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行业规则
“怎么晒成这个样子？”看着灯光下的李牧就像黑珍珠一样黑的匀称，裴静忍不住笑着问道。
“天天在现场待着，可不就这样了？没事儿，冬天就捂回来了~~”李牧嘿嘿一笑，一口白牙格外显眼。
“肯定还没吃饭吧，走吧，想吃什么？”
“鸭血粉丝吧，尝尝正宗的什么味儿，上学那会儿学校就有家南京鸭血粉丝，那味道至今难忘！”李牧边说边装模作样的咽了口唾沫。
裴静开车带着李牧跑了很远，找了一家鸭血粉丝馆，大城市就是不一样，此时已经晚上十一点，夜生活似乎才刚刚开始，大街上到处都是人，店里面也人满为患。
热气腾腾的粉丝汤端上来，李牧喝了一口，闭眼咂摸了半天，这才看着满脸期待的裴静，装模作样的说道：“还成吧，可能是之前期望太高了，没有想象中的惊艳感觉！”
裴静不惯着他，伸手就要把碗拽过来。
李牧见状，一把摁住裴静的手腕，嬉皮笑脸道：“好吃好吃，逗你玩呢！”
两人上次见面还是四个多月之前，间隔时间并不长，但是两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题，东聊西扯，没有一句跟工作相关，竟然聊的不亦乐乎。
“走吧，回去早点休息，坐一天车了~~”两人开开心心的边吃边聊，吃完饭已经十二点多，看到李牧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裴静起身说道。
“我今晚住哪儿？”李牧起身跟着裴静往外走，随口问道。
“宋总没跟你说嘛，吃喝住行全包！”
“这就开始了？”李牧开玩笑道。
“从你下车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了！”
李牧以为惠通给安排的是酒店，结果裴静开车直接带他进了一个小区。
“这是哪里？怎么看着不像酒店啊？”看着裴静将车轻车熟路的停在停车位上，李牧疑惑的问道。
“我家！”裴静回答的很干脆。
李牧愣了一下，坐在车上没动，裴静则已经摘下安全带，准备下车，回头一看李牧一动不动，疑惑道：“你怎么不下车？”
“方便吗？我脚臭，晚上睡觉打呼噜，有时候还梦游！”李牧以开玩笑的口吻，小心翼翼的问道，对于裴静这种职场前辈，他一直心怀敬意，虽然她是一个很有韵味的漂亮女人，但他心中并没有任何龌龊念头。
两人相处愉悦，李牧能感觉到，裴静对他同样没有任何想法，只是孤男寡女住一起，总有些不合适，所以李牧才有此一问，礼貌的成分居多。
“没必要浪费钱，我单身，一个人住，但凡有点儿不方便，就不带你来了！”裴静笑着说道。
“好吧，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李牧跟着裴静爽快下车。
小区里很安静，李牧一路鬼鬼祟祟，进了电梯后，裴静没好气道：“你能不能别跟做贼似的？”
“我不是担心遇见人对你影响不好吗？”李牧小声解释道。
“这是一栋复式小公寓，在这里住的，十有八九都是租户，谁认识谁啊，再说我刚搬过来还不到两个月！”刚刚聊天过程中，李牧已经得知，上次分别时裴静说的那句很快还会见面，一直等的就是今天，也就是说那时候她就已经和惠通节能谈入职的事情。
“你也是租的吗？”李牧顿时放下心来，腰杆也直了起来。
“买的！基本上倾家荡产了！”裴静笑了笑说道。
“这么贵吗？”李牧惊讶道，看裴静的样子，应该不差钱啊，不至于买套小公寓都这么费劲吧？
“9000一平！不算贵！我这些年光买房还房贷了，十足的房奴！”说话间，电梯已经到了二十六层，两人从电梯里出来。
打开门，房间里基本上没什么家具，空荡荡的有些过分，裴静笑着说道：“就是个睡觉的地方，懒得布置，东西少了，卫生也好打扫！”
李牧来来回回扫了几眼，这是一栋小复式，入门口右侧是厕所，左侧是通往二层的木梯，木梯下面一排储物柜，一楼干干净净，只有一个小小的玻璃茶几，甚至连张沙发都没有！
“床呢？”李牧疑惑道。
“床在二楼，只有一张！”
“这个不是开玩笑的，裴姐，我虽然对你心怀敬意，但是睡一张床肯定不行，你不要考验我！”李牧一本正经的说道。
“想什么呢？你睡客厅！”客厅中央铺着一张大大的地毯，这里就是李牧的床铺。
裴静直接不拿李牧当外人，从冰箱里拿出几罐冰镇饮料放在小茶几上，然后拎着睡衣径直去冲澡！
听着哗哗的水声，李牧有些心烦意乱，索性拿着饮料在屋里转悠，他一下子就喜欢上这个房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而且布置的格外巧妙。
二楼下面有一个隔断，可以当做电视墙，厨房隐藏在电视墙后面，顺着客厅还有一个小小的三层阶梯，下去之后，一拐弯就是狭长的厨房，面积竟然一点儿不小。
客厅还有一个小小的阳台，落地窗，采光非常好，站在阳台上，甚至能看到不远处的江景！
夜晚的江上，灯火通明，景色宜人，李牧站着看了一会儿，不由有些心怀向往，心想如果能在这里买套房子，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就在这时，裴静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过来，边擦头发边歪头对李牧说道：“你去冲一下吧！”
李牧没有推辞，坐了一天车，身上确实黏黏糊糊的不舒服。
“带换洗的衣服了吧，我这里可没男人的衣服~~”裴静扭头看着李牧说道。
“带了！出差好几天呢，早有准备！”李牧蹲在地上，从包里翻出一套篮球服，这玩意儿比睡衣都舒服。
洗澡间内热气腾腾，热气中夹杂着一股女人的馨香，李牧闻到后身体顿时一热，虽然不是刻意为之，但是跟路小西认识之后，他再也没跟于凤娇和高洁茹在一起过，开始是没有机会，等到后来和路小西的关系越来越明朗，这种事儿很难再下得去手！
李牧深吸一口气，连忙打开冷水，匆匆冲了冲，穿上衣服从洗澡间出来。
“换下来的衣服接着洗洗吧，明早就能干了~~”裴静已经坐在小茶几前面，不知道从哪里搞出几罐啤酒，正等着李牧呢。
李牧将衣服扔进洗衣机，过来盘腿而坐，不无羡慕的说道：“在这里买套房子真好，等我有钱了也搞一套！”
“等你有钱了，就什么都晚了！想买就砸锅卖铁赶紧买，早买早好，房子涨价的速度超乎你的想象！”裴静拉开一个易拉罐递给李牧，笑着说道。
“这套房子多少钱？”李牧喝了一口，透心凉，整个人瞬间精神抖擞。
“50万，首付20万，剩下的贷款！”
“一个月还多少？”李牧饶有兴致的问道。
“两千多，我在上海还有一套，也是按揭买的，一个月四千多！加起来小七千！”
“这么多？！”李牧不由有些咂舌。
“有钱的话，能买的话，砸锅卖铁也要在上海多买两套，没有比买北京上海的房子收益更高的投资方式了！我06年在上海浦东买了一套80平的，那时候8500，现在涨到了两万三，一天一个价，蹭蹭往上涨！”
“8500也不是普通家庭能买的起的，所以说有钱人会越来越有钱！”李牧感慨道。
“说的很对！有钱人会越来越有钱，都知道现在上海的房子就是金矿，多少人有钱人盯着呢，国家这么使劲的压价，还是摁不住，可想而知这些人该有多疯狂了！”
“买一套这一辈子就不用愁了！”李牧笑着说道。
“我有两套！”裴静竖了竖手指，有点儿小得意的说道。
“我就说嘛，你一看就是小富婆，怎么可能连这套小公寓都要贷款！”李牧满怀羡慕的说道。
“什么富婆啊，我就是机会比较好，2000年大学毕业，留在上海工作，02年的时候，家里拿出全部积蓄在浦东买了一套，那时候房子还没怎么炒，浦东远不像现在开发的这么好，我买房的小区就跟荒郊野外一样，那样还4000一平！”
“你父母算是很有眼光的！”李牧赞叹道。
“我的工作关系一直留在上海，06年的时候，砸锅卖铁又买了一套！光贷款就贷了60万！那段时间，我就是一个一分钱也拿不出来的百万富翁，月月光，有时候还得靠父母接济！这两年才缓过劲来，以租还贷，多少还能有点儿剩余！好不容易有了点儿积蓄，又一把砸在这套公寓上了！”
“要不我借给你点儿？”李牧听完，不自量力的说道。
“你有多少？”裴静一听乐了，笑着问道。
“六七万吧！”李牧算了算，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你一个月挣多少？”裴静饶有兴致的问道。
“四千多！年终乱七八糟的奖金有差不多一万，我不是那种很节省的人，但是在潍坊那种小地方，想花钱也没什么花钱的去处~~”
“其他有没有什么外快？”裴静笑着问道。
“就施工队过年过节给点儿，两千三千的，对了，我第一笔其它外快还是惠通给的呢！”都说搞销售的心机多套路多，毫无疑问，裴静是个销售高手，但是接触的这段时间，李牧在她身上感受到的只有真诚，所以李牧投桃报李，在裴静面前也在知无不言。www.bǐqυgetν.℃ǒm
“谁给的？给了多少？”
“宋总，五千！”
“难怪呢，宋总确实非常看重你！”
“我其实一点儿不懂行情，这么看重的话，才给五千吗？”李牧好奇道。
“这个不是一次给的，后续合同款项到位后，陆续还会有，我估计不会低于两万，已经不少了，要知道一千万的合同，扣除税款，回扣一般在2-3个点，也就是二三十万左右，要打点的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拿大头的肯定是拍板的那个人！”裴静对李牧确实很信任，这些事情都告诉了他。
“这只是惠通一个厂家啊，这么说干项目确实挣钱！”李牧感慨道。
“如果你真的能说了算的话，干一个大项目就够你吃一辈子的，一点儿也不夸张！”
“不过这钱拿的终归有些不踏实~~”李牧喝了一口酒，摇摇头说道。
“你还是太单纯了，不管你拿不拿，这些钱都在，你不拿只能便宜别人，很少有人能抵抗这种诱惑，你知道销售或者采购为什么会经常换来换去吗？就是因为有些人抵抗不了诱惑，该拿的拿，不该拿的也拿！那些能长时间干采购的人，都是非常有原则和定力的人！”
李牧感慨万分，他看出来了，裴静在有意传授他这些行业规则。
“接触久了你就会发现，人真的是形形色色，有些人就老老实实的拿工资，只靠工资过日子的人，过的最辛苦，月薪过万算是很耀眼的所在了，跟这些灰色收入一比，根本不值一提，有多少人能月薪过万呢？”
“很多人明白这一点，所以但凡有点儿权力，都无所不用其极，像蚂蟥一样想方设法的找点儿灰色收入，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能这么容易就打入重庆鑫国际内部呢，他们的一个车间主任，我每年都会打点，不多不少，三千块钱！”
“他们车间基本上用的都是圣明的泵子，我需要他做的很简单，就是一口咬定我们的泵子质量很好，而且维修必须使用原厂配件，我们卖泵子不挣钱，挣的就是配件钱，你知道吗？比如说，一个机封成本也就两三百块钱，原厂配件就能卖到上千！”
“泵子配件，别的厂家做不了吗？”李牧好奇道。
“能做！虽然每个厂家都在自己的设备上做点小手脚，其实真没什么仿制不了的，就是做模具麻烦点！”
“你不要小看这些配件，一年下来，轻轻松松几十万，这个的利润基本上都在百分之七八十！是不是很惊讶？”裴静看着李牧笑着问道。
“确实是！”李牧点点头。
“对这个车间主任来说，就是举手之劳，因为用谁的泵子都是用，质量都差不了太多，如果换一个厂家，这个钱他不一定拿不到手，一般没有人会想到去打点车间主任！在采购这个层面上就都解决了！”
“那你怎么想到去联系他？”李牧好奇道。
“我刚才说了啊，有的人就是在绞尽脑计的找外快，刚开始打进这家公司的时候，泵子出了点状况，我去现场了解情况，听他一聊天就感觉到有戏，当时偷偷塞给他五百红包，就这样搭上线了，从那之后，六年了，别的厂家的泵子，一台也进不去，他一口咬定只要我们的，在重庆鑫国际，车间主任这点权利还是有的！”
“这次去也是找他？”李牧问道。
“是的，他开始不愿意冒这个风险，给了两千块钱红包，就什么都解决了！”
“你们简直太坏了！”李牧指着裴静，佯装义正言辞的说道。
“我们要看的装置在其他车间，所以要假装圣明泵业的维修技术人员，在外面偷偷看看，换做外行的话，估计什么也看不出来，所以把找你来，主要是因为你专业！”
“难度挺大，怎么也得去装置上转转看看！”李牧皱着眉头道。
“这只是第一步，这一次去就多待几天，找找看有没有机会跟那个车间的人搭上话！我跟你说这些，你明白什么意思了吧？”裴静一脸诡笑的问道。
“你是让我去搭话？”李牧一脸的不可思议。
“是的！”裴静点点头。
“为什么？”李牧郁闷道。
“因为这次就去我们两个人！”裴静说道。
“可我没干过这个啊，你不是很擅长吗，为什么由我来？”
“我是女人啊，而且还是漂亮女人，好色的男人绝对不比贪财的男人少！你是希望我抛头露面牺牲色相吗？”
李牧顿时有些无语。
“行了，别愁眉苦脸的！不是还有我在一边协助你嘛！”裴静见状，伸腿踹了李牧一脚。
李牧不经意的扫眼一看，目光顿时有些直了，裴静穿的是袍子睡衣，伸腿这么一踹，不仅洁白圆润的大腿露了出来，甚至看到了腿尽头的一抹黑色。
李牧有些头晕目眩，目光想移开，但是很难！
裴静很快察觉到不对，伸腿又蹬了他一脚，然后快速将大白条收了回去，不知道是不是喝酒的原因，裴静的脸有些红，她站起来，晃悠了两下，双手连忙摁在李牧的脑袋上这才稳住身体。
这一晃，又是春光乍泄，不过这一次，裴静根本没给李牧留下欣赏的时间，她转身往二楼走去，边走边啐道：“你也不老实！”
李牧顿时有些委屈。
裴静上去后，从上面扔下一个毛毯和一个枕头。
李牧抓过来，舒舒服服的躺在地毯上，一会儿工夫就沉沉睡了过去，坐一天车又熬到大半夜，确实有些顶不住，平时睡觉很安静的他，竟然微微打起了呼噜。
不知道是不是喝酒的原因，上面的裴静却辗转反侧，一时难以入眠，尤其是听到下面传来轻轻的鼾声，心里更是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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