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六章 敌人
唐吉漫步在这片被世界遗忘的废墟中，破败的楼宇，风化严重的马路，肆意生长的植被。
这一切让人很难相信，这里是巴黎的一个区，文明与蛮荒被一道墙壁隔离成了两个世界。
他把已经报废拟态披风扔在了路边，价值十万的新玩具就这么报废了, 唐吉这一刻很庆幸自己一直习惯用机械瞄准的方式射击。
那个代号合金天使的超人类，再次从唐吉的头顶掠过，这已经是他第二次看见对方了。
如果那个长金属翅膀的白痴不是有劲没处使，那他肯定是正在寻找地下掩体的入口，这是个好消息。
这证明那些超人类还没意识到自己脚下存在着一个规模巨大的地下城市，如果那个狗屁梦魇的信徒说的是真的，那王正道现在应该还算安全。
唐吉侧耳倾听了一下黑暗中的枪声，发现距离自己最近的交火点也在一公里之外, 只能继续前进，试着在黑漆漆的废墟城市里找到一个引路人。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似乎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他的直觉告诉自己左后方的楼里肯定有什么活物。
唐吉没有直接转身，他依然保持着之前的速度前进，同时拿出了一枚小镜子借着月色调整角度，观察着那栋大楼三四层的位置。
一对荧绿色的光点一闪而过，唐吉在十字路口四处张望了一下，一转身拐进了那栋大楼的视线死角中，看起来就像迷离的人随便找了个方向一样。
而实际上，唐吉在进入视线死角后，几乎立刻切进了大楼外墙下的位置，然后一点一点靠近拐角处，卡着角度等待跟踪者主动现身。
结果出乎唐吉预料是从那栋大楼里走出来的, 是一小群豺狼, 只不过体型大小已经接近了非洲狮的大小, 关节处还长着狰狞的骨刺看起来就非常凶猛。
唐吉只是看了一眼，就失去了兴趣, 他一点也不好奇这种奇行种是怎么来的，反正十三区是个大垃圾堆，能掩埋任何秘密，谁都能往里扔点什么。
他只是安静的离开了那里，唐吉很确定为首的那只领袖已经发现了自己，但它选择了和平。
唐吉猜那东西的智商不低于六七岁的孩子，如果人类突然灭绝，谁知道它们会不会成为下一个智慧物种呢？
直立行走的豺狼人文明，总比蟑螂人，老鼠人或是螃蟹人更酷一点。
走过了两条街后，唐吉失去了交火点的位置，也许是那伙人选择了撤退，也许是被超人类杀光了，总之那个方向不在有人开枪。
但好消息是唐吉总算找到了一个‘活口’，一个隶属于塔哈帮的士兵，没错，是士兵，看着眼前的男人，唐吉很难中街头战士来称呼他。
这是一个身体接手过重度改造的赛博化士兵，他的腰部以下，连带右手全都被替换成了机械义肢，一只眼睛是义眼，胸口和腹部还移植了生物装甲镀层。
这东西很罕见，很少有人会为了追求安全性，选择用它来替换自己的皮肤。
但眼前的士兵显然不太在乎自己的外貌，唐吉发现他的时候，他就靠在墙边用唯一属于自己的手臂试着点烟。
只可惜那只原生手臂的手掌也少了三根手指，只有食指和小拇指是原装的，这让他难以完成这个动作。
唐吉走上前去帮他把烟点上了，对方满意的抽了一口，朝唐吉点头致意，一言不发。
唐吉注意到路边还有几具赛博化士兵的尸体，他们身上没有任何战斗痕迹，估计是体内有什么重要器官被替换了义体，然后在刚才的EMP攻击中遭到了损坏，死的毫无意义。
老兵身边还有一截烟屁股，看起来他战友离开时帮他点了根烟才走的。
“最近的地下入口在哪？”唐吉蹲在老兵面前问道：“我跟那些超人类不是一伙的。”
老兵咧嘴一笑，牙齿参差不齐：“看在你帮我点烟的份上，我就不用口水吐你了，要么直接干掉我，要么把我留在这等死，我不会告诉你任何消息的。”
“我有个朋友，之前被你们的带到地下去了，那些超人类就是来找他的。”唐吉开门见山的说道：“早点让我把他带走，这些超人类就不是你们的麻烦了。”
“呵呵，这次借口编的不错，但是老子不信。”老兵又抽了口烟：“十三区不怕麻烦，我们总会赢。”
唐吉皱了皱眉头，他没和这样的角色打过交道，但对方一看就是个狠角色，只是看看他身上的植入物和义肢，就知道死亡和痛苦是他的老朋友。
“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你相信我？”唐吉不想继续浪费时间寻找下一个幸存者了，更何况下一个也未必比这个好说话。
“看见天上飞的那个鸟人了么？我把他脑袋揪下来，你能带我去地下么？”唐吉把自己的背包和头盔扔在老兵身边，指着第三次飞回来的合金天使问道。
“...？”老兵的眼神满是诧异，但他很快意识到这是一场自己绝对不会输的赌局，因为他连筹码都没有：“如果你做到了，我不仅告诉你入口在哪，连我的保险箱密码都告诉你！”
唐吉二话不说，沿着墙壁向上攀爬，很快就爬上了这栋大楼的楼顶，他伸出手指测量了一下风向，给自己的步枪换上了穿甲弹，平心静气开始等待那只铁鸟再次转回来。
这一刻，整个十三区似乎都安静了下来，再也没有枪炮声响起，安静的可怕，好像整个十三区的人都死光了一样。
而此时，圣徒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他迷失了自己，没有了枪声的指引，他感觉自己就像瞎子一样。
幸运的是圣徒根据记忆中的方向，找到了唐吉之前干掉那三个超人类的现场，圣徒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这起案件的真凶真是唐吉。
但接下来他要去哪？
圣徒环顾四周，这里看起来每条街都黑乎乎的，建筑物都残破不堪，他应该去哪找唐吉？
这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街道尽头传来，两个看起来只有十岁不到的孩子穿着粗气在街角跑了出来。
其中一个孩子踩到了一块石头，脚腕狠狠扭了一下，另一个孩子哭丧着停在原地想把同伴拉起来。
但倒地的孩子一把甩开他的手激动的喊着：“快跑！别管我了！”
下一秒，一条手臂突然抓住了那个孩子的脚腕，一阵能让人做噩梦的笑声传来：“别跑！别跑！我特意把你们留到最后，你们是我的宝贝呢，可别受伤了！”
圣徒有些好奇的打量着那条手臂，因为他只看见了手臂，足有四五米长的手臂，挥动起来好像皮鞭一样。
超人类？在圣徒脑海中浮现出了古早漫画海贼王路飞的形象，不过路飞的笑声可没这么可怕。
圣徒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吸引了两个孩子，以及手臂主人的注意力：“嗨，给自己找个差不多大小的对手怎么样？”
不可否认，圣徒绝对是唐吉小队里最有正义感的成员，只不过他用来执行正义的标准显得有些不正义。
用他们教区神父的话来说，圣经上那么多字，你就只认识以牙还牙这几个字。
当然圣徒觉得这四个字就足够用了，他们头一直奉行这个原则，现在闯出了偌大的名气，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个不字。
作为一名信徒，圣徒绝不会让两个孩子在自己面前遇害，但他下一秒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从街角走出来的‘敌人’，四肢都被拉长了四五米，整个人好像站在三楼跟人说话一样，这绝对算不上差不多大小的对手。
“又一个新玩具？”长腿男看起来活像恐怖电影细长鬼影里那个鬼影，四肢被拉长，身体消瘦，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脸色苍白的可怕，盯着两个黑眼圈，眼神里满是疯狂。
圣徒悄悄给两个孩子摆了摆手，让他们抓紧机会躲起来。
好在十三区长大的孩子非常让人省心，即使脚腕扭伤，那个孩子也在同伴的搀扶着要紧牙冠努力逃离，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英雄’的模样。
在路过圣徒时，他同时听见了两句话，一个孩子在说谢谢，而另一个则说了句傻子...
“哈哈，跟我小时候一样！”圣徒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他不在乎自己不是那个长腿男的对手，他只知道自己再次站在了正义的一方，没有因为死亡的威胁而退缩。
圣徒朝对方丢出了一颗手雷，但那双鞭子一样的长臂，在半空中一甩而过，直接将手雷拦截，随后丢在了另一个方向。
这怪物的肢体速度比圣徒以为的要快得多，作为回报，长腿男的右手再次伸长跨过十几米的距离，真的像鞭子一样抽来！
圣徒甚至能听见破空声，他只能凭借直觉躲开了这一击，那条手臂狠狠抽在地上，在那里留下一条对长达两米的鞭痕。
尤其是末段手掌的位置，更是直接砸出了一个磨盘大小的浅坑！
圣徒朝着对方开火，但能把手臂抽出超音速的超人类，显然不是子弹能对付的，对方只是张开手掌挡住了脸，剩下的躯体直接刀枪不入。
如果圣徒认真看了任务简报的话，他就知道眼前的男人，是绰号为鞭挞人的超级恶棍。
在他被高卢官方逮捕之前，鞭挞人最少犯下了七十起虐杀案，只不过因为能力强大，和高卢高层达成了一致，成了鹰犬。
他四肢的防御力最强，躯干次之，弱点是头部，几乎和普通人一样，可以被子弹轻易打碎。
报告里还写着，他的四肢最大延展长度超过三十米，但在那个形态下鞭挞人根本站不起来，他保持不了平衡。
四米七五所有，是鞭挞人最常用的长度，可以凌驾于普通人之上，而且能最大程度发挥自己超自然肢体的力量和灵活。
圣徒朝自己脚下扔了一颗烟雾弹，这是他和唐吉学的，然后转身就像跑进隔壁的大楼里。
然而鞭挞人抡起手臂好像大型电风扇一样开始旋转，烟雾弹的烟雾还没来得及蔓延开，就被吹散了。
一条手臂穿过十几米的距离一把拽住圣徒的背包带，直接把他扔了出去，另一条手臂则配合默契，在圣徒落地前狠狠抽在他的胸前！
圣徒只感觉胸口一阵剧痛，整个人就撞在了身后一栋大楼的墙壁上，落地时吐了几大口血，挣扎了几下才站了起来。
他从腰间药剂包里摸出了一针战斗用兴奋剂剂，狠狠炸在脖子上，整个人打了个冷颤，立刻从肉体的痛苦中解脱了出来。
这一刻，在精神上圣徒觉得自己正在天堂的草地上果奔，但肉体却依然停留在这个糟糕的世界里，面对着好像刚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魔。
圣徒扔掉了自己的步枪，双臂一甩，特制的短剑就从臂鞘中滑出，随后他硬着鞭挞人就冲了过去！
作为一个靠看录像带学习格斗，参加过死亡格斗大赛，并拿到了冠军头衔的胜利者，圣徒在格斗这个领域的天赋不言而喻。
他本能的知道自己得拉近距离才能取得优势！
只是鞭挞人的速度，已经超过了圣徒神经反应速度，当鞭挞人认真后，他连对方手臂从什么角度挥舞过来的都不知道，就再次遭到了重创！
噗！
圣徒再次被鞭挞人抽打在另一面墙壁上，在龙鳞甲的保护下，只断了几根肋骨。
但遭到震动的内脏，让圣徒每次试图站起来时，都会吐血。
鞭挞人举起了自己的手臂，打算结束这场战斗，结果被一块飞来的石块砸中了额头。
圣徒朝石块扔来的方向看去，正是刚才那个受了伤，说他是傻子的小男孩！
男孩勇敢的站在窗口，举着另一块石头狠狠丢向鞭挞人！
而他的同伴，则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到了圣徒身后那栋楼，从上面顺了跟绳子下来：“萨姆说如果你自己爬不上来，我们马上就走！”
“别担心我，孩子，我好得很...”圣徒努力笑了一下，他没说谎，因为药物的原因，他依然处于精神亢奋的状态，整个人都处于飘飘欲仙的感觉中，仿佛死亡只是母亲的拥抱。
但下一秒，圣徒就看见被激怒的鞭挞人双腿陡然升高，直接和四楼平行，双手好像蟒蛇一样从两个不同的窗子伸进去，把那个名叫萨姆的孩子抓了出来！
随后，鞭挞人直接把萨姆扔向高空，满脸期待的等着对方掉落回来！
“恶魔！你胆敢在上帝的信徒面前犯下如此恶行！”圣徒只感觉一股力量驱使着他站起来，脑海中圣经的典故不断翻腾，应和着眼前的场景。
圣徒突然明悟，此时此刻自己就是上帝之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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