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付出任何代价去看你

2020年12月30号早上8点

        蓝玉阳起了床，穿鞋踩在天鹅绒的地毯上，走到阳台像往日一样拉开窗帘。

        他走到厨房冲了一杯咖啡，修长的手指托着那杯咖啡，然后慢慢地走回书房坐到书桌前，他接着从抽屉里拿出那本陈旧的日记本，熟络地抽出夹在本子里的老照片，拿出旁边的金丝边眼镜，戴上静静地看着。

        八点的阳光如碎汞一样落在他的身上，天气很好，又是新的一天的开始，但是他的手掌抚上心口，那里却是空落落的。

        他习惯性地翻开日记本新的一页，拾起桌子上的笔写着熟悉的开场白“这是你不在的第3650天”。

        他的黑色钢笔的笔尖在纸上短暂地停留了一下，印出来一小点墨迹。

        他感慨地看了看旁边她的照片，又提起笔以对她的口吻这样写道：

        人的一生很短暂，不过也就三万来天，不知不觉的，我们已经错过了那么多日子了，十年了，我每一天醒来睁眼拉开窗帘，站在窗边看着这熟悉的城，都会想起你，我开始不了新的生活，我们有共同的回忆，你走了，而我似乎就义无反顾地栽进了与你的回忆中，我会在这座城等你，我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怕你有一天会回来，找不到我了，你现在回来吧！你要是现在回来可是赶上我的好时候了，到我身边你会吃香的喝辣的，我现在刚刚成功接手了我家老头的公司，也算是成功男士了——

        写到这，蓝玉阳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发酸的鼻子。

        突然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他很快地恢复了自己的情绪接了蔡山的电话，蔡山兴致勃勃难言地喜悦对他说：“我家二宝马上要来了，快下楼！咱们一起逛逛街吃个饭。”

        “好！”

        待他挂断了电话，他又拿起笔表情又恢复如初，继续像是对一个爱人说话那样写着：好了，梁月茹，明天再见，蔡山和田风要拉着我去买他们即将要出生的小宝宝的东西了。

        “干爹，干爹，我想要这个。”小男孩伸着肉嘟嘟的手指，仰着头指着那个玩具。

        蓝玉阳单手把小孩子扛到肩膀上，宠溺地转过脸问他：“要哪个？我给我们家追风买。”

        “别太惯着他，我不给他买的东西，都来向你磨牙要。”田风轻轻地拍下了小男孩肉嘟嘟的手，装作生气的样子冲小男孩做了一个鬼脸。

        “干爹，我妈咪和我爸比特别抠门。”蔡追风嘟着小嘴，愤愤不平地向蓝玉阳说道。

        蓝玉阳把追风放到地上，蹲下来宠溺地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说：“我身边就这一个小孩子，能不宠着吗？”

        “你啊!这么喜欢孩子，你也快点结婚，也要一个孩子，我肯定你以后一定是一个好爸爸，我这老二也要出生了，老二出生了，这个家就更闹腾了。”田风摸了摸自己已经隆起的肚子，露出慈爱的眼神。

        只需片刻，蓝玉阳的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他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细烟，点了火，吐出一大团烟雾，蔡山轻轻揽了揽田风的肩膀，走到蓝玉阳旁边，看着蓝玉阳面无表情直到目光涣散，眼神游离了起来，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看到他浮现这种表情，从高中之后，他似乎每天都带了一张痛苦的面具，让人看不出喜乐，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放不下她吗？就算你心里内疚也好，自责也罢，那都是她的命！跟你没关系了，你可以试试接触接触新的女孩，我上次给你介绍的那些个女孩子，她们哪个比她差？”

        田风拉了拉蔡山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再说了，一片寂静过后，蓝玉阳听到一声很是苍白的，也是他最不想听到别人动摇他的那声

        “放下吧——”

        蓝玉阳没有说话，修长的手指迅速地掐灭了手中的烟，然后优雅地扔进了旁边的垃圾箱里，他弯了弯腰揉了揉南安的头发，没有说话，转身走了。

        他不是放不下，而是失去她了之后，心就像缺了一大块，假如心可以补的话，所有人代表的补丁都是不符合他心的缺口的，他知道心的那块缺口叫做“梁月茹”，只不过这个世间再也没有一个人像她，那就这样缺着吧。

        他学着高中的样子双手插兜，把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甩在肩膀上，迈着大步向前走着，像是走在校园的操场上一样，也像是有她在旁边一样。

        这条离着自己原来高中最近的一条街，不过就连高中的红色教学楼都重新修了，变成了更加现代奢华的白色教学楼，这边永远都有吵吵闹闹穿着蓝色校服的高中学生，他总喜欢在这条街上来回地走，从早春到深冬，旁边的商店换了一家又一家，他看着街道上的少年少女们，十年光阴的流逝，不短但是对一个人的生命来说却也很长，但是这条路上再也没有一个人像她。

        他找了她，也等了她很多年，他四处打听她的消息，可是她就像是从这个世界中消失了一样，有人说她死了，有人说她离开了这座城市，还有许多许多都是从别人口中听到她的消息，只不过后来这些消息也越来越少，大家似乎都忘记了有那么一个倔强又可爱的女孩——梁月茹。

        而对于他来说，没有她之后，他感觉自己的世界都变成了黑白色，他估计他这辈子再也等不找她了，他想过很多次，如果当初不欺负她会变得怎么样？如果他在她困难的时候帮助她会怎么样？如果他比别人先说出那句喜欢你会怎么样？一切是不是会变得不一样了？

        如果可以，

        重来一次。

        我愿意把我现在拥有的一切全都换给你，只要你不会受到伤害。

        他就这样一直走着，又穿过了海市的一个又一个街道，他发现走着走着脚下的路变得宽敞了，变得绿了起来，像是草地，他抬头向前看，是熟悉的淡红色的建筑——他的高中校园，他摇了摇头，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他听到耳畔有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说：“蓝先生，记得你前一个月在时光小店买的回到十年前的预售产品吗？请您接收。”

        蓝玉阳眼睛直勾勾地盯主席台上站的笔直的女孩——是她。

        他疯狂地向着主席台跑了过去，双手想抱住她，却把一片冰冷虚无拥入怀中。

        他看着她，眼泪已经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一滴一滴地滴落了，他接近疯狂地喊着“梁月茹！”

        “2008重启中，请记住，先生，要想改变任何人物或者事件的命运都会损伤即将2021年也就是以后你的身体，同时，也会带来你此次旅程的疼痛感，再次温馨提醒，此次旅程是回忆过去，应该避免透露你所知道的，逆天伤身——”最后的那个声音诡异的出奇，蓝玉阳却感觉莫名地熟悉，一时又想不出来像谁。

        他笔直地倒在了操场上，感觉一团温热的光芒包裹着他，向上托举，很温暖，很温暖，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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