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荒村
喻星麟和陆恒继续往前走，他们准备先去接应楚美仁和赵月。刚好路过曲老三家院子。
姜祁眼尖，忙喊了一声：“星麟，小陆，忙活一上午了先回来吃口饭垫垫肚子，找线索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起初没感觉，姜祁这么一说陆恒还真觉得饿了。
“喻哥？”
陆恒扭头去招呼喻星麟，却发现他正驻足在芭蕉树前，皱着眉头，不知道在寻找什么。
那芭蕉树给人的观感并不好，尤其在检查完半个村子之后再看这芭蕉树，顿时有一种脚底生寒的恐惧感，仿佛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姜祁见喊了半天没人应声，拎着大马勺往院门口走，道：“看什么呢？不饿啊！”
喻星麟终于从芭蕉树上移开视线，黑白分明的双眸像看不见底的幽深湖水。
“芭蕉叶上的人像，是村子里的女人。”他指着靠近自己的这片芭蕉叶道：“这是李春花的脸。”
陆恒凑过去看了眼，这张脸和身份证上李春花的脸一模一样。不同的是身份证上的李春花给人一种青涩单纯的感觉，而这芭蕉叶上的李春花，表情却十分刻意。微微弯起的嘴角让原本单纯的笑变得很诡异，泛着冰冷恨意的眼睛盯着你时，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风一吹，登时遍体生寒。
“还有这个，这不是曲六子家的那个女人么，叫王秀红。”陆恒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为什么会这样。”
喻星麟声音冷沉：“芭蕉树招女鬼。”
陆恒惊得瞪圆了双眼。
姜祁问道：“你们找到什么线索了？”
喻星麟简单把之前发生的事告诉了姜祁。沉默片刻，他说：“我怀疑，村子里的女人是被拐来的。”
“咔擦”一声脆响，酒坛子应声落地，摔的稀碎，浓烈的酒香瞬间蔓延开，辣味儿冲天。
“怎么这么不小心，别靠近碎片，仔细刮了手！”姜祁走到角落里拿了扫帚准备去清理酒窖。
冯四哆哆嗦嗦道：“不，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刘姨刚才撞了我一下，我没站稳才……”
“行了行了，没事儿，没说酒不能撒，只要最后量够了就行。”姜祁安慰了一句，又抬头看向刘姨，问道：“刘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刘姨铁青着脸冲出酒窖问喻星麟：“你怎么知道她们都是拐来的？她们都是从哪儿被拐来的？你告诉我！告诉我！我的女儿，我要找我的女儿！”
她声音尖锐，浑身不住的发抖。
范东见状忙从厨房跑出来，道：“刘姨，这不是真实的世界，他们说了这是书的世界，你别激动。”
“你们骗我，骗我，我女儿就在这里是不是，让我去见见我女儿！她胆子小，她怕黑，她在等着我去救她！”
刘姨突然发了疯，姜祁忙丢了扫帚去帮范东将人制住。
范东手忙脚乱的从兜里掏出一个药瓶，好在虽然他们身上的装束变了，但原本带在身上的东西还在。他给刘姨喂了药，过了一会儿，人才安静下来。
喻星麟在酒窖里搭了木板，对姜祁说：“先将人挪进来让她睡一觉吧。”
姜祁将人背起来，搁在酒窖地上的木板上。刘姨双目无神的盯着屋顶，嘴唇嗫喏，却发不出什么声音来。
姜祁扭头看向范东，道：“你和刘姨原本就认识？”
范东看了眼刘姨，小心点了点头：“我们出去说吧。”
他把外套脱下来给刘姨搭上，然后对冯四道：“刘姨的情况不是很稳定，酒窖这里的工作可能要先辛苦你了。我忙完厨房的活就来帮你。”
冯四有些局促的摆摆手：“没没没事儿，今天还是刘姨救了我。我也没什么本事，就打个酒的活，我能应付得来。”
范东冲他点了点头，然后和姜祁几人碰了碰眼神，便往院子里走。
“……刘姨的女儿在十年前走失了。”范东直截了当的说。“当年她报了案，警察也受理了，只是这么些年也没找着人。我是个小报记者，刚参加工作没两年。最近我们社区成立了走失人口档案，我走访的时候认识了刘姨。这些年刘姨一直没放弃找女儿，她孤身一人，我觉着可怜，所以能帮的时候都会伸手帮一把。这趟我们来c市，是刘姨听说这边有她女儿的消息。没成想刚下火车就被卷到这个鬼地方了。”
“刘姨看起来和普通人一样，但其实她有很严重的精神障碍。从当年警方给到的线索来看，刘姨的女儿是被几个陌生男子强行带走了。说白了，她女儿是给人拐了。所以她听不得‘拐卖’这两个字。再加上这里的环境总是让人感觉压抑，所以刘姨的情绪更不受控制了。喻小哥才说的那句话刺激了刘姨，她发病了。”
“c市？”喻星麟抓住关键，他追问道：“你们要去c市什么地方？”
范东道：“钟山区爱辉镇。刘姨是e市人，她是清潭医院的医生。不过这几年她状态不好，退居二线了。是她们医院过来支援的医生说在这里看到一个女人，还挺像刘姨的女儿的。也就前不久吧，那女人挺着大肚子，看起来很憔悴。”
陆恒脸色刷的白了：“确定是钟山区爱辉镇？”
范东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对这个地址如此敏感，他点点头，道：“确定。”
陆恒扭头去看喻星麟，他好像忽然明白为什么喻星麟说这个世界很真实了。
喻星麟手有些抖，他问范东：“刘姨的女儿叫什么名字。”
“石欢。”
陆恒略微松了口气：“我们刚才去过的人家里，没有看到石欢这个名字。”
姜祁隐约明白了，他面皮绷紧，肃然道：“也许这个世界并不是什么类型的小说，而是一种纪实类文学，在真实事件的基础上做一些文艺化的处理，所以常常让我们分不清是现实世界还是虚构世界。”
喻星麟点头表示赞同：“所以我们要先弄清楚笔者想要向我们传达的信息是什么。我和小陆一路走来发现每一家都有同样的录像，所展示的画面都是被困的女人。如果这些女人都是被拐进来的，难道会一点风声都透不出去么？一个小小村落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力？”
姜祁却忽然问喻星麟：“你有在村子里找到买卖人口的记录么？为什么你一口笃定这些女人是被拐进来的？”
“虽然从画面所呈现出的内容看来，的确被拐卖的因素更大一些。但一个村子怎么可能一个女人都没有呢，全村的女人如果都是拐来的，这未免有点耸人听闻了。”他倒觉得村子里的女人患上某种怪病的几率更大一些。
喻星麟沉默一瞬，道：“凭直觉，因为我见过，也亲身体验过。”
姜祁当场愣住。
他看着眼前这个容貌清秀的年轻人，忽然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他从未了解他的过去。
喻星麟已经觉得没所谓了，他道：“现在断言的确有些为时过早了。我和小陆查看过的那些村户，所有的女人都是外来户。现在要等楚美仁和赵月回来，如果他们也发现了这些，而且那些女人的户籍也是外来户，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姜祁明白喻星麟的意思了：“一个村子里，不可能没有本村的女人。人类会繁衍，哪怕一开始都是外村的女人，但繁衍生生不息，总会有女婴出生的。”
不知想到什么，喻星麟眉头一动。但想法只是一闪而过，他并不希望他所想的事情在这里成了真。
姜祁见他眼神忽然黯淡下去，抬手揽住他肩膀拍了拍，道：“先别想那么多了，吃饭吃饭，咱老花做饭还挺有一套的。吃饱了饭干活才有力气。”
说着回头招呼陆恒：“小陆也赶紧过来吃一些……啧，我说你把衣服拉链拉那么严实干啥，都卡脖子了。”
“那，那个，我，我冷。”陆恒心虚的看了眼姜祁，又瞟了眼喻星麟。见人家脸不红心不跳的，仿佛刚才扒他衣服的不是他一样。
花臂正在厨房热火朝天的做饭，颠勺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赏心悦目。
他嗓门本就大，见喻星麟他们过来了，忙喊道：“我烙了饼子，锅里还有汤，热乎呢，赶紧过来吃一些。”
陆恒搓着手上前，笑眯眯道：“花哥手艺不错啊。”
花臂“嗨”了一声，道：“咱专业就是干厨子的，现在开个了烧烤店，生意红火着呢。”
喻星麟就道：“我们要凑够荤菜和素菜，还要够摆盘的，我们吃了这些，食材还够么？”
花臂一边颠勺一边说：“喻小哥放心吧，早些年在村儿里的时候，我们村的流水席都是我张罗的，我手上有谱。”
喻星麟点点头：“辛苦了。”
姜祁已经盛了一碗蛋汤递给喻星麟，喻星麟接了，又从盘子里拿了张饼，就站在锅灶跟前吃了。
他看看时间，道：“已经下午了，花哥这里忙得过来么？”
花臂虽说有几分虎气，但不该逞强的时候他可是不会瞎逞强的，毕竟完不成任务是要人命的。
他道：“刚才我还跟小姜说这事儿呢。院子里这几人都有自己的任务，打酒的打酒，摆盘的还得先刷盘子，我们灶上有三个人，但只有我和小姜能炒菜。范记者又没怎么下过厨房，备菜供不上，天黑前够呛能完成任务。”
喻星麟就道：“连体人说在完成自己工作之后可以帮其他人做任务。我和小陆等会儿去迎美仁他们，完成了请人的任务，我们就来一起备菜。”
花臂连连点头。
姜祁嘬了口汤，笑眯眯的看着喻星麟，扭头小声跟陆恒说：“你看你喻哥还怪体贴人呢，他肯定是怕我累着了。”
陆恒：……这话他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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