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知己
天香忙完事情，在府里一个人闲着，她算着接仙台完工的日子，干脆改扮了男装，支开桃儿杏儿，预备从后门溜出去，悄悄去看素贞。谁知刚出了后门就撞到了一小厮，那小厮的打扮不是本地人，倒像是清国那边的人。天香登时后退两步，厉声喝道：
“你是打哪儿来的？在我家后门做什么？”
那小厮上下打量了她好几眼，捂住嘴笑了起来：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这府里打杂的吧？怎么说是你家？”
天香眼珠一转，挺了挺胸膛，理直气壮地说：
“我从小跟在公主身边，这里当然是我家！你还没说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是做贼的还是间谍？”
那小厮听了，连忙看了一圈周围，才摆手道：
“可不能这么说，被别人听去要误会了。好哥哥，你既然跟在公主身边，地位一定高吧？”
天香颇为骄傲：
“那当然，在公主府里，我说话还是有人听的。看你汉话不错，真不是干坏事的？”
他忙讨饶笑道：
“好哥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不是来干坏事的，我是听朋友说，这里有好玩的事情。”
天香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这小厮面容清秀，和那调戏她的驸马那位有三分相似，若不是他面黄肌瘦，畏畏缩缩的样子，她还真疑心是那公主假扮的。他看她不信，连忙赌咒发誓：
“我要是骗哥哥，叫我不得好死！不信，你跟我来。”
天香看他瘦胳膊瘦腿，有十足把握可以制住他，勉强答应了。那小厮松了口气，指着墙角道：
“哥哥请到那边去，他们快出来了。”
天香其实不太信，她自己府里的事，她还能不清楚么？不过她还是依言，和他一起缩到了那个墙角去。
不一会儿，有一个小厮走了出来，他看了左右，确定没有人以后，才把一只荷包压在后门的门槛前，他蹲在那里，伸手抹了一把眼泪才离开。
天香觉得奇怪，她府里不至于这么亏欠下人吧？自由还是有的，怎么需要这般偷偷摸摸的？
过了好大一会儿，一名蒙面女子出现，拿走了荷包。
天香翻了个白眼，她在这里浪费了这么多时间，结果看了个没头没尾的，还说好玩。她用手里的甘蔗敲了一下那小厮的头，不满道：
“这就是好玩的事情？”
“你不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偷偷摸摸的吗？”
小厮委屈地捂着头说。天香其实很好奇，但还是故作不感兴趣，漫不经心道：
“你说说看，要是不好玩我就去官府揭发你。”
“好哥哥，我不会骗你的。那两个人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不过家境不好，两人打小没了父母，相依为命过来的。前两年那位姑娘生了大病，需要很多钱医治，他们就假装夫妻，一个装死，一个卖身葬妻，后来男的被那府里的主人买去了，可是毕竟是骗人的，这府里的又是个公主，有权有势，要是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当初眼见这件事的有不少人，他们只好这样偷偷摸摸地来往。”
天香听了，隐隐约约想起自己的确买过这么一个人，看他痴情，还多给了些银两，没想到还有这些内情，等以后找个机会放他出去吧。她默了默，问道：
“你说他们假装夫妻，可是那女子挽的，是已婚女子的发。”
“那女子嫁人了啊！嫁给了一个穷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那小厮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的，每个月都把自己的例钱给她拿去补贴家用。”
“难道是郎有情，妾无意吗？”
“照我看，他们之间是知己情，听说姑娘擅琵琶，两个人甚至可以以乐传音，坐上整整一天。”
“知己？你还知道这个？”
“当然了，天下那么多男男女女，随便拉两个来，坐上两三年也不见得有什么感情发生。”
小厮深沉道。天香又敲了一下他的头：
“你难道有喜欢的人？说来听听，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有是有，不过我想自己努力。对了哥哥，你叫什么名字？以后有空我们可以去玩啊！”
提及心上人，他欢喜地笑，也不在意天香刚刚敲他的两下子了。
天香转着甘蔗，想不到这小子还挺好玩的，便随便捏了个名字道：
“我叫元宵。”
“我姓唐括，名字是斡里洐。”
天香默念了一遍，觉得麻烦：
“好长的名字，干脆我给你取个中原名字。”
“不行不行，在我们那里，取中原姓或者中原名是要被杖责八十的。”
他猛地摇头。天香放低声音，徐俆道：
“放心，我只在没有人的地方叫你，到时候你不说，我也不说，没有人会知道的。”
他犹豫一会儿，咬牙应了。天香笑了起来：
“那就叫汤圆吧，怎么样？是不是又好记又顺口？”
他却愣了愣，捂住眼睛不说话。是这名字有问题？天香有些慌，她可没打算欺负这孩子心性的人。
“我娘是汉人，她的小名就是汤圆，还说是她的父亲希望他们一家团团圆圆的。”
“那我们不用这个了，别伤心，我再想一个。”
提到母亲，她的心软了下来，低声哄道。
“没关系，就用这个吧，我也希望以后可以团团圆圆的。”
他笑了起来，漂亮的眼睛有些发红。
“随你，那明天什么时候有空再见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天香道，她还要赶着去见素贞呢。她已经走了好几步，听见他在身后说：
“明天午时，我在这里等你。”
她没有看他，快速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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