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从沈忱身上收回目光，一团白乎乎的奶油朝江亦然快速袭来，最后糊在了她的侧脸。
“噗哈哈哈，然然，你太可爱了。”
方敏幸灾乐祸，陈欣则在一旁低着头憋笑。
江亦洋见她懵逼，拿起手机对准她的脸就拍。
反应过来后，江亦然果断选择反击。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百依百顺的乖乖女。
太乖顺了并不是她的风格。
尤其是对亲近的人。
不料江亦洋先一步，站起身手掌扣在她脑袋上，身高差使她即便是伸出手也碰不到他的脸。
“行了，还想偷袭我，去年被你糊一头老子还没说什么呢。”
江亦然鼓了鼓嘴，生日帽还没摘，被这大手一碰往下掉，到了后脑勺那边，样子滑稽可爱。
方敏吃完蛋糕，帮她拿下生日帽，然后举手提议。
“我们玩游戏吧。”
“玩什么？”
“真心话大冒险来不来？”
江亦洋一脸不屑：“你们玩，我上楼了。”
江亦然一把拉住他：“你不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吧？”
“嗯？我能有什么秘密？来。”
激将法果然管用。
“先说好啊，如果说不出真心话或者做不到大冒险，就往脸上糊奶油。”
方敏拿出一个瓶子，放在桌子中央。
长方形的餐桌，她随手一转。
瓶口对准江亦洋，尾巴正对余笙。
江亦洋无法接受他第一局就被选中这事，忍不住吐槽。
“有鬼吧。”
对上众人投来的目光，江亦洋抽了抽嘴角，样子十分不情愿：“真心话。”
众人又将目光齐齐移向余笙，等他抛出问题。
“今天开心吗？”
“……”
江远和曹轩憋着笑，窃窃私语。
“我真的要笑死了。”
“这问的什么问题啊。”
“为了讨好人家哥哥，少爷真的是煞费苦心了。”
江亦洋扬起脑袋，点点头：“嗯，还行。”
方敏顿时觉得无趣极了。
又玩了几轮，没有想要的那种氛围感，还整的很尬，她想直接喊停算了。
下一轮已经开始，前一轮输的人转，江亦洋随手一转，瓶子抵着桌面飞快旋转。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这次的瓶口正好停在江亦然面前，对上的是江远。
作为四人中的情商代表，江远非常理性的提出了一个问题，使原本的游戏氛围回归。
“有喜欢的人吗？”
“……”
江亦然忍住往沈忱那边看的冲动，过了一会儿说：“我可以选大冒险吗？”
“哟，有男的被你看上了？谁那么倒霉啊？”
江亦洋调笑道。
江亦然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个举动已经变相回答了那个问题，还亏了一个大冒险。
“行啊。”
江远笑笑，白捡个便宜，有这好事不得好好利用一下。认真的想了一会儿，然后他说：“现在打电话跟你喜欢的人表白。”
方敏看了她一眼，原本这游戏这么玩正合她意，刺激有趣，可是这姑娘……
江远说完就有点后悔了，也在想会不会有点太过分了。
“算了，开玩笑的，我换……”
下一秒，在几人惊讶的目光中，江亦然一反常态，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微信通话。
余笙死死的攥住酒杯，指尖泛白。
他没有江亦然的微信，所以她喜欢的人根本不可能是自己。
他一点希望都没有。
像是自虐般的，他居然还有点期待她喜欢的那个人是谁。
周围很安静，手机黑屏，只有打通话播出的声音。
然后，有一个人的手机发出声音。
声音不大，是微信通话特有的铃声，所有人都听见了。
方敏和陈欣当然知道是谁，现在这场面总有种书里修罗场的感觉。
江亦洋挑眉，目光扫向沈忱。
沈忱掏出手机，脸上表情没有很大的变化。
余笙就坐在他旁边，不可置信的望向他的手机页面。
看到前面的三个字以后，他的大脑一瞬间快崩塌了，根本来不及反应。
江远和曹轩嘴唇微张。
怎么会这样？两脸茫然。
情理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在场的人手机响了，微信通话，不可能是女生，更不会是江亦洋这个亲哥，那就只有他们四个男生了。
结果很明显，只有沈忱有江亦然的微信。
江亦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抽风了会真的打电话过去，但是她现在还莫名有点期待……
沈忱按下绿键接通，把电话放在耳边。
沉默……
熟悉的沉默……
“那个……”
江亦然拿起桌上的手机，轻轻放在耳边。
几人也不追究开不开免提了，人都在这，观察面部表情才是最有意思的。
“我喜欢你。”
没有文化水平，非常普通的，过时了的表白方式，就是她现在说的这句喜欢。
声音很轻，听着完全没有分量，像是在说今天吃了些什么。
但是只有江亦然自己知道，若无其事的表面下，心脏在疯狂跳动，等着他的回复。
余笙终于反应过来，灯光照的他脸都显得苍白不少。
他站起身，脚步却十分沉重。
现在离开，算是妥协吗？
方敏还在担心沈忱这么乖，会不会被他揍一顿。
曹轩小声感叹：“真刺激啊，当着人家亲哥和人家追求对象的面被人家表白了！”
江远喃喃自语：“我完了，我死定了……”
余笙定下心，表情很冷，迈步打算走。
沈忱垂着眼，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语气带着些许歉意：
“抱歉，我对你没有这个意思。”
这下可更刺激了。
沈忱拒绝了校花的表白，这消息放出去会被群殴的吧。
会不会群殴暂且不说，余笙这表情都快要从身后把他给掐死了。
陈欣咽了咽口水，这场面也太那啥了吧……
江亦洋凑近，一脸漫不经心的问她：“这丫头整天在学校干嘛呢？沾花惹草的，现在还把人带回家表白了，玩的花啊。”
陈欣简直不敢相信这是江亦然亲哥，看向江亦洋的时候表情有点惊讶。
察觉到她的这道目光，江亦洋笑笑：“又不是小孩子了，正好，这不十八了，谈个恋爱也不算早恋。”
“那你之前跟我说不要现在谈恋爱……”
她比江亦然大几个月，早就十八周岁了。
“哦，我说过？”
“……没有。”
看她这老老实实被欺负的样子，江亦洋忍不住笑。
“逗你的，别谈哈，高考完再说。”
陈欣乖乖点头。
……
几人收拾完下楼以后，屋内重回平静。
江亦洋拿布擦着桌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打量她。
江亦然居然奇怪的没有那种被拒绝的难过和痛苦袭来。
“喂，老妹儿，过来帮忙啊？”
“哦。”
江亦洋盯着她看了两眼：“你不会是失恋了在这装没事吧，放心，你要想哭呢就哭出来，看在你今天生日的话，哥勉强不笑你。”
“我没事，谢谢你。”
江亦然懒得搭理他。
之前看那些视频，好像有人说表白失败就当不了朋友了。
她当时没想那么多，比较实诚的玩得起，真的打了，沈忱拒绝了也是她意料之中的事。
没有太多的伤感，出奇的平静。
她早就知道江亦洋不会管，当着余笙的面应该也是一种暗示吧，如果余笙不是喜欢她，他们可以做朋友的。
这么想着，江亦然头也不回的拿着手机上楼了。
留下江亦洋满脸问号。
她去卫生间洗漱完以后回房，躺在床上打开手机微信。
江亦然侧身躺着，发现有很多亲戚给她发的生日祝福和红包，她一一道谢然后收下。
方敏给她发了视频和照片。
江亦然没有点开视频去看，而是点开了那张大合照。
照片里她闭着眼睛，看样子是在许愿，周围黑漆漆的，只有蜡烛和窗外撒进来的一些亮光，几人都站在她身边，没有江亦洋，大概是拿着手机在拍照。
虽然暗，但是每个人都拍进去了，脸上的表情各有不同，大多是在发自内心的笑。
玩了会儿
江亦然看了两眼就发现了沈忱，他的侧脸上还有一点白色的奶油，不知道是谁抹上去的，嘴角微微上扬，脸部线条柔和，少了些往常的冷调。目光并没有望向镜头。
脸被手机透出来的光线打亮，房间的灯光偏暗，窗帘没拉起来，外面车水马龙。
从这里看下去，这个城市的夜晚霓虹灯闪烁，人越来越多，比白天更加热闹。
江亦然长按屏幕，将合照保存下来。
又翻了个身，手机举在脑袋上方，消息声响起。
看见沈忱二字，江亦然动作一顿。
额头传来一阵痛感，手机掉在床上。
江亦然捂住额头。
真倒霉！
痛意消散了一会儿，她往右翻，手贴着床看手机。
沈忱：谢谢，但是，我没有那个意思。
他在重复刚才拒绝她的话，还对她的喜欢表示感谢。
江亦然没有回复他，点开相册，将那张合照放大，直到屏幕上只出现沈忱一人的时候，她截下图。
之前那个问题，她想明白了。
是暗恋。
但是她的告白失败了。
暗恋就是这样，没有身份吃醋，没有资格在意。
既然他拒绝了，那她就坦然一点接受好了。
方敏这时候又发来信息问她。
方敏：第一次被除了你哥以外的男生拒绝吧。
方敏：你怎么想啊？
江亦然抱着手机翻来滚去，扯过被子蒙住脑袋，怎么想……
江亦然：喜欢他一定要跟他在一起吗？
……
第二天是周末，江亦然睡了个好觉，鬼使神差般的，她给沈忱发了条信息。
江亦然：早安。
那边没有回复，她起床洗漱。
今天方敏的妈妈请她去家里做客，顺便帮方敏补补数学。
尽管当事人一直强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就好，但是江亦然还是非常负责的给她讲了一会儿课，然后出了十几道大题让她做。
题目由简到难，方敏做了四题以后放下笔埋怨道：“我怀疑你跟我妈有一腿。”
江亦然不解，方敏靠着椅背昂起头。
“居然背叛我！”
本来还想跟她聊聊天的，比如昨天晚上她跟沈忱表白那事。
可是江亦然根本不给她机会，提这事她就跳到学习上来，搞的方敏都自顾不暇了，哪里还敢提。
晚上，江亦然跟安琪打过招呼，然后在方敏家里吃了晚饭。
写了一整天题的方敏一吃完饭就瘫倒在沙发上，拿起手机就开始打游戏。
“你玩的什么啊？”
江亦然凑近看。
“新出的，这游戏真的有意思。”
方敏敲她一眼。
“你要玩？”
她其实一点都不惊讶江亦然这个学霸会玩游戏而且玩的很好这事。
因为她早就知道她跟她哥在游戏界那混的叫个风生水起了。
“不玩，我看你玩。”
方敏闻言放下手机。
“还是算了，等一下我妈过来看见我在玩游戏，你就这么看着，我又要被骂了。”
……
方敏送江亦然到附近打车，等她上了车以后摆手告别。
江亦然坐在后排，报了地址以后靠在车窗上。
望着车窗外掠过的一个个建筑物和一条条马路，路灯颜色昏黄，但是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
她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挺晚的了，六点多。
这么冷的天，往常应该早就黑了才是。
她收起手机随意的一瞥，看见了离家挺近的一家超市，应该快到了。
等一下。
“停车。”
司机放缓了速度，扭头看她一眼：“还没到呢小姑娘。”
“不用了，就在这里停吧。”
车子靠边停下，江亦然付钱下车。
关上车门跟司机道谢。
她拉了一下包的肩带，往回走。
到了超市附近的公交站，江亦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少年提着一袋东西，坐在公交站的木椅上。
江亦然走近，正打算打个招呼来着。
她发现他的侧脸上有一个巴掌印，印子很大，他的皮肤是冷白色的，这么一看，颜色很深，红肿一片，触目惊心。
沈忱低着头，看不清眼睛，头发有些乱，背影凄凉，周身散发着冷气，大冬天的，让人不敢靠近。
跟昨天笑容满面，浑身散发少年气息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沈忱脸上的痛感已经消散了不少，浑身冰冷，刚抬起头就看见了一张清冷白腻的脸。
少女立在他身前，街边路灯散发出来的光与她那明澈耀眼的眼睛都无法匹敌。
江亦然嘴边带着一抹笑，很温柔，像是一幅上了色彩的画作呈现在眼前。
与记忆中一个女人的脸慢慢重合。
她看着他，对他说：“沈忱，我知道有家店里的面特别好吃，我带你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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