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加班夜（十）
唐眠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22:50了，距离所谓的检查仅仅只有十分钟，他言简意骇地解释了自己和周小胖分开后的事情。
“所以，刚刚电梯门前的那个就是和你玩游戏那个？”周小胖目瞪口呆，“那你岂不是要在十五分钟内抓住‘她’，可是现在你肯定得呆在这里等总经理检查……万一再耽搁一会……”
“而且第一轮你已经输了，后面一局都不能输。”
唐眠斜睨他一眼——为了谁？
周小胖只好悻悻然闭了嘴。
“怪不得你刚刚跑回来，找宁阿姨借了卡牌就跑走了。”常小小有些不赞同道，“既然当时这么凶险，你大可以让我和宁阿姨在电梯去接应你们。你第一局游戏也不会输掉。我们姑且是队友吧，哪有总自己一个人逞强的？”
唐眠见她还要念，告饶道：“对不起常姐姐，我只是当时一时没有想到，而且你的卡牌对怪物作用没有那么直接，我又拿走了宁阿姨的卡牌，你们呆在办公区是最安全的……”
他声音在对面穿着简洁的年轻女性不赞同的瞪视下弱下去。
“……好吧。”唐眠叹气，“下次不会了。虽然输了第一局游戏……”
他停顿一下，笑起来，柔软如蜜的瞳仁倒映着几个人：“但我相信你们不会让我再输的，不是吗。”
常小小要说的话骤然被吞下去，有点不好意思了，周小胖在旁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右上角骤然刷起来一波。
[朋友们，傲娇直球最可怕，谁还记得他们才认识一个小时，完全被拿捏了啊。]
[我觉得我也被拿捏了。]
[不瞒大家说，虽然还记得这人怎么坑人怎么嘲讽我，但我现在完全不想他输诶。]
[楼上别被骗……但他好可爱。]
……
唐眠把手中的卡牌递给旁边的宁阿姨：“对了。还给您，谢谢。要是没有这张卡，小胖说不定就折那儿了。”
他当时猜到周小胖的卡牌效果大概有类似于“吸引怪物”之类的副作用，就想到了宁阿姨的卡牌“校门口的馄饨摊”——
【卡牌：校门口的馄饨摊
所有者：宁玉珍
简介：没有人可以拒绝校门口飘香滚烫的小馄饨！
状态：使用次数不受限，冷却时间8小时。
属性：可对任何非玩家生命体生效。
使用效果：产生一碗“小馄饨”，强制吸引对方的注意力30秒。】
宁阿姨接过卡牌，干瘦的脸上露出半个笑容：“你们也救过我。”
周小胖忽然“哎”了一声：“唐眠，按你说的，你提交给系统的奖惩是什么？输了会怎么样？”
“不告诉你。不过我不会输。”唐眠闻言苍白的唇勾了勾，懒洋洋地一笑，偏偏不肯说清楚，勾得众人都有些好奇，“到时候可能还需要大家帮忙。”
“暂时不着急，我们先分析一下目前的情况。”唐眠心中一直在思考这些问题，因此提出来的时候语速很快，“第一点，那首诗和怪物一一对应，这应该是确定的了，‘客人’怪物和‘长舌’怪物的攻击方式和弱点已经确定，‘肉团’怪物目前来看没有解决办法……”
“不过还记得我刚刚讲到的预言吗，忒柔斯受到的报复是吞吃亲骨肉，也许找到游戏中所对应的‘亲骨肉’，就能解决，但我还没有特别好的思路。而且，还有一点‘死在座位上’的怪物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出现，这也值得注意。”
他讲到这里，忽然顿了顿：“……大家、呃，有什么看法和线索吗？”
常小小没憋住，笑了一下，又赶紧收敛笑容，正色道：“我和宁阿姨没有出去，因此对你说的肉团怪物和亲骨肉，没有太多线索。不过，关于‘死在座位上’的怪物，我倒是有一点猜测。”
“‘一个人跳下’对应的‘客人’怪物，是在窗外出现，‘一个人死在电梯’对应的肉团怪物最初出现在电梯，‘一个人吊死’……这句没有特别突出的地理位置，但我猜应该也和死亡地点有一定关系，只是我们还不知道。‘一个人死在座位上’所代表的怪物一定是出现在工位这边的。”
唐眠“嗯”了一声，关于这些，他也想到了，但是不知道这和怪物没有出现的原因有什么关系。
“但是，别忘了，有一条默认规则是，‘办公区’是‘安全区’，之前看也确实是这样，怪物没办法直接进入安全区，‘客人’怪物也得依靠打电话这个媒介进来……”
常小小不经意看了一眼王二那边，压低声音：“所以，有没有可能，怪物已经出现了，只是需要依靠媒介才能攻击我们，而现在我们还没有打开的媒介，就是技术人员工位上的电脑。”
唐眠瞬间反应过来，他之前只顾着思考几个怪物和诗歌之间的关系，反而忽略了许多从一开始就存在的‘规则’。
“你说得对。”唐眠肯定道，又忽然想起什么，“等等，王二他们还没有拿到密码？”
常小小点头后，他沉吟一会，看了王二一眼，又挑了挑眉——想做坏事的心思都要写到脸上了。
“行我知道了，那进入第二点。”唐眠心情变得晴朗一些，“关于‘燕子’，之前我遇到的女鬼……应当就是对应‘燕子’的怪物，毕竟失去舌头这个特征太明显了。不过，她应该是在诗歌所形容的几个怪物之外的。”
“这就很古怪了。”常小小沉思，“难道，怪物之间也有派系？”
周小胖犹豫地插话：“我觉得，它们是敌对的，因为……平衡，而且，我觉得，诗歌里面其实应该还有一个‘人’，旁观和记录这一切的人。”
“嗯。”唐眠有点惊讶，对方其实进步很快，从慌乱无措，到现在能冷静下来寻找线索，“我赞同，因为……我还发现了别的佐证，刚刚就想告诉大家。”
他手指把玩着自己的卷发，垂着头——
他撒谎了，他最初没有打算把自己的发现全部说出来，没道理把自己的成果拱手相让，但是常小小的表现给了他一个惊喜。
唐眠拿出照片，一寸红底照片，上面是一个面目模糊的女性，背后有粘贴痕迹和灼烧的黑色：“在办公室的沙发下发现的，看来是从简历资料之类的掉下来的。”
“虽然面部破坏严重，但我觉得是一个人。”
“然后看这个……小胖，手机。”唐眠接过手机翻出自己拍的照片，“我在总经理桌上的电脑上搜了‘宏达地产’，你们看，前几条都是接连事故的新闻。”
“其中时间最早的一条就是，2月28日晚上的女子轻生事件，此后，不断地发生诡异的死亡案件。”
唐眠一目十行看完信息，念了一遍标题：“3月6日，宏达地产公司保安失踪，警方介入调查后，在电梯井中发现了尸体；3月14日，宏达地产员工猝死，死状诡异；3月25日，宏达地产某销售上吊自杀，资本是否应该反思；4月16日，宏达地产公司出现又一自杀案件，警方封锁了该公司……4月16日后的新闻基本就没有了，可惜来不及仔细看，只拍到了搜索出来的目录页。”
“这也和小胖之前找到的‘宏达地产4月来访登记’上，4月17日开始无人到访刚好对上。所以目前的状况肯定是和整个事件有关系的。”
他说到这，愣了一下：“‘今天’是几号？”
他一直忘记的、忽略的事情。
今天是几号，这件事太理所当然，不会有人刻意去记，而唐眠失忆，更是不可能去判断时间上是不是有问题。
唐眠看周小胖的手机，上面赫然显示着4月16日，星期六。
他下意识想看自己的手机，没摸到。
唐眠“啧”了一声，问常小小：“常小姐，你手机上显示的日期是多少？”
“……4月16日。我靠。”
常小小也反应过来了，小声地爆了粗。
周小胖思考了一会，迅速放弃了，举手问：“这个，怎么了？我们都是一个日期也没问题……虽然这上面还记了4月16日后面的事情，但这毕竟是游戏，和我们的时间不一样也很正常。”
唐眠叹息：“你那时候是倒数第一，看来是因为排名不能更低了。”
“正是因为这是一个‘恐怖游戏’，所以这个时间上的巧合才必须注意。一，4月16日这个特殊日子在这个副本中有什么意义？特别是对于我们解密逃生有什么意义？”
他手指敲打着桌面，这是他思考的小动作，“4月16日肯定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后续的记录全部为空，而现在，还有1个小时，4月16日就结束了。”
但有个地方，他想不通。
“宁阿姨也是吗？”唐眠忽然发现宁阿姨神色奇怪，主动问道，得到了对方肯定的回答，又问，“我想问，大家在进入副本前，是什么时间，都在哪里，都在干什么，和手机上对得上吗？”
“我在x市人民公园散步回家的路上。”周小胖有点不好意思说，“具体时间不知道，但是肯定是晚上九点过，因为有音乐温泉，然后突然一阵眩晕就到这了。”
唐眠“嗯”了一声，虽然他失忆了，但他和周小胖既然认识，那么肯定是同一个时空地区的，信息应该是一样的。
“我也是x市的！”常小小有些惊喜，继续说，“不过我离人民公园很远，我在兼职送外卖，当时好像在望春路的某个支路，确实是晚上九点四十左右，因为那一单要50前送达，巷子被面包车堵住了，我只能下来走路，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我当时刚停车，也是一阵眩晕就到了这边，而时间没有任何变化，所以我才很快接受了恐怖直播这种非自然的设定，也没敢轻举妄动。”
唐眠看向宁阿姨，对方有点犹豫：“我不是x市的，我在s市，我确定是九点四十，学校九点半下晚自习，那时候正是人最多、我最忙的时候，所以我确定没有人能这样把我带走……所以我和常小姐一样，进来后就意识到古怪了。”
很合理。唐眠想了想，之前王国强固执觉得是绑架之类的，是不是因为对方在来之前，正好在睡觉或者在独处，出于自我保护，不愿意相信非自然情况的发生。
但是他心中的疑窦更大了。
如果所有人都是同一时间被拉入副本，副本内和副本外时间一致，那两边的时间是一样流动的吗？但他从未听说过有人突然消失这种事情……
“既然，我们可以确定是一种非自然、突破常理的力量控制了我们，我们在4月16日的晚上被拉入这个4月16日会发生异变的副本……”
唐眠意识到自己走偏了，他在下意识地探索副本背后更深的事情，他停顿一下，拉回话题，“总之，先不管副本外如何，反正探究副本4月16日发生了什么，以及阻止这场事故，可能就是核心，当然一切都建立在安全地活到24点这个前提下。”
“总之大家之后也可以注意一下相关的信息。”
“还有五分钟，我先问一下，各自的任务有遇到问题吗？我和小胖这边问题应该不大。”唐眠问，宁阿姨摇摇头，倒是担心地看向常小小。
唐眠立刻反应过来：“常小姐没有卖出地产？”
常小小苦笑：“是我的问题。宁阿姨在你走之后又接到了两个电话，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我试图和对面对话，但是对方完全没有回应……”常小小皱眉，“至于那份销售的资料，电话拨不出去。”
“不是你的问题。”唐眠思索一会，“我一直在想，作为一个‘游戏’，竟然完全没有误导项，未免失去了太多趣味。”
“也许，这份销售资料就是一种误导，加上人的常识，就会偏向将资料上的对象作为销售房产的对象。”
常小小很快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但是仍有不解的地方：“可是这里没有别的销售对象了……”
“谁说没有？”唐眠打断她，看着她一笑，指了指自己，“这栋办公楼里，还有六个玩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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