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真实存在

　　因先前庄老爷的话，对温若棠来说确实有些不舒服，她起先做大棚菜的时候，确实没有考虑周到，他说的也并无道理。但如今懊恼或者说是焦虑，也没办法解决问题的，当下要紧的是找一个商人。
　　其实温若棠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合适的人选，但对方在北城，得亲自去一趟北城，谈一谈，才知道对方的想法。
　　那个人就是张管事。
　　没错，就是官家渠道的张管事。
　　饭桌气氛尴尬，庄夫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埋头吃着米饭。庄老爷也知道自己失言，得罪了宝贝闺女，一时间脸色也不是很好。
　　只有温老三跟鱼娘不知所措，面面相觑，不知道在闹什么。
　　温若棠没什么胃口，喝了碗汤后放下筷子，说道：“我明天去一趟北城吧，大棚菜快成熟了，得找个商人把它收走才是。”
　　“不行！”
　　一屋子的人异口同声的道。
　　从来没有整齐划一过的他们让温若棠挑了挑眉，无奈一笑：“难不成辛苦种的这些大棚菜就要烂在地里卖不出去吗？”
　　“当然不是，你要去北城找谁，我可以去。”温老三立马道。
　　他放下筷子，瞧见殷湛也面露严肃的看着温若棠，说道：“对，棠棠要去见谁，我跟爹可以去替你见。”
　　但据他所知，棠棠在北城可没有认识什么人。
　　虽然在闺女归属权的上面有些意见，但此刻两个妇女也纷纷异口同声，拒绝温若棠去北城。
　　温若棠脸上没有多少变化，砸了眨眼。
　　“棠棠不是奶奶不让你去，实在是你如今月份大了，舟车劳顿，你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要为肚里的孩儿考虑啊。”
　　殷老太太开口就是一针见血：“你去北城坐上一天的马车，这胎还能稳？”
　　温若棠一怔，摸了摸肚子。
　　十一月份检查的时候就是两个月左右，如今五月份了，肚里的娃儿也快八个月，确实不适合坐马车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好啦，大家都别劝了，我有人选。”
　　争论到最后，庄老爷沉声开口。
　　大家纷纷看向他。
　　这都讨论大半天了，有人选早提出来不就好了吗？非得卖关子，争的大家面红耳赤也不知道这什么毛病。
　　庄夫人在饭桌下的手重重的掐了他一下。
　　好事被插，习惯了庄老爷面不改色，依旧很严肃的开口：“我认识这个人，不是在北城，若是不急，我可以先帮你联系。”
　　“我的大棚菜可是一年四季都有，我希望早都是一个长期合作的，若是短期我就不考虑了。”温若棠直截了当地说道。
　　庄老爷瞪了她一眼：“知道你有本事，一年四季都有菜卖，你可别小瞧我。”
　　那语气幽怨的好像温若棠小瞧了他这个亲生爹爹，他非常不爽的模样。
　　温若棠见他不是开玩笑，很乖顺的点了点头：“那就等你好消息啦。”
　　明明两个人就是亲生父女，可说话就像是一个刚认识不久的朋友一样，这么长时间来都没有一丝进步。庄夫人在心中一探，却也无计可施。
　　倒是云娘见惯了庄家夫妻对棠棠的好有些于心不忍，几次想开口让温若棠去接纳他们，但又怕接纳过后，棠棠彻底远离他们，几次下来都没有开口。
　　人性总是自私，她亲手养大的闺女。就算不是自己的骨肉，那也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抚养长大的。罢了，这种事情谁也说不清楚，要不要跟庄家夫妻二人亲近，那是棠棠的事情，她这个做娘的，就不要去为难棠棠了。
　　大棚菜的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由庄老爷去帮忙找人。
　　此事过后，温若棠的心彻底定下来，开始准备小孩的衣服用品了。
　　殷老太太不让她去坐马车上车，说怕颠着，于是买这些东西都交给了殷湛跟云娘。温若棠就负责在家带着岁岁，安心等养胎。
　　大棚菜的事情大约过了五天左右，庄老爷那边传来好消息。
　　那位商人愿意收这些东西，但前提要看到这些菜品。若是菜品满意，可长期合作，若是菜品不满意，他就不考虑收了。
　　温若棠对自己的大棚菜非常有信心，毫不犹豫地接受了。
　　倒是庄老爷从来没有看过大棚里的蔬菜，还以为温若棠在说大话，特意提醒：“那位商人做事一板一眼，要是他有一点不满意，他都不会收的，你要不要再去看看你大棚里的蔬菜怎么样？”
　　“不必，你让他来就是了。”
　　话都说到这样了，庄老爷也不好再开口，万一在温若棠心中留下一个质疑她的能力的想法就不好了。
　　隔天庄老爷带着那位商人来了。
　　这位商人白白胖胖，油光满面。年纪跟庄老爷相差无几，一脸和蔼的笑容，看着极好相处，但他的眼睛又透露着商人独有的一股精明算计，一看就是精明人。
　　庄老爷介绍了他姓钟，唤钟老板就可。
　　说再多的漂亮话，都不如带他去实地看一番，温若棠二话不说，领着他就出门去了，大棚那边。
　　庄老爷有些不放心，于是也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一个种菜环境，钟老板惊讶片刻，回头朝庄老爷竖起了大拇指。
　　“这想法好呀！”
　　商人稀奇古怪的东西见多了，头一次见这样的种菜环境，他不得不夸赞一句：“真是胆大包天，就不怕赔了吗？”
　　商人说话都很有讲究，他半句是夸温若棠胆子大，敢尝试。半句又在嘲讽温若棠，不知天高地厚，浪费金钱。
　　毕竟他四十多岁，做这一行业做了快二十多年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环境。
　　“钟老板真会说笑，若是我对我大棚里的蔬菜没有信心，那我肯定也请不到你过来了，我敢请你过来这里，那肯定这批蔬菜包你满意。”
　　温若棠自信满满的去扒拉压住幕布的泥土，两位从没动过手的老大爷站在一旁看着，等着。
　　“这话可别说太早，我对菜品的要求很高，若是有一点点不满意，我都不会订的。”自古都是丑话说在前头，虽然他认识庄老爷，但是生意是生意，他不会用来打感情牌，钟老板很实诚：“毕竟走我这种路子，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走的。”
　　这么一说，这位钟老板做的生意可能会比官家渠道的还要大。
　　官家渠道属于是周国的，那钟老板做的生意，难不成是运出国？只有这样的路子，才会说这种大话。
　　“你看了就知道了。”
　　温若棠把最后一块泥土扒拉开，然后卷起幕布。
　　幕布下一片阴暗，随着温若棠的动作，一束光照了进去，映的里头的绿幽幽，非常有光泽感的，卖相极好的一片蔬菜暴露在眼前。
　　说句实话，温若棠见到这些大棚菜的时候，都不得不夸自己，真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
　　这些大棚菜，毫不夸张的说，比之前柯子岭那些露天种的菜，要好上一些。
　　“这......”
　　做这行做了这么久，从没有见过菜品这么好的蔬菜，钟老板震惊了，忍不住跨两步弯腰探进去：“这些蔬菜是真实存在的吗？”
　　说完，他还伸手去拨弄了一下，他附近的蔬菜，凉凉的，确实是真实触感。
　　“怎么样，钟老板考虑吗？”
　　“你先带我去其他地方的棚菜看看。”
　　钟老板并没有第一时间应下，而是提出要求。只要对方能提出这种要求，那就证明对方有合作的一个想法，温若棠非常高兴，带着他去了好几个大棚里看棚菜，丝毫不在怕的。
　　看来钟老板对这些菜品是非常满意。
　　连着走了好几个大棚，她怀着孕，有些走不动了，气喘吁吁的叉腰：“钟老板还要看吗？看的话，我让我爹带你去吧。”
　　见她挺着一个大肚子，满脸热得通红，钟老板立马摇了摇头：“不看了，不看了，这都看了那么多菜品，都是这么好，我相信你后面的也不再差。”
　　“那回去谈？”庄老爷适当的开口。
　　钟老板点了点头。
　　就这样一行，三个人又回到了温若棠家里。
　　钟老板非常满意，那接下来就不用温若棠主动去谈，他巴拉巴拉讲了一大堆，温若棠听懂了。合同三年起定，每年每个月多少量都要按照合同里去进行，提交给到他。并且要保证这些大棚菜都是无害，并不是什么催生素去催生。若是后期这些菜出现问题，温若棠要负全责，甚至有坐牢的风险。
　　“这个没问题，我敢保证吃了我家种的蔬菜，绝对比一天喝一桶水要来的强。”
　　她不能说这些蔬菜是有用灵泉水去灌溉过的能让人身强体壮，但不妨碍她简单的吹下牛皮。
　　显然钟老板是不信的，只以为她在开玩笑，哈哈一笑：“咱们都是长期合作，如何收费你说吧。”
　　“因为每一车的重量以及数量它是不一样的，我也不按这个算，咱们就按大棚的面积来算，你看如何。”
　　钟老板一愣，看着她不明所以。
　　“咱们就按她大棚的一个占地面积多少，按这个算。不管这里面的菜，你往后赚多少或者是收多少，我都不会再另外收费。”
　　“如何？”
　　从没听过这样的收费规则，钟老板第一时间是拒绝。
　　“不行，这咋算啊。”
　　他拒绝的非常干脆。
　　温若棠又重新解释了一遍，钟老板还是摇头。他们第一次合作，这样算太危险，万一后续大棚菜变了，他银子给了，岂不是很亏。
　　最后，还是按公斤来算，还好这个时代有公斤秤砣，不然这么多蔬菜，要什么时候才能称完。
　　价格最后定下来了。
　　因为东西太多，又是长期合作，价格不会说太高，比市面上低了一两。
　　温若棠对这个一两其实不是很在乎，毕竟后续肯定要从其他地方拿回来的。
　　蔬菜的事情解决好了，温若棠又彻底闲下来了。
　　池塘里的鱼以及村尾养的那些家禽都没办法卖出去，因为火锅店实在是太火爆了，店里供不应求，这些东西根本没有机会卖出去。
　　加上温若棠自己又有蔬菜，所以基本上火锅店里面的要买的东西非常少，而蔬菜类的温若应有尽有。
　　直到温若棠快临产的时候，庄夫人突然上门。
　　“你们要回京了？”
　　这小半年的时间，庄夫人跟庄老爷一直都是在富贵镇没有离开，时常会来这边看她。不管怎么说，温若棠对她们没有很浓烈的一个亲情在里面，但也不排斥，听到他们要离开心中还是有一点点失落的。
　　“是啊，京都还有事，我们请了这么长的一个假，那边已经不能再批假了。”
　　庄夫人温柔的看着她，眼眶有些发热：“本以为能看着你顺利生产，终究是我没有这个福气，看到外孙出生。”
　　以前是她无能丢了自己的宝贝闺女，导致她十几年都没有陪在宝贝闺女的身边，如今闺女生产，她又不能陪在身边看着外孙出世，她真的很失败。
　　“没关系的，你有你的事情会忙，相信小家伙也不会怪你们的。”
　　温若棠难得说了一句软话，有些不敢对视她的眼睛：“说不定往后我们也会上京都来玩呢！”
　　“那就太好了，你要是来京都了，一定要来庄家找我呀。”
　　明明是她的娘，但言语中却不敢提娘，或者爹这个字，庄夫人心里的苦，没人能懂。
　　两人说了一些告别的话，以及让温若棠生产时注意的事项，庄夫人才依依不舍地站起身来，要走了。
　　温若棠送她到大门口，看着她恋恋不舍的上马车。
　　不知是因为临产的缘故，还是因为看到庄夫人双眼眶通红，温若棠突然道：“娘，回京的路上要注意安全。”
　　这一声娘软乎乎的，还带有些不自在。庄夫人猛地回头，惊喜万分的看着她：“棠棠，你刚才叫我了？”
　　“一路平安。”
　　温若棠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说完这句话，就扶着腰慢慢地回去了。
　　留下喜极而泣，已经是满脸泪水的庄夫人。
　　次日一早，殷湛就跟她说，庄夫人跟庄老爷回京都去了。
　　还没感慨，突然温若棠肚子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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