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殉道者

　　在雪山避难所中，要心怀愤怒不是一个口号，而是大部分人赖以生存下去的唯一希望。

　　在那一次沃尔夫冈因为想吃点人脑刺身而把食材新鲜，且清醒的带上餐桌而被枪击后，当时慌乱到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的贪婪没有第一时间对现场那些侍者做出限制，所以那些人有机会将自己看见的东西传遍了整个避难所。

　　虽然在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后，确定自己只是脑袋上多个洞的沃尔夫冈就处死了那些侍者，但事情的原委还是一直流传在避难所中。

　　要心怀愤怒，只要你足够愤怒，你就能获得唐吉的庇护，也许他不能让你活下去，但最少他愿意给你一次以命相搏的机会。

　　那个银白色的前奏曾经打断了开拓者的脊梁，让归化者们夜不能寐，但现在那把枪成了某种比降临者更具现化的图腾。

　　无论是降临者也好，开拓者也好，还是玩家也好，这些称呼上的分别最终并没有对这个世界造成什么变化，真正改变这个世界的，是七原罪，是人类自己。

　　在米科尔森的推动下，他们宁可把整个世界砸个稀巴烂，也绝不沦为玩家们的玩具。

　　如果说这种行为震撼了人类文明的话，那天启日后销声匿迹的玩家就成了归化者们心中过不去的坎。

　　在其他避难所中，也许还存着素体数量不足，降临者无法降临的问题，但在雪山避难所绝对没有这个问题，因为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愿意把自己的身体让出来，交给玩家去操作。

　　无论最终的结局是死亡还是什么，他们都不在乎。

　　但玩家们就像被天启日吓到了一样，整整十三年过去了，他们再也未曾出现过。

　　这让这些归化者们不得不开始接受一个现实，那些玩家不会再回来了，他们要么是对这个一片荒芜的世界失去了兴趣，要么就是真的被吓到了。

　　在这些归化者中一直有个传言说，最终引发这场灾难的人，正是唐吉，他以残躯化烈火，灼烧了整个世界，他的特殊力量也随着核爆的力量穿透了整个世界，天启日那个晚上，所有在线的玩家都相当于被唐吉亲自击杀了。

　　对归化者而言，他们对玩家和整场战争的认知其实远在那些平民，甚至联军中高层军官之上的，他们知道天启日那个晚上因为那场该死的竞赛活动，到底有多少玩家在线，也知道当玩家被唐吉亲手击杀意味着什么。

　　他们根本不敢去想如果唐吉在那个晚上杀死了数以十万计的玩家是一种什么概念，因为在他们眼中，不死不灭的玩家是一种高维生物，远比自己更高级，亦或是诸如降临者教派那样的愚昧组织，他们觉得玩家是天使，是神。

　　无论是归化者也好，还是降临者教会成员也好，其本质上不过是有慕强倾向人而已，而现在，唐吉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征服了归化者们的心。

　　“要心怀愤怒...”费德里克花了几分钟时间才让自己平静下来，沃尔夫冈临时改变食谱的情况也不是没发生过，但一般出现这样的变化，总会代表着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作为在厨房工作最久的那个员工，同时也天启日后归化者中新推举出来的高层，费德里克对整个归化者群有很清醒的认知。

　　实际上不生育政策就是费德里克和其他几个人一起倡导的，他率先提出了这个方案，并要求所有归化者们控制自己的欲望，他们不能让自己的诅咒传递给下一代。

　　但当今晚的食材被人从地下冷库中运过来后，费德里克还是呼吸急促了不少。

　　那是塞德里克，他最好的朋友之一，在妻子死于沃尔夫冈的餐桌后，是塞德里克及时打晕了他，把他困在房间里，一直到度过了最初的疯狂期。

　　但塞德里克没过多久就成了觉醒者，他们曾试着隐瞒发生在塞德里克身上的事，而后不出任何意外的失败了。

　　沃尔夫冈虽然最后没机会吃掉高卢那位能识别超人类存在的‘圣女’，但他的鼻子本身就是最好的识别器，尤其是在这个‘狭小’而封闭的避难所中，他只需要闻闻空气中的味道，就知道自己的牧场里又长出了新的‘幼崽’。

　　在福尔曼的监视下，费德里克他们对塞德里克的冬眠舱执行了标准扶苏程序。

　　伴随着阵阵低温气体在室温环境下升腾变成水滴落下，塞德里克缓缓睁开了眼睛，花了点时间才找回聚焦点。

　　“嗨，费德里克。”塞德里克在看见费德里克时，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但他很快就意识到对方穿着厨房的制服，而周围的环境也无不显示着这里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厨房，老友重逢的笑容就这么变成了无可奈何的苦笑。

　　“轮到我了么...？”塞德里克环视了一圈，看见了厨房里随处可见的人类‘边角料’，整个人打了个冷颤。

　　但当他看见福尔曼时，还是朝对方挑衅的冷笑了一下。

　　福尔曼对此毫无反应，也不需要做出反应，他的人生只围绕着服侍好沃尔夫冈先生这一条信条而存在。

　　“今晚的主菜是刺身拼盘，你们要确保菜品的丰富和新鲜度，我已经教过你们很多了，这是盛宴的开始，我希望我们能作为一个团队稳定的延续下去，中途换人无疑会耽误出菜的品质。”福尔曼面无表情的审视着这些员工，最后说道：“费德里克，别让我失望。”

　　厨房里的其他人全都看向了费德里克，他是所有人中刀工最好的那个，也是经验最丰富的那个，同时...也是最饱受折磨的那一个。

　　如果说，把这些归化者都扔进雪山避难所是米科尔森能想出来世界上最恶毒的报复方式，那沃尔夫冈一定能当选世界上最恶毒的行刑者。

　　他完全脱离了人类范围，在没有了人类文明约定俗成的秩序约束后，彻底暴露了自己的本性...一个食人的怪物。

　　而费德里克，就是这个怪物造就的产物。

　　“要心怀愤怒，费德里克！”昔日的好友坚定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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