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洛阳的暗流
洛阳。
南宫清凉殿之中。
汉灵帝刘宏靠在床榻之间，听着张让的汇报，脸色逐渐的阴沉了下来。
自从刘宏展露了本性之后，张让越发的恭敬，再也没了半点以前“让父”的架子。
他现在才明白。
这个开口“让父”，闭口“让父”的皇帝，心机是多么深沉。
世家？外戚？甚至于这席卷天下的黄巾，或许都不过是他手里的一柄刀罢了。
当然--
在人前，汉灵帝刘宏还是以前那副昏聩胆小之相。
“陛下，事情就是这般！沧溟楼任务失败了，各大士族已经在重新谋划。”张让汇报道。
汉灵帝眉头皱起，缓缓开口道：“你确定那都是刘曦的人？”
“这...奴婢倒是不确定，不过根据从沧溟楼内部探子传来的消息是如此，那为首一人叫刘玄德，从幽州传来的情报上说这刘玄德却也是刘曦的人，最后似乎被老者带进了山。”张让回应。
汉灵帝瞥了一眼张让：“绣衣使可是一直都是你在代管的，你不确定？”
闻言。
张让连忙跪伏在地：“奴婢办事不利，还望陛下恕罪！”
绣衣使，汉武帝时期组建的一支特殊队伍。
其内高手如云，这些人身穿绣衣，手持节杖和虎符，四处巡视督察，发现不法问题可代天子行事，也负责情报的收集，故名为绣衣使者。
绣衣使所选拔之人，要么就是无后无亲的阉宦，要么便是犯有重罪亦或者生来无亲的孤儿等等。
男男女女皆有之。
只是自王莽乱政以来，严加打击绣衣使，加之后来士族的不断崛起，皇权旁落，绣衣使也渐渐的不如以前那般好用了，一代不如一代。
这也是为什么黄巾起义稀里糊涂的开始了，他还被蒙在鼓里的缘故。
不过，对于灵帝说他代管绣衣使，他是心里腹诽不已的。
名义上是他代管。
但暗地里，绣衣使者的主人也就只有一个罢了。
“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下。”汉灵帝淡淡道。
“谢陛下！”张让起身。
可才站起来，汉灵帝又问道：“你说刘曦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若真是他派出去的人，那劫张宁的目的岂不是显而易见？”
张让心思急转：“陛下，实际上依照奴婢看来，这应当是一个意外！”
“哦？”汉灵帝饶有兴趣的看了张让一眼，“说说看。”
“奴婢一直在想刘曦劫了张宁的动机是什么？奴婢适才也想过，或许他是宗亲和杨氏等为首士族培养的人，毕竟杨氏等士族可是在朝堂上大加赞扬刘曦的功绩。
而刘曦为了回报他们，便是逼迫张角说出黄巾之乱的秘密，让士族的一些阴谋大白于天下，从而逼迫陛下对袁家等士族动刀，但略微一思虑，便举得这个动机不成立。
那皇甫嵩可是后来进入的广宗，若他们提前知晓此计划，想来皇甫嵩决然不会进入其中，这二者相违背了。
再有，根据当时苍云山传来的线报看，那刘玄德也是最后才知道张宁的身份，这事先也还是张宝率先点破的。
若真是刘曦所劫，刘玄德不可能不知道张宁的身份。”张让微微一顿，用余光看了一眼灵帝的表情。
“不错，学会动脑子了，继续吧！”汉灵帝满意的点了点头。
张让松了一口气，继续道：“还有一点！陛下，刘曦近日以来与奴婢走得比较近。”
汉灵帝笑看着张让：“朕还以为你要一直瞒着呢！”
听到这话。
张让心里一咯噔，顿时有了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随即张让“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饶命，奴婢非是有心隐瞒陛下的。”
“起来吧！朕早知道了。朕管不了这天下，难道还管不了这宫里吗？”灵帝缓缓道。
“是！”张让颤颤巍巍起身，“根据这些日子以来刘曦的示好，奴婢推测那刘曦应该只是一个毫无门路的人罢了，其虽有本事，但朝堂却无人能够策应，故才向奴婢示好。
而杨氏等士族也正是因为知晓刘曦非是袁氏等士族培养的人，才大加推此人上位，如果黄巾之乱结束，有杨氏等士族美言在前，保不齐刘曦会向其靠拢，再不济皇甫嵩等人出面也能让此人买几分薄面。
如此一来，倒也有对付袁氏等士族的刀了。”
“啪啪啪！”汉灵帝鼓起了掌，露出满意的神色，“有进步，你还不算太蠢。朕让你多多照应刘曦便是如此，他既然非是朋党之人，那就是能用的人。
此人有勇有谋，若是能成为朕手中的刀，那这些门阀士族何人又敢造次？
这样一条毒蛇，定能让这死水一潭的池塘活跃起来。”
闻言。
张让心底的一块石头瞬间落了地。
刘曦啊刘曦！
咱家是真帮你说好话了，希望你小子不要不识抬举。
“陛下谬赞，奴婢愚钝，全靠陛下点拨。”张让躬了躬身。
“那你认为接下来刘曦会怎么做？是待价而沽将张宁交给士族？还是说会如杨氏所愿拖延至张角给的最后时限，到时候这些士族身败名裂，万民唾弃？”汉灵帝问道。
“观其这些日子以来的所为，其人该是以自身利益为重者。奴婢倒是认为，刘曦应该会在这两日内入广宗，率先解除广宗之危，毕竟其有圣旨在身，他没必要舍弃自己的利益帮助杨氏亦或者袁氏。
不过，最后能不能破张角，那就另当别论了，至少在外人看来，他是出兵入了广宗，并救了皇甫嵩、曹操等人。”张让说道。
汉灵帝点了点头，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以后刘曦就你来接洽吧！他要当狗，那也只能是朕的狗！”
“奴婢遵命！”
......
洛阳。
杨府。
杨赐、刘祖等人汇聚于此。
“杨公，这消息是否可靠？”刘祖询问道。
“嗯！沧溟楼内有我们的探子。”杨赐点了点头，面露凝重。
“那若是如此，让他将人交出来，到时候张角将事情公布出去后，那天下万民必定共诛之，这把刀子递上去，陛下也定然不会坐视不管。”刘祖连忙说道。
“没错！这是个扳倒他们的最好机会，若是错过了，则悔之晚矣。”议郎赵岐附和道。
“他会交吗？”杨赐看向众人。
众人沉默。
“应该会吧！毕竟我等在朝堂如此力挺此人，而且此人并未接党，想必该是需要有人在朝中照应才是。”刘祖道。
“我倒有一计，不知可行不可行。”坐在角落的一人开口了。
“哦？长文有何妙计？速速说来。”杨赐连忙道。
王宏，字长文，官至弘农太守，太原王氏之人，其弟为新任豫州刺史王允。
“杨公，家弟如今为豫州刺史，其麾下如今征召了一名从事，名为荀爽，乃是荀家八龙之一。而据我所知，刘曦帐下便有两人乃是荀家之人。
若是能够让家兄引荀爽至广宗说服，倒是有一丝希望。”王宏沉声道。
此言一出。
在场众人皆是眼前一亮。
“那既然如此，就由长文负责如何？”杨赐连忙道。
王宏起身：“定当竭力！”
......
何府。
何进面色阴沉的看着面前几人。
“袁公，现在怎么办吧！若是那刘曦真是杨赐等人培养的呢？”何进沉声道。
袁隗面若滴水，半晌后堪堪开口：“老夫倒是不担心此事能够闹多大，陛下肯定是见不得如此的，此事还没到那个时候。
只是如今本初还在牢里，曹孟德也被困在广宗，若是此次真全军覆灭了，对于曹家和夏侯家不好交待。”
“你怎肯定陛下不会以此为刀？”何进问道。
袁隗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心里却是对何进鄙夷至极。
到底是屠夫出身，这点脑子都没有，若是他们这么容易被扳倒，那他袁氏四世三公如何来的？
“放心吧！老夫说不会便是不会。现在对于陛下来说，我们的存在的必要，远远大于消失的必要。如果那刘曦识趣，想来是会按照圣旨所言，早日解救广宗才是。
只是，有时候把柄在他人手里确实有些不自在。
最好的办法便是让有些知道秘密的人彻底消失，亦或者将这把刀捏在自己手里，若是不然这就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刀，陛下说不定什么时候觉得时机到了，就捅了这把刀。”袁隗冷冷说道。
“那就交给你们了。”何进眼前一亮。
“会有人去办的，大将军放心便是。不过有一点，需要大将军出把力。”袁隗看向何进。
“何事？”何进问道。
“此次黄巾过后，大将军需要谏言陛下大赦天下，如此本初才能出来，曹孟德等人才不会被追责。当然了，大将军开口还不够，后宫那位也需要吹上两句枕边风。
董太后恐怕也会支持，毕竟董卓也进去了。”袁隗道。
何进皱眉。
良久后点了点头。
“我且试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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