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断绝
海侠回到家中，一夜没睡，脑海中一直回想着与沈香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海母做好早饭，喊两个儿子起床吃饭，准备进京。
海侠与海浪来到饭桌前，坐下来吃饭。
海浪看看哥哥的脸色：“哥，昨晚见到沈香了吗？”
海侠摇摇头：“没有。”
海浪说：“哥，要我说，你别想着沈香了。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沈香愿意跟你，就咱们现在这条件，负债累累，你能给她幸福吗？”
海侠心头一震，低下头去。
海母叹了口气：“海侠，你弟弟说的这话，虽然难听，但也是实话。沈香是个好姑娘，是咱们没这个福气。你要还真想着她，就好好干，等赚到钱，如果那时侯她还没出嫁，你再娶她。”
海浪说道：“妈，等我们把债还上，至少也要三年以后了，人家沈香怎么可能还等着我哥？就算她愿意等，她的爸妈也不同意。要我说，断就断个干净，别拖泥带水的。”
海母轻轻打了一下海浪：“少说几句。”
海浪看了看哥的脸色，不再说什么，埋头吃饭。
海侠说：“妈，我和海浪走了，你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等我们在京城站稳脚了，就接您过去。”
海母说：“行，我等着你们接我去北京享福。”
海浪对海侠说：“哥，我给三胖子说好了，让他开车，送咱们去车站，咱们坐客车去北京。”
海侠点点头。
兄弟二人吃过饭，拿了行李，向海母告别。
海母一直暗中垂泪，表面却强颜欢笑。
海侠兄弟恋恋不舍，告别了母亲，走出家门，上了三胖子的轿车。
轿车行驶出很远，海侠回头望去，看到母亲仍然站在门口，向轿车张望。
海侠心中一酸，眼睛滴落下来。
三胖子是海浪的小伙计，十分健谈，一边开车一边聊天。
三胖子说：“海侠哥，你们这次去了住呢？”
海侠没心情说话，海浪说：“我跟陈平哥打过电话了，他说已经帮我们租了房子。”
“陈平哥现在好了，在京城当官了。”
“陈平哥刚大学毕业没两年，当不上大官。”
“大小是个官，不像咱们种地的。海浪，等你在京城发财了，可别忘了哥们。”
“忘不了你，你来找我的时侯，我请你吃大餐。”
“吃什么大餐？”
“炸酱面。”
“切，炸酱面算什么大餐，至少得是东来顺的火锅。”
三胖子和海浪一路上谈笑风声。
海侠一言不发，望着窗外闪掠而过的风景，想着心事。
半个小时之后，轿车停在县城客车站的门外。
海侠和海浪拿了行李，下了车，进站买了进京的车票。
检票之后，海侠和海浪排着队，向客车走去。
海侠在快要上车的时侯，忽然停了下来。
后面的海浪说：“哥，怎么啦？”
海侠深深的吸了口气：“我上了这辆车，就没有回头路了。我想和沈香做个了断。就像你说的，也许我不能给她幸福，应该放手，可就算放手，我也要和她说清楚。我想给她打个电话。”
海浪苦笑：“哥，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如果她愿意跟你进京受苦。你带着她吗？”
海侠坚定地说：“只要她愿意，我就带她进京。”
海浪说：“如果她不愿意跟你进京呢？”
海侠缓缓说道：“那我就可以放手了。”
海浪说：“可是，你能打通她的电话吗？你不是说，她的手机被她父母扣下了吗？”
海侠固执地：“我不知道能不能打通，但我一定要试一次，如果打不通，至少我也对自己有个交代了：我尽力了。”
海浪说：“那好吧，你打吧。我到车上等你。”
海浪接过海侠的行李，先上了车。
海侠掏出手机，拨通了沈香的手机号。
手机响了很久，无人接听。
海侠叹了口气，以为沈香的手机还是被父母拿着，看来最后这个电话是打不通了。
海侠刚要关掉，忽然手机中传来沈香的声音。
“喂，是海侠吗？”
海侠大喜，连忙说：“沈香，是我。”
沈香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飘飘渺渺的：“海侠，你在哪里？”
海侠说：“我现在车站，准备去北京。沈香，你在哪里？”
“我在县城。”
海侠说：“你愿意跟我去北京吗？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就去接你，咱们一起去北京。”
电话那端沉默了，好久，沈香才说：“我不愿意。”
海侠一愣，深深的吸了口气：“沈香，是不是你父母逼你说的……”
“海侠，没有人逼我，你知道我的性格，没有人能逼我说我不愿意说的话。我现在明确告诉你，我累了，不想跟着你受苦，我们继绝关系吧，你以后也不要来找我了，祝你在北京一切顺利。”
海侠的心头如同被击中一般，又酸又痛，嗓子发涩，过了好久，才艰难地说道：“那好，祝你也一切顺利。”
“海侠，保重！”
“沈香，保重！”
海侠关掉手机，长长的吸了口气。他感到眼泪湿润了，他缓缓抬起头来，他担心一低头，眼泪就会掉下来。
九年，九年的感情，只换来一句“保重”。他知道沈香有自己的苦衷，也知道自己难以给沈香幸福。
也许，分手是最好的结果，对二人都是一种解脱。
他高一时就认识沈香了，那时侯，沈香洁白，纯真，像花朵一样鲜艳明亮，有了她，教室都是明亮的。
而他，也是个白衣如雪的少年。两人并肩行走在校园的绿荫道上，不知招来多少同学羡慕的眼光。
他去参军的时侯，沈香送他到车站，哭成了泪人儿。
刚入伍时，部伍不让有手机，他就跑去很远的地方，用公用电话给沈香打电话，两人有说不完的话。
他第一次回家探亲，又是沈香来接他，他永远忘不掉沈香那时侯穿的那件带蓝花的白裙，还有那笑中带泪的笑靥。
难道这一切都要结束了吗？
结束了！结束了！结束了！
既然结束了，就不必留恋。
海侠深深吸了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上了客车。
客车缓缓行驶，载着海侠和海浪前往北京，他们不知道北京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更不知道他们的生活和生命将会如何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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