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她察觉到这种深意，脚步不停的往客栈走，车夫已经给了银两打发走了，她的身边再无旁人，手上攥着包袱。
看起来孤零零的。
“娘子，您请进。”客栈门口的小二看到她眼神笑眯眯的，毕竟在当下混乱的时候，已经很少有人住客栈，客栈的帮工也越来越少。
她浅笑着点了点头，只是这笑意并未进入眼底。李昀从窗棂望向京城，此时此刻她终于懂什么叫物是人非。
也理解了李煜的心情，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过往那些陪伴她的人，如今又在何处。
“娘子，这间是上好的客房。过会儿我让婆子给您送过木桶。”客栈的小二殷勤极了。也因着客栈人不多，小二一直对她嘘寒问暖。
李昀点头致谢道，“你先去忙吧，我自个儿在这便好。”这五年，她已经习惯没有人伺候的日子，忽然有人在身旁侍奉，她反倒不习惯了。
她方准备推开客栈的门，双手握成拳轻轻推开，忽然有人一把子拽住了她的手。
她的心倏然间空了一瞬，眼眸里含着惊恐之色。她启唇喊道，“是谁？”
她的身子陡然一空，被人翻过身来。方才她感觉到的灼热的视线，此刻尽在眼底。
顾衡……
为什么是他？
五年前那种压抑的气氛，禁锢的记忆，又在脑海中一幕幕浮现。
“是你……你放手！”她声色俱厉，言语中全然是抗拒，眼眸里带着些许愠怒。
时过经年，她不再是从前那个只会流眼泪的娇滴滴姑娘，如今的她已然可以独当一面。
顾衡的眼神并不同以往，岁月抚平了他的眉宇，他不再暴戾、也不再霸道。
她竟然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丝讨好，还看出了平和与温柔。只是他的动作依旧，死死攥着她的手。
“昀儿……这些年你究竟去了哪里？”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费力地将他的手挪开，心里一直在扑通扑通的跳，只想将他关在门外。并不想和他说什么，半句话也不愿交谈。
可是顾衡又岂能放过她？她毕竟是女子，虽然这几年身子已经好多了，可仍旧是柔弱女子，挡不过他的力气。
很快他便跟着自己一同进入房中，李昀不知道他想做什么，那种屈辱感油然而生。
她将包袱扔在地上，眼神再也不闪躲，直接和他四目相对，凛然道，“我不知道大人如今想做什么，若是想同以前一样要我这副身子，昀儿便给你罢了。”
说完她解开自己的衣衫，露出里面的肚兜来。赤色肚兜上面绣着鸳鸯，斜阳印在金丝线上，熠熠生辉。
冬日里，窗棂被风儿吹得摇摇晃晃。外面好似下起了雪花，一股寒气挤过窗棂席卷全身，她冷得颤栗了起来。
“昀儿……你何必如此。”顾衡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神也有些许不忍。他将自己身上的黑色大氅脱了下来，披在她身上。
她几乎是冷笑着说，“顾大人又何苦猫哭耗子假慈悲呢？”
顾衡的眼神有些受伤，最后只化作一声闷哼，别过头去道，“你又怎知我是如何想的。这几年失去你的日子，即便我拥有权势财富又如何，终究是没了你。”
他伸出手攥紧了她，与她十指相扣。抬头望着她的眼神颇为深情，软下声音道，“昀儿，我们重新开始如何？”
李昀后退了几步，用行动表明她的抗拒。顾衡忽然用手指拨开她的碎发，在她耳畔喃喃自语道，“昀儿，你不想见父皇了吗？”
她双脸通红，眼眸里布满了血丝。提高了声音指责道，“你无耻！”
方才他的软话像极了一场谎言，眼前这个霸道、暴戾，只会威胁人的顾大人才是他的真面目。
顾衡将她拥入怀中，用手揽过她的腰。紧紧抱着她，他身上的温热从衣衫传到她身上，冬日里的寒风也暖了几分。
“留在我身边。”顾衡的话像是承诺，像是请求，更像是决绝，不容置喙。
她的眼泪簌簌而落，心底的委屈喷涌而出，只化作一声叹息，“带我去见父皇，可否？”
她早该知道，在她准备来京城那一刻就知道，她可能会碰上顾衡，可能会失去自由，可能同以往一样关在四四方方的宅子里。
和他抵死纠缠一辈子，可她依然来了。
为了见父皇的最后一面。
可是她的心里，仍旧有一丝庆幸。庆幸自己还能有见他的机会。这种感觉让她很耻辱。
哪有什么英雄难过美人关，分明是女子逃不过情关。
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明明他所做的一切，都让她感到愤恨、难受、屈辱。可是为什么她仍记挂着这一点点甜，分明决定要永远离开，可是在见到他的这一瞬，她却有些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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