唇瓣，直到手背没了黑漆漆的东西后才作罢。
这一停顿，嘴里难掩的味道又升起来。
温若棠趿着鞋开门，就见云娘在窗户边站着，两人一对视皆是一愣。云娘愣的是李拐子说的话果然灵验，这天刚亮棠棠就活奔乱跳的醒来。温若棠愣的是她娘眼底下得乌青以及眼珠里的红血丝，这一看难不成一晚上没睡？
“娘，你站在这干啥？”
边说话，温若棠呕吐边打水，等井水打上来，迫不及待的漱口。
见她这样子，云娘担心了一晚上的心猛地落回心间，捂嘴打了个哈欠，温柔道：“没事，睡不着起的早。”
温若棠漱口半信半疑的看了她一眼，眼珠一转，就找了原因。
昨天靠在桌上就睡着了，后面不知是谁灌了什么东西进她嘴里，现在漱口都感觉还有味道。她突然睡得不知东南西北，身为父母的温老三跟云娘肯定也跟着担心。
看她眼底下得乌青，能判断云娘昨晚一夜几乎没睡觉。往常岁岁夜里闹的时候，也没见云娘的黑眼圈这般严重。心里的暖流涌入心脏，温若棠微微一笑，把嘴里的水吐掉，道：“娘，早饭我来，你去歇息会吧。”
“不用，娘不困。”
“今天我要进镇，娘不休息好我可不在家给你带岁岁玩哦。”
“你要进镇啊。”云娘惊讶，“你要不在休息一天，明天去得了。”
目前又没有什么急事，晚一天进镇也没啥吧。
温若棠摇头：“不行，司敏今日回京，去送他呢。”
原来如此。
云娘点了点头，又不可控制的打了个哈欠，见自家闺女戏谑的看向自己，她也懒得强撑，说了一句还是补个觉先就回了屋。
温老三去了村尾喂家禽，温若棠洗漱好，开始做早饭。
等早饭做好送去村头回来，云娘还在睡。好在今日温老三不去果园，能在家带岁岁，温若棠吃了早饭就没什么负担的赶着小黑出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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