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回明月光引前世记忆学生证招今生桃花
铁板煎上等和牛肉果然是最棒的,奈何我的胃口小,吃不了多少。叶绛珠只吃了几筷子就感觉饱了,再一看铁板上铺着满满当当,切成块状的和牛肉,被杀生丸一口一片夹进嘴里。
“你不觉得烫吗?”
杀生丸奇怪地看她一眼,似是在疑惑她为何提出这样的问题。
“我的错。”叶绛珠默默低头。
“是妖力。”杀生丸看她低头,轻轻出声解释。
叶绛珠看向他,明白了:“是因为口中有妖力的缘故啊。”人类的构造和妖怪的构造真是不同呢。早知道不该草草打死那只蛇妖,应该带回解剖的。
杀生丸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和一片空白的铁板。
“话说回来,”叶绛珠试探着说,“你吃那么多东西都能轻易消化,也是妖力的缘故吧?”
杀生丸的肚子到现在都是瘪瘪的呢。妖力可真是好东西,如果能改良变成人类能服用的药剂,那些疲于应对酒桌饭局的人,也能轻松不少吧。叶绛珠的脑海中规划出了美丽的蓝图。
“妖力和毒液。”杀生丸放下筷子。
叶绛珠的蓝图破裂了。
毒液还是算了吧。
吃完饭,为了避免无聊,叶绛珠提议和杀生丸手谈。
杀生丸点头应了。叶绛珠泡好茶,两人坐在和室里,正对着庭院风景,边喝茶,边下围棋。一句终了,叶绛珠以半目取胜(此为日式玩法,日韩均可半目取胜,中国没有)。
“承让。”
叶绛珠巧笑倩兮,笑得有些讨打,似个偷了油的小老鼠。虽说她故意让着杀生丸,可对方棋力太差,她又不能让对方输的太难看,只好这样了。
“再来一局。”杀生丸收拾好棋子,突然开口。
叶绛珠怔了怔,只好继续陪着对方下。她下棋时和平日的温柔顽皮的神态又不一样,举手投足间透出一股飘逸洒脱,瞧她:眉心微蹙,唇角轻抿,衣袂松挽,自成风流。
杀生丸用余光欣赏着这样的她,眼神都柔和了。
手术时的叶绛珠和手谈时的叶绛珠才是她真正的自己,平日的那些自持,或许,不过是为了维护她自尊的外壳。
杀生丸又输了,心情却很好。他收拾好棋枰,把棋篓放归原处,遥望向隐在金云后半透明的月亮。
“怎么,难不成是在心中吟哦苏子瞻的词?还是念诵阿倍仲麻吕的和歌?”
叶绛珠捧着一杯茶,指向东边还未落下的太阳,湛蓝的天被夕阳的金光涂抹成一片灿烂:“喏,现在思乡也好,思念亲人也好,还没到点儿呢。只有晚上,月亮从云后亮刷刷地长出来,才适合念这些。”
“你问我,我是否有家人,是因为你没有家人吗?”杀生丸的声音好似从月亮上飘下。
叶绛珠捧着杯子一怔,许久没有回答。
杀生丸以为她不会回答自己了,刚准备转身,听到叶绛珠的声音传来:“血缘上,父亲还活着,三年前出家了。大伯一家也都好好的。但是啊,对我而言,有比血缘亲情更让我认同的亲情:未知子,晶叔,现在,他们才是对我最重要的亲人。如果没有他们的陪伴,我也走不到今天。”
叶绛珠眨眨眼睛,将往事挥散,她看向站在石阶上的杀生丸,笑问:“我都交代完了哦,杀生丸,你不说说你的亲人吗?”
就在叶绛珠以为杀生丸沉默良久,准备放弃这个问题时,对方开口了:“血缘上,我父亲很久前就去世了,母亲活着。还有一个不被我承认的同父异母的半妖弟弟。”
“听你的口气,好像很久不联络了。”叶绛珠说,“在古代的话,妖怪应该比人类更早独立吧。像杀生丸你这样的妖怪,寿命应该很长吧?”
杀生丸用眼神默认了。
“既然拥有漫长的寿命,那可以和家人相处的时间就更久了。不过,妖怪适应了强大的力量,情感这种纤细的东西,会不会是想伸出手又不敢触及的吧?毕竟,实在是太脆弱了。人类是因为自身的脆弱才会依赖情感这种东西,妖怪也会去依赖这种脆弱,让人心痛又让人迷恋的东西吗?”
叶绛珠喃喃着,她浅显又深刻的话在杀生丸耳边却如炸雷一般响起。
“无论心中装了谁,都让人既心痛,又忍不住为他牵肠挂肚。”
黛玉水灵灵的眼睛在杀生丸脑海中闪过,她对铃说话的声音也一并于耳畔响起。他忍不住回首,黛玉的眼睛和叶绛珠的眼睛重叠,不同的是,黛玉的眼里带着忧郁和思念,叶绛珠的眼睛却是干干净净,纯粹得如一汪净水一般。
“为何会忍不住迷恋?”杀生丸凝视着叶绛珠,蹙眉问。
“因为,无论是什么生物构成的社会,都少不了欲望啊。而在所有的欲望当中,情感的欲望是相对而言纯粹的,是不能用其他东西交换的,才格外让人心动。有时撑不下去时,想想站在自己身后的人,就有了努力下去的勇气。有时会因为他/她的一句话,改变了对一件事的看法,甚至会改变做一件事的初衷,这不是很奇妙又很美好的事情吗?”
叶绛珠捧着茶杯,眺望着远方,笑眯眯地说:“唯有情感,是不能被胁迫的,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一个人会愿意为另一个人交付一切,绝不是因为利益的交换,而是情感这种看似脆弱,却强大到不可思议的东西。”她口吻一转,“我有这样愿意心甘情愿托付一切的人,所以总觉得,自己无所畏惧。”
“无所畏惧么……”杀生丸呢喃。连他都不敢保证的话,却被叶绛珠这样弱小的人类轻易地说出口,还是这样让人——难以忘怀。
翌日,叶绛珠早早起床,穿好学校制服,看着久违的蓝色超短裙,露出怀念的神情:“既然穿的这么少女,干脆头发也少女一些吧。”她按照梦里的记忆,认认真真梳好辫子,用红头绳扎好,满意地点头。
从屋里走出,叶绛珠简单地做好早饭,煎蛋,三明治配味噌汤。她刚刚端着早餐走进餐厅,杀生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进来,两人目光触碰,杀生丸率先开口:“你——”
“今天我要考试,必须穿制服。”叶绛珠把盘子放在桌上,“吃吧,如果觉得不够的话,冰箱里还有不少煎好的肉,你想吃就自己拿。”
杀生丸拉开椅子坐下,目光扫过她的头发,“你的头发——”
“哎,这个发型吗?”叶绛珠摸了摸垂在面颊旁的小辫儿,“这是我几年前做梦时梦到自己扎的,就学会了。那个梦挺奇怪的,早饭说这个太晦气了。”她坐下来,开始吃早饭。
杀生丸用眼神示意她说下去。
看对方这么想听,叶绛珠吃完三明治后,硬着头皮说:“梦里的我,寄养在别人家,死在了十五岁,棺椁却在运输回家的路途中被闪电带走,来到古日本的一个村庄,我居然莫名地死而复生了,还被一个叫铃的小姑娘把棺盖撬开——”
杀生丸手里的叉子断裂的声音吸引了叶绛珠的注意:“我给你换一把吧。”
“不必,继续。”
“为了报答小姑娘的救命之恩,我就跟她住在一块。小姑娘为了我吃得好,去村民家偷鱼,被揍得鼻青脸肿,我很心疼,就用银簪换回很多鱼。我们生活一段时间,小姑娘有天中午不见了,我去找她,发现她又救了一个妖怪,那个妖怪看不身形,声音却蛮好听。铃给他送鱼吃,妖怪不吃,我见不得铃伤心,好说歹说给做了几道菜……”
叶绛珠说到最后,神情淡淡的:“虽然最后我还是死了,总归是报了妖怪的恩情,也还了小姑娘一命,结局挺好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做了那么多梦,这个梦记得特别清楚。如果再来一次,我还会这么做。不过,如果再来一次,我还希望能和小姑娘以及那个妖怪成为朋友,毕竟,都是很温柔的人呢。”
杀生丸盯着她沉思的面容,眸光微闪。
“嗯。”叶绛珠一低头看表,“糟了,光顾着聊天,还有一会儿就要考试了。那个,杀生丸,虽然这样说很不好意思,但是,能拜托你带我再飞一次吗?”
杀生丸破天荒地微微颔首。
十分钟后,叶绛珠准时抵达学校前的小巷。
“多谢。”叶绛珠朝杀生丸轻轻鞠躬,“我先走了。中午我回去,你要是饿的话可以先吃饭,不用等我。”
“不用。”
顶着叶绛珠疑惑的眼神,杀生丸淡淡开口:“我等你。”说完,转身走了。
叶绛珠抿了抿了嘴角,忍不住笑起来,她转身朝学校走去。
因为今日是各校联考,所以学校门口能看到各式各样颜色的校服。叶绛珠专心走路,突然听到脚边传来“啪”的响声,她低头一瞧,是一位同学的学生证,蹲下捡起,看了一眼名字,是个叫小泉进一郎的男孩子,她忍不住朝前轻轻喊道:“小泉同学,你的学生证掉了!”
一个身材颀长,长相斯文的男孩子快步走来,在看见叶绛珠的一瞬间愣了愣:“你好。我是小泉进一郎。是你捡到我的学生证吗?多谢!”他接过学生证的时候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叶绛珠,“考完以后,可以请你吃饭吗,作为感谢?”
“吃饭就算了,下次要注意哦。”叶绛珠朝他善意地笑笑,正准备离开,男孩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那,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叶绛珠。”
她头也不回道。
反正不是一个学校的,告诉名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叶绛珠这样想。
上午考两门,下午考两门。明后两天考完试,她就能回古巴了。
对了,回去之前,还得去探望一下日暮戈薇,毕竟是她的病患,临行前的关怀还是要的。
考完两门,叶绛珠往校门口走去,没想到正好又碰到丢学生证的男孩子,对方正打开一辆黑色丰田的车门,估计是要回家吃饭。她瞥了一眼,准备离开,对方却准确喊出她的名字:“叶同学,我可以这样喊你么?你也是回去吃饭?”
这回躲也躲不掉了。叶绛珠只好点点头,“小泉同学。”
“真巧,我也是回去吃,要一起吗?”
“不了,谢谢。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叶绛珠朝小泉进一郎轻轻点头,在对方下意识的回礼后,她快步离去。
“真是可爱啊~”小泉进一郎喃喃,“若石桥二舅的女儿也这么可爱,政治联姻我也心甘情愿。”他低头坐进车里,戴上车门,问司机:“藤原叔叔,您知道石桥二舅的女儿叫什么吗?”
“好像跟那孩子中国的母亲姓,叫——”司机想了想,“叶绛珠,没错,是这个名字!”
小泉进一郎张张口,他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干,又忍不住问了一遍:“您确定是这个名字?”
“啊呀,小泉大人当年还参加了石桥次郎孩子的百天宴呢,不会弄错的。你这孩子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小泉进一郎俯身抓住藤原的软椅,“藤原叔叔,如果是跟石桥二舅的女儿结婚,我非常同意。”
“你当时不是很反对吗?怎么变卦这么快?”
“您知道捡到我丢失的学生证是谁吗?”
“这跟你想和石桥家的女孩结婚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当然。捡到我学生证的,就是石桥家的女孩,就是您说的叶绛珠。美丽得不像话,而且,非常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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