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79章 熊平《三峡赋》序
最初见到熊平先生的名字,还是上世纪七十年代,我在长阳九中读书。我订有《宜昌报》,常在副刊版上见到先生的诗。后来,又听说先生的诗《人民公社是金桥》收入中学语文教材,我羡慕不已。先生成了我心中的偶像。哪想到,2009年春天第一次见到先生时,先生笑声朗朗,但毕竟已年过七旬。我俩唏嘘不已,相见恨晚。转眼到了秋天,先生拿着一叠书稿说,他准备出书,嘱我写序。我一阵好窘:晚辈小子,岂敢关公面前耍大刀?我说:不敢言序。先生美文,我有幸先睹为快罢了。
不读则已,一读则终于明白孔子所云“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的古训。原来,知识学无止境,积累也无止境,到了七十岁左右,万物识尽,万理明尽,规律在胸,处理事物尽管随心所欲,但说话做事却不会超过法度和规矩。读先生的作品,你就会认识一位七旬老者是如何修炼到“不逾矩”的境界的。他五岁启蒙于学,十九岁创业于世,历经财务、团干、秘书、编辑、律师等多种职场辛酸,于时代风云中学思并举、格物致知,终于成为一代饱学之士。正因为他品味了人生百态,世事洞明,他的笔下无论是叙事、写人,还是状物、抒情,都有一种历史的厚重感。也就是说,先生之文都没有逾越历史之矩。他的《历史千字文》,记录的无疑是国史;他的《为人在世千字文》,书写的是中华民族的道德史;他的亲身经历千字文,叙述的则是个人心灵成长史。我是特别敬畏历史的。我以为,对于一位写作者而言,要熟读经、史、子、集,只知子集而不晓经史,就如同只见树木而不知森林一样,要想有所谓作为难矣哉!我们熟知的孔子、左丘明、司马迁、欧阳修等人,他们有的是哲学家,有的是思想家,有的是文学家,但他们首先却是历史学家!只有懂得历史,才有可能进入“从心所欲不逾矩”的境界。
说也凑巧,年届七旬,先生才毅然决然地“金盆洗手”,辞去律师一职,回归三十年前之旧爱,全身心投入文学。诗也来得,赋也来得,文也来得,几年功夫,先是出版《神聊集》,接着出版《三峡赋》。看得出,先生的作品不为钱,不为奖,不为名,纯粹是从心灵出发,表达自己对宇宙、自然、社会、人生的看法。面对清风明月,苏东坡是“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而先生笔录之则是美文了。纵然是从心所欲,但决不是信马由缰,从心灵流淌的是汩汩真情。也就是说,先生之文都没有逾越真实之矩。虚假的文字、矫情的文字,与先生无缘。如《不能忘记的恩情》、《思念亡妻》等篇什,都是向世人敞开心扉,坦露真情之作。按常人理解,凡婚嫁者,是忌说情人的;凡再婚者,是讳谈前妻的。而先生却勇敢地面对如今的妻子,大胆地追忆年轻时与会计小菊的清纯友情,坦然地诉说对结发之妻的无尽思念,款款真情直逼人心。
先生读过私塾,崇尚古文,但他的作品不是泥古不化,相反却锤炼了他质朴而简练的语言,强化了他淡泊而隐忍的个性,其作品呈现出一种疏淡之风。而这种疏淡,又决非平淡无味,而是淡远中见深情,平淡中显崎岖。也就是说,先生的疏淡之风并没有逾越“文贵自然”之矩,而是让人于看不出技巧中反而领略到大技巧的魅力来。我粗看先生的作品时,就想到了韩愈的诗:“草色遥看近却无。”你看,早春的草色,一般是远远望去觉得大地开始绿了,春已到了人间。可是走进一看,反倒看不出,好像什么也没有。先生的作品,如果细瞧,只觉得是平铺直叙,娓娓道来,像刘禹锡、白居易的竹枝词一样,通俗易懂,明白如话,但掩卷之余,又会感到他记录的无一不是家事国事天下事。更可贵的是,他用平实的语言或记叙,或描写,或抒情,慢慢把你引入他的感情世界,继而给你心灵重重一击。《八级地震,我的儿子在茂县》,先生用了相当长的篇幅叙述2008年5月12日汶川大地震时,与在茂县黑水河电站施工的儿子失去联系的那种焦灼的心情,细致地描写与儿子所在单位、四川寻亲热线、儿子亲家等的通话过程,最后才写与儿子的通话,揭开儿子在工地时遭遇那天旋地转、电闪雷鸣的骇人一幕,让人百感交集,情不自禁泪流满面。我以为,除了赋体文以外,先生追忆往事的作品,应是此书最亮丽的风景线。
杜甫诗云:“庾信文章老更成,凌云健笔意纵横。”赞美的是北周时期著名文学家庾信的诗文,到了老年更加成熟,文章气势昂扬,意境开阔。先生有过三十多年“刀笔吏”之经历,替人诉讼,伸张正义,阅尽世相,宝库未开。依先生老成之睿智,凌云之健笔,魏晋风骨的作品应屡屡出现在下一部吧!
我有理由期待。
2009年10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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