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一章
深夜，病房的门被打开，声音很小，但林锦翊警觉的醒来了，这么多年他总是因为一些很小的声音惊醒，已经成为一种习惯。林锦翊起身查看，点开了床头的小灯，借着微弱的光亮，依稀看一看清站在门口的人的脸，是景瞳。
林锦翊：“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睡不着吗？”
“我不是景瞳。”
声音很冰冷，的确不像是景瞳。
林锦翊：“秦沐桐？”
秦沐桐：“嗯。”
“你要干嘛。”林锦翊下意识的抓住了床头的枕头，表现出自卫的动作。这个时间段医院里的值班医生可不会那么及时的赶来病房。
秦沐桐：“别担心，我是来找你商量事情的。”
林锦翊：“我们有什么可以聊的？”
秦沐桐：“你喜欢景瞳对吧。”
林锦翊：“是又怎样，你是来威胁我的”
秦沐桐：“我希望你能帮我演一出戏。”
林锦翊：“戏？”
秦沐桐：“是的。”
这出戏对林锦翊百利而无一害，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床头的灯光照亮着林锦翊，光亮之外尽是黑暗，秦沐桐站在阴影里向林锦翊伸出手，因为是景瞳的身体，林锦翊没有犹豫握住了，像是某种交易的达成，戏拉开了帷幕
噩梦一直缠绕着景瞳，梦见玫瑰枯萎，梦见秋去冬来，梦见学校，梦见老师，梦见自己的父亲，梦见一个人的早餐，梦见独自乘坐摩天轮，梦见一直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最后的最后一片海洋出现在眼前，海水澄澈，他置身海底看清了海里的模样
梦中惊醒，景瞳一睁眼就看到了林锦翊贴的很近的脸。本就被噩梦吓了一跳，一睁眼又是这样的视觉冲击，当真吓坏了景瞳，一个激灵，两人的鼻子撞了一下。
“锦翊哥你干嘛啊，”景瞳坐了起来，捂着自己撞红的鼻子，“疼死我了。”
“谁知道你反应这么大，我就是看你睡了这么久还不醒，想来叫醒你而已。”林锦翊的鼻子也撞得生疼。
景瞳：“那你为什么在我病房？”
林锦翊：“拜托，你看清楚一点，这是我的病房。”
“你的病房？”景瞳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确不是自己熟悉的房间，虽然装饰摆设什么的都很像，但林锦翊的房间整体是淡蓝色的，淡蓝色的窗帘和床单，和景瞳橙色的房间大不相同。
“我为什么会在你的病房？”景瞳一点印象也没有。
“昨天晚上你自己跑过来要和我一起睡的，不记得了吗？”林锦翊轻轻的揽住了景瞳的腰，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一枚早安吻落到了景瞳的鼻尖。
景瞳：“你干嘛！”
林锦翊的行为越矩了，景瞳很不喜欢这样，早安吻明明是情侣之间才该有的事情，而不是朋友兄弟之间。
林锦翊：“我希望你不要这么排斥我，我想追求你。”
“我”虽然林锦翊以前旁敲侧击的表达过自己的心意，可是突然这样直白的表白打了景瞳一个措手不及，景瞳看着眼前这个曾经那样保护着自己的大哥哥，拒绝的话怎么样都说不出口。
林锦翊：“不要着急拒绝我，我会努力让你接受我的。”
“我记得我说过我有喜欢的人。”景瞳只能这样委婉的表达。
林锦翊：“但是你也说过那个人很像我，或许你喜欢的一直就是我呢？”
景瞳：“不是的，他就是他，不是任何人的影子。”
林锦翊：“可是他并不喜欢你。”
“锦翊哥你别说了，我有点饿了，我回自己的病房吃点东西。”景瞳穿上鞋子就想要走，看起来脸色不太好，似乎是有些生气。
林锦翊一把抓住了他，“我病房里有吃的。想吃什么？”
“不用了，”景瞳甩开了林锦翊的手，“我想回去。”
景瞳的态度坚决，再过多的阻拦只会让景瞳更生气和反感，林锦翊很识趣的不再阻止，但是偷偷跟了上去，戏即将开始。
回到了自己的病房，景瞳明显有些恼怒了，第一次用暴躁的语气叫秦沐桐：“秦沐桐你给我出来！”
听到了呼喊，秦沐桐很快的出现在了景瞳的身后，“怎么了？”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昨晚把我带到锦翊哥的病房的？”景瞳质问着。
“是，”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那又怎样？”秦沐桐一脸淡然无所谓的样子。
景瞳：“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秦沐桐：“你不是挺喜欢他的吗？我在帮你。”
“你在吃醋，你在吃醋对不对？”景瞳在努力找个理由骗自己，他有多想听到秦沐桐说‘对’，求求你了，说‘对’吧。
“噗呲，”秦沐桐冷嘲了一声，“你未免有点自作多情了吧？吃醋？为什么？为你这个胆小懦弱、样貌平平、除了会哭一无是处的窝囊废吃醋吗？你想多了吧。”
景瞳：“你说什么？”
‘胆小懦弱’、‘窝囊废’，换成任何人这样说景瞳他都不会有现在这么难受，哪怕是林锦翊。但现在是秦沐桐，是一直守着他护着他的秦沐桐，是永远站在自己身后的秦沐桐，是在梦里消失都会让自己感受到难过的秦沐桐
景瞳：“你到底在说什么？”
秦沐桐：“我说你胆小懦弱，说你样貌平平，说你一无是处，说你是窝囊废。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好假啊沐桐，你在骗我是不是，”景瞳强忍着眼泪不掉下来，‘除了会哭一无是处’这句话他听到了心里，“你突然这样一定是有什么目的对吧。你是为了让我离开这里故意疏远我对吗？”
“你好恶心啊，”秦沐桐的眼里全是戏虐，“我本来把你当朋友，谁知道你那么不自量力的喜欢我，讲真的，你恶心到我了。”
恶心，‘喜欢’也可以用恶心来形容吗？
景瞳：“我凭什么不能喜欢你？喜欢一个人有错吗？”
秦沐桐：“你知道的，我不是人。”
景瞳：“我不知道！”
秦沐桐：“真可笑，我都承认了，不明白你还在自欺欺人什么。”
“我没有自欺欺人！”景瞳的态度硬气了起来，“谁都可以说你不是人，但你自己不行！在我心里你就是真真实实存在的人！你属于这个世界，你也属于我。”
秦沐桐的心咯噔了一下，这样的话景瞳是第一次对他说，虽然他知道景瞳心里一直承认他的存在，但真真正正听到被承认的那一刻秦沐桐也想哭了，真的不想走，想赖着景瞳，哪怕就一个小时，哪怕就一分钟也好。
秦沐桐转身到桌上拿了个盒子，扔到了景瞳的怀里，“这里面有药，吃了吧。我在这个世界待够了。”秦沐桐终究是不能选择自私，他尽量背对着景瞳，强忍着憋回去眼中的泪水。
“你想走了，我还能赖着你不放吗？”景瞳拆开了盒子，里面是两个奶白色的药丸，和顾明珏那天给他的一摸一样。
秦沐桐早就倒好了水，景瞳用秦沐桐倒的水吃下了这两颗药丸。头痛的感觉来了，药劲明明不应该有这么大，可夹杂上景瞳的心里作用，药效似乎格外的明显。
景瞳捂着头跪在了地上，一幅幅熟悉又陌生的画面呈现在脑海
教师的前门和后门都被锁住了，学校拉闸了，灯灭了，黑暗里景瞳自己抱着自己，流着眼泪。
没一会，眼泪止住了，景瞳坐到了讲台上，望着天空的方向，傻傻的笑着。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好像是笑容在发光。
周六的清晨，景瞳从厨房里端出准备好的早餐放在桌子上，对着空气自说自话：
“今天周六又不用上课你怎么起的这么早？”
“我双休日也会起的很早然后去图书馆呆一天。”
“你只是想躲着你爸吧。”
“算是吧。”
“那我们今天去个不一样的地方吧。”
“哪里？”
“游乐场。”
游乐园里，景瞳坐着自己选的旋转木马，一个木马不允许两个人同时乘坐，工作人员检查了一遍然后开启了木马。
排了好久的队景瞳才登上了摩天轮，身后的小女孩问妈妈：“那个哥哥怎么自己来游乐园玩啊？”
“可能是他的家长没有时间吧。”
原本熟悉的画面变得陌生，景瞳跪在地上用力的敲击着自己的头部，想用这种方式来尽力缓解疼痛，也想阻止这样的画面再次呈现。
景瞳：“疼，沐桐，我疼”
“别喊我的名字，”秦沐桐的心都要碎了，听到景瞳这样的呼喊，他真怕自己演不下去，“我不想再管你了。”
景瞳：“不管了是吗？”
“是！”秦沐桐回答的坚定，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要被景瞳的哀求而带动。可是他们同心一体，景瞳的难过秦沐桐感受的清清楚楚，那种绝望难过的情绪很痛苦
得到了秦沐桐肯定的回答后景瞳也没什么想顾及的了，他将桌子上的碗狠狠的摔去，七零八碎的散落在地上。碎片看起来很锋利，景瞳捡起了一片，比划着向自己的手腕上狠狠的割了下去，这是他缓解脑部疼痛的最好办法。
抬眼看秦沐桐，脸上是从未出现过的冷漠，好像面前这个人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是死是活都无关紧要一样。
躲在门口的林锦翊看到病房内的景象冲了进来，“你疯了吗！”
林锦翊夺走了景瞳手里的碎片，抱起了他就向门外冲去，去找医生。秦沐桐再次没有了踪影，就像他平时一样，行踪不定。
这次的伤口比以前的都要深，景瞳却感觉不到什么疼，护士姐姐赶紧为景瞳止住了血，包扎好了伤口。
景瞳躺在林锦翊的怀里，脸上没什么神色，被抱过来的时候血已经染红了林锦翊的衣衫。
景瞳：“锦翊哥，我不值得被爱吗？”
林锦翊：“你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值得被爱。”
景瞳：“只有你一直对我好。”
林锦翊：“我可以一辈子对你好，只对你好。”
“锦翊哥。”景瞳抬起头看向林锦翊，两张脸贴的很近，近到呼吸都打在双方的脸上。景瞳的眼睛湿漉漉的，就那样盯着林锦翊，“可以亲我一下吗？”太需要了，景瞳现在太需要体会被爱的感觉。
林锦翊吻了上去，两人都贪婪的吸允着，吸允着对方身上的每一丝气息。
戏画上了句号，是预想中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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