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遇
第二天，闫梦青还是穿上了白色碎花连衣裙，化了个淡淡的妆。迟疑了一下，又喷了点香水。
她记得方子辰是用香水的。虽然她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味道，但自己的这款是清冽的玫瑰香调，只有凑近了才能闻到，应该不会太冲吧。
走出门厅换鞋，正巧闫妈在整理鞋柜，看见女儿一身打扮，笑着说：“真好看。”
闫梦青抿了抿嘴，笑意在眼底拂过。
晚上这顿饭吃得很欢乐。闫梦青在人多的聚会时通常话很少，不过一直展开的笑颜，看起来也挺愉快。
方子辰并没有太明显与闫梦青搭话。散场之后，一群人慢慢分开，最后只剩下他们两个同行。闫梦青的紧张开始滋生，却又清晰听到心里的小鹿在欢呼。
“你今晚话不多啊。”方子辰打破沉默。闫梦青有点不好意思：“我觉得听你们聊天挺有意思的。”
“嗯……你什么时候去上班呢？”方子辰又问道。
闫梦青不太敢看他，只能稍稍向他的方向偏过头去，眼神却望向他的前方，安静答道：“下周一去报到。”顿了顿，又补充：“周二周三休息两天，周末上班。”
“哦，这样啊，”方子辰不语，见闫梦青没有说话，又补了一句，“当老师挺好的，这份工作很适合你。”
闫梦青淡淡笑了一下，仍旧没有作声。
方子辰掏出打火机点燃一根烟，抽了一口，别过脸去吐出烟圈。将近晚上十点，街上很安静，二人之间的气氛也越发微妙。
闫梦青有些懊恼，气自己不知道怎么把握这难得的独处机会。她还在华南的时候，两个人总是透过语音电话相谈甚欢，现在却好像僵住了一样，完全想不出怎么才能跟他多聊聊。
“你这周末有没有……”方子辰吐掉一口烟，转过头要说什么。闫梦青转过头去看他，冷不丁肩膀上被人一拍，吓得她轻叫一声，立马回过头去看是谁。
方子辰也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表情多少有些疑问。
“向以泽？！你怎么在这里？”闫梦青惊讶不已，干脆停下脚步转身，假装愠怒，“你吓我一跳！”
向以泽一脸得逞，还沉浸在成功吓到表姐的成就感里：“总算吓到你了，谁让你之前总说自己吓不到。这么好的机会，我必不可能错过。诶诶诶，别打我……”
闫梦青没真使劲打这个表弟。她看到向以泽旁边还有一个高个子男生，穿着白色卫衣，一脸平静看着这对姐弟在街上闹，像是一个与他俩素不相识的路人。
陌生人面前，闫梦青到底还是要形象的。她清了清嗓子，问表弟：“你怎么也在这？”
“我们刚打完球，在这儿吃了烧烤，没想到就遇到你了。对了，这是我同事，和我同期入职的，还是我校友呢！”向以泽介绍。
闫梦青略略看了一眼，他也朝自己看过来，脸上除了淡然，并没有什么表情。五官很匀称，眼睛不大却很有神，是很干净斯文的那种类型。
没留意有辆车驶来，按了按喇叭示意她避让。她僵在原地，只感觉一只有力的手拽过自己的胳膊，反应过来后已经被拉到路边。
她本以为是方子辰，刚转过头去，发现站在旁边的是向以泽的同事。他低着头，凝住的眉头还没有完全舒展。
“姐，你走路走里面点儿，路本来就很窄！还好刚才许安洲动作快，不然你就被撞了知不知道！”
居然是他？小伙子还挺热心。闫梦青心想，一边拍着胸口压惊，一边不好意思地道谢：“谢谢你啊，你没事儿吧？”
男生摇摇头，利落地说了句“不客气”，又快步走到向以泽另一边。两个高大的男生就这样将闫梦青拦在马路最里面，一时之间她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方子辰一个人走在前面，反而像是有点格格不入。闫梦青有点尴尬，突然想到刚才方子辰好像有话没说完。
她内心交战了一番，还是快步走到他旁边开了口：“你刚要跟我说什么？”
向以泽心有余悸，看到姐姐“跳出”保护空间，急忙上前挡在她另一侧。后排的许安洲往里靠了靠，不紧不慢地跟在向以泽身后。
他看了看闫梦青，又看了看一旁的方子辰，眼底浮过不屑，拿出手机打了几个字，发给向以泽。
方子辰笑道：“没什么，刚准备问你周日有没有空，请你们来我家吃个饭。”
顿了顿，又说：“才想起来，我周一要去出差，星期天得在家收拾行李。”
闫梦青本想满口答应，又被他的后半句给打回去了，只发出一个“……哦”。
走到十字路口，方子辰大方告别：“我要去对面打车，我们有时间再在群里约。”
闫梦青掩饰着心里的些许失落，还是笑意盈盈说了声“好”，目送他向斑马线走去。
“姐，他是谁？你有情况？”向以泽的语气里都是八卦的味道。闫梦青拧了拧他的胳膊，又摸了摸头发，斩钉截铁否认：“不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看你那一脸表情，马路都要望穿了。”向以泽揶揄，像是闻到了什么，他故作夸张地朝闫梦青身上嗅了嗅：“哎哟，姐！你是不是还喷了香水！啧啧啧啧，还说没情况……”
闫梦青给他一个白眼：“我喷香水怎么了，你自己不也用？大惊小怪。”
“哎呀，开玩笑的嘛，行行行，没情况没情况。”向以泽不再说什么，转过头问许安洲：“我叫车送我姐回去，你自己打车走？”
许安洲淡淡“嗯”了一声，抬手拦了一部出租车。坐在车里跟向以泽打了个招呼，又轻瞥了一眼旁边低头玩手机笑得合不拢嘴的闫梦青，才偏过头去。
“各位小可爱们，哥哥今晚有事不播哦，咱们凌晨准时见！睡不着的话可以来聊天听本儿呀~”闫梦青收到杜若粉丝群的消息，心里飘过一丝庆幸。
如果没什么意外，杜若每天都要固定直播早晚和午夜3场。闫梦青只有晚场才有时间听，却也不是晚晚都在直播间里守着。只是最近她明显感觉杜若配音的进步，晚场和其他主播的连麦pia戏也越来越频繁，有点不想错过。
“姐，我们车到了。”向以泽提醒她，先一步走过去打开后座车门。闫梦青收起手机，嘴角还挂着一丝浅笑。
向以泽一边看手机上的信息，一边意味深长地再问道：“姐，你和刚才那个男的，真的只是普通朋友吧？”
闫梦青有点心虚，但被连问了两次，又有点不爽：“是啊，你刚不是问过了？”
向以泽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答：“我只是想确认一下。”
闫梦青语塞片刻，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打哈哈：“你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姐姐我的事儿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他这人不太行，”向以泽盯着发光的手机屏幕，“站在男人的角度，提醒你而已。”
闫梦青正在喝水，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冷不丁听到这一番话，在车上又不能喷出来，只好强忍着吞下去，呛得直咳嗽，眼泪都涌了出来。
“姐你没事儿吧？”向以泽慌忙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给她。闫梦青好容易整理完，才对向以泽刚刚的谜之发言反应过来。
“为什么这么说？”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表弟。
“很简单啊，路那么窄，又没有人行道，还让你走外面，”停了停，向以泽接着说，“刚刚那车来的时候，他就站在离你最近的地方，伸手就能拉一下你。可是他动都没动一下。还是许安洲反应快，把你拽过来了。”
停了停，他又一本正经地说：“许安洲和你一面不识，人家出手的时候可是想都没想。”
向以泽快语连珠，就连司机大叔也不禁搭话：“我觉得你弟弟说得蛮对啊。”
闫梦青无言以对，想说点什么找补，可是不知道如何辩驳。她承认，弟弟的话虽然不中听，可也的确戳中了她的内心。方子辰确实并无保护她的举动。
他本人就是这样吗？还是他仅仅对自己没有这份心思？闫梦青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吊起了一块大石，蓦地向下沉入水底。
她沉默了，表情也有些呆滞。向以泽发觉自己好像说得太多了，小心翼翼戳了戳她的袖子：“姐，你……是不是不开心了？”
闫梦青迅速收起不悦：“没有啊，我都说了，我和他就普通朋友，而且……”
“什么？”向以泽刚松的一口气又吊了起来。
“我和他…不适合的，”闫梦青似乎在喃喃自语，“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向以泽没说话。
闫梦青又像想起什么一样，看着向以泽：“刚刚你那个同事，和你同一个部门的？”
“不是，”向以泽摇头，“他是主播。我们是同一批进公司的。统一培训自我介绍的时候我才知道他和我是同一届校友，只是不同学院。刚好我们坐得近，就认识了。他人挺不错，在公司里算和我关系很好的朋友。”
“哦……主播啊。”闫梦青点点头，心里涌上些莫名的情绪。
“怎么样，长得还可以吧？是不是对他有兴趣？我可以帮你牵个线。别看他年纪比你小，人可靠谱了。”向以泽嬉皮笑脸地问。
“去去去，别瞎胡闹，我不接受姐弟恋。”闫梦青莫名其妙地骂表弟。
“啧，姐弟恋怎么了嘛，你才比人家大3岁而已。我跟你说哦，你可别打脸……”向以泽十分不以为然地反驳。
“你给我闭嘴。”闫梦青被他吵得烦，粗暴制止。
作为一个重度声控，也不是没有春心萌动地幻想过找个声音好听的男朋友。隔着网线听杜若和其他主播们的声音，偶尔他们也会分享自己的日常，也能感受到他们是很鲜活的男孩。
闫梦青比较理智，将听觉带来的满足感与现实分得很清楚。除了声音，她不会过多联想主播们实际的样子。
主播只是一份工作而已，他们能用声音创造价值，而自己恰好喜欢，也算是双方各得其所。
这种认知让闫梦青在很多次将要陷入“上瘾”状态的时刻及时刹车。虽然她对这个“防沉迷机制”很满意，但又忍不住觉得自己多少有些冷血。
浏览过那么多主播，还是第一次见到真实的从业者本人。话说回来，这个小朋友长得好看，声音好听，心地善良，学历又不错，可以说是很优秀了。
话虽如此，她一点也没有想要关注他直播的意思。闫梦青一半是懒得换那么多主播听，一半也是觉得很难再有比杜若令自己舒适的主播了。
人不在于有多火，在于适合自己的口味。
向以泽将表姐送到小区门口，便被她命令赶紧回家。钻回车里，他打开与许安洲的对话框，看了看那句“这男人不太行”，笑了笑，回复过去：“你放心吧，我姐说他俩不合适。”
许安洲刚到家，手机提示音便响起来。打开屏幕看到消息，他愣了一愣，而后摊开右手，仔细端详了一下。
手心似乎还残留着她衣服的触感，被自己拽过来时一脸蒙圈的表情又浮现在脑海。
“她本人比照片上好看，”许安洲回想起第一次在向以泽手机里见到照片上她浅笑的样子，“也不知道刚才有没有抓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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