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为
整个南城被夜色笼罩，车流的灯光照亮了整条大桥。
“哟，回来了，时间刚刚好。”谢封围着围裙手上拿着锅铲，全然没了平日里在公司里谢董事长的威严。
谢方一在楼上。
“沈姨呢？”谢慕南把果茶放到玄关上，然后换鞋子。
“厨房。”
纪尘叫了他一声“爸”卓同叫了一声“叔叔”，谢封向他们点头示意。
卓同拖了鞋就去把菜从厨房里端出来，她和纪尘去拿碗筷。
吃饭的时候还是卓同去楼上叫谢方一的，以前这活儿都是谢慕南做的。
沈舒：“你们三个晚上别回去了吧，明天让老张送同同去上学吧。”
“我们……”谢慕南还没说完就被谢封给打断了。
谢封可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你自己想想你都多久没回家了，怎么的，这家还容不下你了……”
“打住，我住住住。”她真是服了他爸的卖惨能力了，这太强了。
吃到一半谢封让谢慕南和卓同去小区门口拿蛋糕。
纪尘知道谢封是有话要对他说。
谢封放下筷子，喝了口饮料，“纪尘，张氏的具体你清楚吗？”
“清楚，”纪尘挺了一下腰板，“张氏合同作假早在三年前就进入了警方的观察视线，对张氏有过一个专项组，但是迟迟没有找到问题，今年，有人就张氏合同作假的问题，向上面提出了检举信，上级组建了一个新的调查组，重新调查张氏。”
现在，客厅里连掉了根针都听得见，从家到小区门口来回大概15分钟的路程，谢封是计算好的。
谢封很笃定的对纪尘说：“你做的！”
纪尘也很坚定的点头回答，“我做的。”
“为什么？”
“您把南南交给我的那天，我向您保证过，我会保护好她，如果有人对她伤害到她，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这就是我给您的交代，我母亲的错误，由我亲自终结。”
谢封：“你母亲不喜欢谢慕南我其实很早就知道，甚至在你们回家之前。”
“以张氏之前的经营状态来说，她一直有意让你和乔氏的千金接触，这是圈子里无人不知的事情，后来你和谢慕南结婚，打破了她的幻想，我自然知道她会刁难我女儿。”
这一点让纪尘很惊讶，甚至可以说是意想不到，原来谢封那么早就知道他和谢慕南结婚的消息。
“我这个做父亲的其实很失败，她的童年不幸福，她有一个不负责任的母亲，我之所以没有阻拦她是因为我没有资格，那时候想着让她去自己摔一摔也好，但是，如果有一天她摔疼了，请你让她回家，家里有我和沈姨等着她，这盏灯，永远不会暗。”
这是一个父亲内心最深沉的部分，他没有说让纪尘付出代价，只是说——请你让她回家。
纪尘站起来，坚定的向谢封保证：“我以我身上的警服向您保证——她永远会是我的责任。”
“从她进警校再到工作单位，是我一手护着她，我早已把她至若珍宝，我不会让她碎的，请您相信我。”
他不放人。
刚说完，门就“嘭”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我回来啦，哎呦，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门怎么弹性这么好。”谢慕南还摸了摸。
卓同手上拎着蛋糕盒，一脸无语的看着他姐。
“你看我干嘛？”
“你咋不给它吹一吹？”
“皮痒？”
这就是谢慕南，永远都是笑着的，就算是哭，也会躲得好好的，不让他们瞧见。
谢警官自从回来就觉得这个氛围不大对，咋怎么乌压压的呢？
“咋啦？”
谢封一挥手，从卓同手里拿过蛋糕，“没咋，你沈姨生日你准备礼物没有？”
“我……没有。”她低下头，真的，忘了。
纪尘拍了拍她，从玄关的地方拿出他刚刚拿的一个盒子给谢慕南，递给沈舒，“我俩一样的。”
谢警官笑眯眯的从他手里接过盒子，递给沈舒，“妈，我们俩祝您生日快乐！”
“唉……哎？”
沈舒满眼不敢相信，从和谢封结婚开始，谢慕南就一直叫她沈姨，她也没勉强，毕竟亲妈和后妈是不一样的，但是，她对她绝对是当亲女儿一样的，等这句“妈”很久了。
连谢方一都被惊讶到了，他和谢慕南同父异母，他从小就知道，他们虽然和亲姐弟差不多。但是，从根本上是存在差别的，更没想过，谢慕南会有叫“妈”的一天。
“你再叫我一次，”沈舒的泪水比动作快一步，抓住她的手，“南南，你再叫我一次！”
沈舒对她好，她知道，小时候有哪些富太太叫她“野种”，说她有娘生没娘养的时候，都是沈舒护着她，那一幕幕徘徊在她脑海里。
她久久没出声，沈舒还以为是吓到谢慕南了，安慰自己自言自语道：“没事没事，下次再叫，下次再叫也一样。”
就在她松开手的那一刻，谢慕南叫了，这一次，她抬起头叫：“妈——”
这一眼，泪水就滑过了脸颊。
谢封也揽着卓同的肩膀，撞了一下，“怎么说也是我们家户口本上的人了，叫我女儿姐姐，叫我儿子哥哥，什么时候叫我一声爸？”
这一刻，没有人能抹去卓同眼中的那丝颜色，嘴唇开合，但都没发出声，最后，“爸爸——”
谢慕南在5岁的时候叫了沈舒第一声：阿姨。
在6岁的时候有了一个弟弟：谢方一。
在15岁的时候有了一个朋友和一个胜似亲弟弟的弟弟：卓兴卓同。
在18岁的时候有了一个喜欢的人：纪尘。
在27岁的时候结了婚，丈夫是——纪尘。
有人骂她“野种”，有人说她“花瓶”，有人不愿意放她入眼。
但她身边一次次有了维护她的人。
有人为了她放弃修养帮她骂回去。
有人为了她和自己的母亲对着干。
谢慕南扑进纪尘怀里，两个人连衣服都还没换，她也不敢把眼泪鼻涕全部糊在上面。
纪尘搂着她，笑着说：“别哭了，咱俩都没衣服换。”
谢慕南砸了他一拳，“家里有烘干机。”
这一句话忍着全客厅哄堂大笑。
热闹完之后，沈舒非要拉着谢封出去买水果给闺女儿吃，卓同回房间做功课，纪尘接到电话去了楼上房间。
谢慕南后来也接到队里的电话，急需上报一个数据，去了书房，然后再下来的。
谢方一盯着他姐，他姐盯着电视机，看球赛，根本没把他当回事儿。
他心下一横，把电视给关了。
回头一看。
完了，这该死的压迫感，他姐自带滤镜的眼神已经足足能把他毙掉几百次了。
“关我电视干什么？小，谢，总。”语气听不出和平常不一样，但是警察阿姨的平静让他害怕，后面那三个“小谢总”就好像在骂他“小傻逼”。
先是一个90度鞠躬，“姐，我错了！”
“哟，可不敢当，万一哪儿跳出来一个绿毛公鸡不得把我骂死，不敢不敢。”
“我真的错了，我这一个星期都没出过门，鞋带儿都没出去一下子，不信你问可乐雪碧。”
可乐雪碧像是被他收买了一样，“汪汪汪！”哥哥没有出去没有出去！
谁知谢警官一个白眼，“他给你们多少牛肉干？”
“汪汪汪！”三个。
“呵，你俩也不怕撑死。”
谢方一：卧槽，他姐是神仙吧，汪星语都听得懂！
谢慕南站起来，也没明说：“这两天你有没有和黄迁联系过？”
“没有，上次就是意外，不是他组的局。”谢方一上次是被骗出去的。
谢慕南再次提醒他：“现在外面已经有风声了，黄氏大概撑不了多久了，你给我老实一点，以我们家现在的地位用不着去求别人，你也别给我上赶着去，要是让我知道，我一定，让你在上次的审讯室里看到我，听到没有！”
“听到了！”
凌晨三点半，纪尘和谢慕南相继接到电话，“头儿，团河边出现一具无名尸体，面部严重毁坏，请立即到达现场。”
纪尘一个翻身去烘干机里把衣服拿过来，一分钟洗漱完之后马上开车去了团河。
沈舒听到声音出去看的时候，只剩下关门声了。
团河属于南城郊区，开车过去至少两个小时，今晚是严岑和千叮咛值班，他们应该比他们早到一点，把照片和现场情况全部发给了纪尘。
“我去，要这么狠，脸都划成这样了？”谢慕南在手机上看到了那张触目惊心的现场照片，开始庆幸没在睡觉之前看到，否则得做一晚上噩梦。
被害人的脸是被小刀或者石头砸的，整张脸只有血色，面容都被破坏。
“为了不让我们直接辨认，这个凶手这次下了狠手了。”
纪尘对南城内的路线十分了解，闭着眼可以画出一张地图来，所以只要是在这个范围之内，他能够计算最短路线，他们到的时间和严岑他们差不多。
周围有这警察标识的警戒线已经拦起来了，当地派出所已经把周围保护了起来。
深夜里，这片看似平静的草地，在肥沃的土壤下，都是暗涌的鲜血。
四个人带好手套和鞋套，进入现场，手上还拿了一把手电筒。
旁边有两个快递盒子，一袋行李，打开之后，里面有一套大红色的棉衣棉裤，还有一些贴身衣物和两双袜子，一双手套。
林浩拿着箱子走到尸体旁边，“死亡时间不超过两个小时，脸上的伤口应该是用钝器划伤的，除此之外脚踝处有两处勒痕，伤口还是新鲜的，手臂上还有划伤的痕迹。”
纪尘抬眼，没说什么，站起来拿着手电在周围转了两圈。
沿着血点子走。
离尸体一米远的位置，有几块大石头，都堆在一起，而血迹在那边就消失了。
纪尘上手把它们都推开，大概五块石头，推开之后发现，叠在上面那几块都是泥土，就只有下面两块是光滑干净的。
这很反常。
严岑和千叮咛把那两块石头搬回去，让技术中心检验一下是否有生物信息。
谢慕南观察了一下那两个快递盒，包装倒是没什么不一样。
上手仔细一摸，这个触感有点不一样。
长方形的。
晃了晃里面，像是空的，没有东西。
因为怀疑快递单号下面有东西，所以没有用小刀划，小心翼翼的撕开单子的一角，一点一点的把它撕开，因为那片纸下没有粘性，往下撕了一点就很轻松了。
那纸片外面有一个塑封袋，把单子和东西一起撕下来之后放到了另外一个塑封袋里。
封锁现场之后，把找到的东西全部带回警局。
谢慕南在车上和纪尘说了刚刚发现，“头儿，这个里面好像是一张……照片。”
照片？
“你打个电话回去，让他们查查这个快递的寄件人，把信息调出来。”
“好。”
谢慕南带着手套把照片抽出来，打开车子的灯，这张照片应该有点时间了，周围白色的地方已经泛黄，上面是两个姑娘的照片，左边女孩的手搭在另一个女孩的肩膀上。
这应该是闺蜜之间的那种感觉。
翻过开看，
还有一枚血色的指纹。
这时候红灯，纪尘见她一直盯着看，也打开了左边的灯，一起看，皱眉，“在想什么？”
“你说会不会是凶手留下的？”
“不一定，林浩说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在三小时之内，这枚指纹不一定就是凶手，但是，他绝对是知情人。”纪尘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直觉告诉他这桩案子，没这么简单。
纪尘：“不是还有一个快递盒吗？”
谢慕南没抬头，“被千叮咛他们拿回去了，”然后抬头，很肯定的说：“我觉得，那个盒子里，也有东西！”
“说不定是混淆视线，毕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逃走，说明对团河那边的地形很了解，或者是事先摸排过，要么就是，他根本没有离开，一直在看着我们。”纪尘拐弯把车子开进团河社区的派出所。
听到这里，谢慕南想起来警戒线外，刚刚有很多围观的村民，“你的意思是……”
纪尘很冷静，“我们没有直接的证据指认，所以就算他看着我们，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也没办法。”
这边只有一个路道监控。
监控里显示，四个小时之前，只有一辆大巴车和货车已经一辆轿车进过路道口。
纪尘把那三辆车的车牌发回去，现在能下手的只有这几辆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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