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羽毛
季晓并不是人善可欺的存在,运动会之后,她自己去找过韦宛。
“收集梁予衡的资料,收买我们班的同学探查梁予衡的信息,这些都不关我的事情,可是,你搜的报纸里有我,你探查信息的人,也包括我。”季晓义正严词,“我觉得我受到了冒犯,因为,没有人会喜欢正常生活被人监视。哪怕我只是被顺带关注的那个。”
韦宛哦了一声:“那就是说,你很在意你们的关系了?”
“随你怎么想,但是,我不想牵扯其中。”
韦宛没叫她轻易离开:“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我能追梁予衡?”
这话听过,与体委问她的话如出一辙。
“韦宛,我们不是朋友,所以我不会帮你追他。我们也不是敌人,所以我也不会阻挠你追他。”季晓想了想,“只不过,我跟梁予衡是朋友,所以,我会遵从他的意愿。”
“季晓,有人说过你很虚伪吗?”韦宛是与众不同的女生,可以自来熟地挽着你的手,也可以抱着胳膊对你冷哼。
“怎么说?”
“如果他的意愿,是和我在一起呢?你要帮吗?”
“……”
“你不会帮的。”
谈话的结尾,是两人各自的扬长而去。
只是,那场对话,终究是避着另一个当事人的。
原本以为就是终结,没想到,狭路相逢。
男生手中的拍子旋转。
韦宛惊喜道:“你们今天也来学校了啊!这是网球?难得学校有打网球的人,我能一起吗?”
男生转了一圈球拍:“风大,我们准备回去。”
季晓抬眼。
韦宛很显然噎住了,应该说,长这么大,完全不给她面子的人,这真的是头一个。
而且说谎的人,一脸的确有其事。
梁予衡又一点头:“抱歉。”
直到一路到了一中操场,季晓才咳嗽了一声:“这风……一点也不大,而且还万里无云。”
“挺遗憾?”男生低头。
“昂。”季晓下意识就接了口。
罢了又反应过来:“没,没遗憾!”
头顶被人拍了拍,梁予衡:“上楼拿球拍。”
“哎?”
“槐中网球场没一中打得顺手。”
季晓仔细看了男生一眼,罢了,忍了笑背过身去。
往回跑的时候还提了声叮嘱:“那你先去体育室多拿一筐球啊!”
青春的风总是来去轻巧,铺满初夏的林荫道。
季晓球技不行,勉强能跟梁予衡走几个来回。
男生总归照顾,没使出什么力气。
其实后来季晓去做了好几次心电图,已经没有问题了。
但是网球这个运动,实在是对体力要求有点大。
半个小时下来,季晓就摆手不行了。
两个人就直接坐在球场边的地上歇了好一会。
一中这天下午还是正常上课时间,不多时有拎着羽毛球拍的初中生进来想占用场地,倒是很有礼貌地过来问行不行。
哪里有不让的道理。
梁予衡先行站起来,一伸手,将女生拉起来。
谁料边上传来口哨声。
几个初中生唏嘘地笑着,统一地拖长了音哦起来。
“哦~~~~~”
季晓语塞,觉得小屁孩们一代比一代思想不纯洁。
手还被男生抓在掌心,她挣了一下,还嘴回去:“哦啥!这是我弟!”
几百年前的梗了,季晓福至心灵般拉扯出来,顺口就来。
“哦~~~~~”
明显不相信,季晓觉得自己也是上了头,跟一群陌生人废话啥,可她就是废话了:“想啥呢!我跟他!同年同月同日生!双胞胎!”
这倒是把人唬住了。
“真的?”有孩子天真地好奇问边上的男生。
“嗯,她说是就是吧。”梁予衡简直不嫌事大。
季晓瞪眼回头看他,顿觉绝望。
于是,两个人是在身后一群笑闹声中出的操场,迎面还撞见了姥爷。
“哎呦,瞧你俩玩得,这脸是猴子屁股吧。”化学老师的语文总是那么抱歉。
季晓对姥爷也是没了脾气。
男生瞥眼下来:“脸皮薄吧,是不是,姐姐?”
一句姐姐,喊得季晓浑身不自在。
姥爷还乐呵呵的:“季晓皮肤白,是容易脸红。”
罢了他一并跟着两个人回家。
“您怎么这个时候出来?”梁予衡问了一句,“家里要买东西吗?”
“随便逛逛。”姥爷答道,“这人老了啊,又不教书了,搁家待着是无聊。对了,是不是有那个什么老年人旅行团之类的?”
“有的。”季晓答,“出国都行。”
姥爷想了一下摆手:“那可不成,出国到底还是要说外语的,别叫人笑话。我么,一辈子都在江边上,想去看看海了。”
“去呗。”梁予衡接话,“暑假陪您去。”
“嗯,好得很。暑假去!你俩陪我去!”
“行!”季晓应得快。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离姥爷不教书也就一年不到的时间,可姥爷整个却是没了以往被一中返聘回来的精神奕奕了。
倒是越来越有点老头子的感觉。
有时候看他端着紫砂壶,季晓总能想起一个词语,叫老态龙钟。
自这次家长会之后,印总又回来过一次。
只是那一次季晓隐约听着点争吵的声音,最后这争吵在一道碎裂声中生生刹住。
之后,男生照旧每天与季晓一起上学放学。
期末考试结束的时候,梁予衡拿了一张地图过来。
沿海的城市不少,有的地界游客人太多,有的路程又太远。
最后敲定的是一个治安一流的岛城。
姥爷觉得挺满意的,光是冲着这天下第一关的噱头,就很是令人激动。
姥爷负担所有的费用,说什么也不叫孩子们破费,尤其是秦女士。
对这半个女儿,姥爷一直都是心疼的。
老人家这些年积蓄都在,也没有给其他人说,秦女士担心两个孩子照顾不好,又把季学亭叫回来跟着。
好歹是个成年人。
四人行引人侧目,姥爷逢人都可自豪介绍:“这都是我孙子孙女!”
原本季学亭查了那天下第一关在岛城的关门,给姥爷说就是个旧城墙。
姥爷不同意,还给批驳了一顿,说小孩子不懂人文。
于是四个人还是去了,那天人很多,为了跟第一关合影,姥爷坐在边上的台阶上等了很久,最后将自己的老相机递给志愿者,按着几个孩子一块儿拍了一张。
梁予衡的手搭在女生身上,志愿者指导着:“来,两个哥哥贴近一点,笑一笑。”
季晓没来及争辩一声姐姐,就觉得两个男生又捱近了一些,季学亭的手甚至很不客气地直接按在她发顶。
于是这咔嚓一声下,季晓都不记得自己是笑着还是皱着眉。
岛城的海很美,海边有秋千,季晓爬上去荡了几圈,被季学亭泼了一身的水。
梁予衡原本陪着姥爷远远站着,后来姥爷兴起,也赤脚下去周了一圈。
到底是个顽童,姥爷疯起来丝毫不比两个男生沉稳。
最后竟然还是季晓连拖带拉把打水仗的几个人拱上岸的。
冲水的机器五颜六色,四个人一人趴了一个冲脚。
远远有海鸥打海岸线上掠过。
冲浪的风帆沉浮,空气里都是湿润的鲜。
几个人跟着本地人走街串巷地找了一家特色酸菜鱼馆,喝了特色的大窑。
恐怕每个地方都有一个当地特饮,隐约总有点健力宝的影子,又叫人欲罢不能。
姥爷头一遭放弃了热茶,甚至还尝试了大窑的第二种口味,不是橘子汽水,带着岛城人的口味,砸吧嘴的时候跟品茶无异。
季学亭定的房子是海边别墅。
姥爷年纪大了不适合到处折腾,天黑了就带他回去休息。
白日里精力撒光了,老人睡得很快。
季晓照顾姥爷的时候,两个男生去市区跑了一趟。
回来一人手里拎着炸鸡烤串之类的小吃,另一个人竟然还整了一整箱的啤酒。
“疯了?!”季晓扑过去就想揪亲哥的耳朵,“好好的喝酒做什么!”
“好好的才喝酒呢!”季学亭拿胳膊隔开她伸来的魔爪,“再说了,谁家吃夜宵不喝酒?”
“你大学就学了这?”
“你懂什么是度假!”
拌嘴是日常,梁予衡已经习惯了,又抽了可乐和椰汁:“你喝这个。”
“那不行!你们喝酒,我也要喝。”
“你个女孩子,要保护自己!喝什么酒!”季学亭凶她。
“哎呦,这会儿知道我是女孩子了?!”
到最后也没拗过。
季晓心有不甘地端着椰汁啃串。
不知道两个男生来回路上聊了什么,这会儿倒是你一杯我一口的,多少有点借酒浇愁的意思。
话题也从高中,大学,开始到了人生,虚无缥缈的。
季晓一开始还跟着唠几句,后来有点累,起身精神了一下,顺便去姥爷房里看了一眼,老人家起了鼾声,睡得熟。
季晓轻轻掩了门再出来的时候,外头哗啦啦竟然开始下起雨。
海边的城市,雨水总是多的。
季晓回客厅,电视上还在放着综艺,间或有笑声传出来。
除了她,其他两个人显然也没看进去,就听个响罢了。
等到综艺进入尾声的时候,季学亭已经大着舌头:“兄弟,我懂……”
梁予衡看起来比他好得多,可季晓觉得更不好了,什么时候,他会笑成这般灿烂模样?
男生是在笑,是那种很肆意的笑。
季晓看了他一阵,直到似有所觉,男生一回眸盯住了她。
手里的椰汁顿住,怎么也送不到嘴边。
“季晓……”梁予衡唤她,声音似是带了蛊,惑。
分明知道他已经不清醒了,心跳仍是漏了一拍,攥着椰汁的手指都有些泛白。
“不行了,呕!”季学亭混混沌沌爬起来,往厕所冲去。
撞得季晓退了一步,被一只手掌从后撑住。
男生掌心的温度传来,叫人心慌。
是谁说的啤酒只是胀肚子不会有事?
季晓腹诽着偏身错过那温热站好,却猛地看见那茶几上啤酒瓶子中多出的一排。
硕大的清酒两个字,顿时叫人一个头两个大。
“季学亭!”咬牙切齿地起身,下一刻,胳膊却是被一把扣住,季晓垂眸,对上一双执着的眼。
大概是觉得自己被无视了,男生此时格外倔强。
“季晓……”
却只是念着名字,接下去,就再听不清。
鬼使神差的,季晓俯身下去:“你说什么?”
“我说……喜欢……”
失措地偏头,男生的唇便毫无预料地触上脸颊。
很轻,似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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