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悸动
周一上学的时候，大家都在讨论要报什么社团，三三两两地结伴。韩野凑过来：“同桌，我打算报篮球社，我打听过了，之前白哥就是在篮球社的，嘿嘿，这样我就可以来个“偶遇”！怎么样？你打算报什么？”
夏月也不隐瞒：“我打算去英文社。”
“啊？不会吧！我跟你说，那种就是变相加英语自习课，去了只能做题和做题和做题的！”韩野仿佛要把同桌从“火坑”里救出来。
“我知道，但是语言类学习就是要多记多背嘛，社团的话学习氛围应该蛮好的，正好提升一下自己。”夏月诚恳地说到。
韩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哎呀，那你等我跟白哥学成归来，以后我罩你！你好好学习也好，那个，作业借我抄一下？”
夏月已经跟韩野建立了一些“革命的友谊”，悄悄把作业从课桌底下递过去：“快点，不要被老师发现了，我先去收后面的作业，等下收到你要交给我。”
“好，好！”韩野接过作业奋笔抄起来。
夏月去胡老师办公室交作业的时候，破天荒地看到了这么早出现在学校的白起。不过他应该是在罚站。他杵在办公室门口，高挑的个子在早晨的阳光下向后投射出一片长长的影子，两条长腿也不站直，手还插在裤子兜里，高傲地昂着头，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淡漠地看着过路的人。夏月走近的时候忍不住瞄了几眼，他嘴角红红的，好像有点破了皮，不知道是不是流血了，宽大的校服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身上，里面校服衬衫最上面的两个扣子都没扣，露出了一截锁骨，令人害怕的是，锁骨上有一块特别狰狞的疤。
夏月赶紧收回视线，走进办公室。
很怕我吗？白起看到她闪躲的眼神，在心里默默想着。
胡老师收了作业，随口又问：“小夏啊，打算报什么社团？”
“胡老师，我想参加英文社。”
胡老师反而有些意外：“啊，小夏啊，学科类的社团呢一般都是为了高三学生开设的，你才高一，有什么兴趣爱好的话都没关系的。”
夏月还是说：“噢，但是反正外语就是要多练多记嘛，高一学高三的内容也可以吧？主要是，我想高中还是要好好学习嘛。我的兴趣就是学英语的。”
“哎呀！胡老师，你这个学生简直孺子可教！”赵老师忽然搭腔，又指了指办公室外面，“我们班的小子要是有这小姑娘一半的觉悟，我做梦都要笑醒了。”
胡老师也挺欣慰，仿佛自己的学生已经让自己脸上有光了，点点头说：“哎我们夏月同学学习很勤奋的，英语水平可不一定比你们高三的差呢。”
赵老师道：“那肯定比某些人好，白起你进来。”
白起走到办公桌前，外面的阳光被他挡住了不少。
赵老师指着白起说：“我们白起同学，120分的卷子考29分，啊，几乎交的白卷。”又点了点夏月，对白起说：“你看看人家高一的孩子，都知道高中要好好学习，以后才有好的未来，你现在学习都不学，谈什么未来呢？你这样，反正我也帮你填了英文社，你每个礼拜给我去做题，给低年级的同学也做个学习的榜样行不行？期中测验的时候我看你，你要是考不过低年级的同学，我都替你丢脸！”
胡老师也来劲了：“不如叫我们夏月跟你们白起一起学，看谁最后考得好，赵老师，要是你们班同学考不过我们的，倒也不必动气，我们课代表就是很厉害的！”
两位老师一拍即合。
白起一声不吭，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一样。
夏月觉得很尴尬……这样，不会得罪这个学长了吧……
白起本来不想去参加什么英文社团的，学不学习都一样，反正没人会在乎。她叫夏月，还是英语课代表？一看就是那种只要考试成绩好，回家就会被捧在手心里的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哼，既然是乖乖好学生，那怎么还会跟韩野那种不着调的人混在一起？
韩野打了个喷嚏，不知道是不是着凉了。他抱歉地看着夏月：“你咋了，刚从办公室回来就闷闷不乐的样子。”
“没什么，就是觉得周末过得好快，又是周一了。”
“啊，原来你们学霸也有厌学心态吗！”韩野从课桌里掏出一本搞笑漫画，“你要不要看这个，这个特别好看。”
夏月从善如流，接过漫画：“谢谢，我等老师不在的时候悄悄看。”
韩野会意：“这个系列还有好几本，不过我没有钱全买，你看完了给我，我去找别的同学换一本看。”
放学后校外的书店里，好多女同学都在挑各种精美的学习用品。夏月买了一本习题册，韩野失望极了：“你居然花这个冤枉钱，这都能买两本漫画了。”夏月想了想，又买了一本最新出的漫画，递给韩野：“我要先做完作业才看，不过怕晚了买不到，先借给你看。”
韩野兴高采烈：“你真是人间最好的同桌！你这个兄弟我认定了！”
夏月笑着摆摆手：“那我先回家啦。”
韩野翻着漫画书，一边走一边低头看着，猛地撞到了人。“哎呦，抱歉抱歉！我不是……”他话还没说完，看见来人是那个在巷子口堵过他的肌肉男。
韩野转头就跑，冲着没走远的夏月大喊：“夏月女侠救命啊！”却被人从后面一把拎住，“哟，熟人啊，跑什么？看什么呢？还看漫画呢？”
韩野两腿乱蹬，伸手去抢书：“你还给我，我告诉你我大哥是白起，你敢动他的小弟吗？”
肌肉男哈哈大笑两声：“白起？在哪里？我就不信你每次都这么好运有人来救你。啊？就算白起来了，他能怎么样？”
夏月回头看见韩野被人提着衣领，吓得慌了，定了定神，还是去找学校保安来！她往学校跑回去，正是放学高峰期，大批学生从学校出来，夏月逆着人流跑不快，心里直祈祷韩野自己拖会时间，在保安来之前不要被揍得太惨。
夏月路过小吃店的时候，白起正倚在小吃店门口的树下，吃着刚买的鱼丸。夏月看见他，转念一想，到学校里去保卫室叫保安大叔来也许也来不及，不如找白起帮帮忙，之前他不是也帮了韩野的吗？应该不是那么不近人情吧？
“学长！”夏月冲到他面前，白起倒是愣了一下。“学长，韩野被人打了，你、你能不能去救救他，他很可怜的！”夏月恳切地说到。
“在哪。”白起不紧不慢地问到。
“就那边！”夏月带路，白起看着她一路小跑，自己轻轻松松迈开大长腿就跟上了。
韩野被肌肉男逼到一个小角落里，命他把书包里的东西都交出来。“快点的，闭上你那碎嘴。”肌肉男不耐烦地恐吓着韩野。
白起把吃了一半的鱼丸杯子放到夏月手里：“帮我拿一下，咳，你稍微走远点。”夏月乖巧地往远处退了几步。白起大步流星走过去，一把抓住肌肉男的肩，将他往后一撅，飞起一脚把他踹倒在地。
肌肉男看见白起来了，吓得翻身起来就跑，白起也不追，他转头不满地看着韩野：“你怎么这么会惹事？”
韩野激动地语无伦次：“白、白哥！你是听见我的召唤了吗？你真的来救我！白哥你的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我、我一定要报答你。”
“你以后少惹事。”
“不是白哥，我没有惹他们，他们就是看我好欺负来找茬的。要不你教我打架，我学会了以后就不麻烦您出手了。”
韩野人被揉得乱七八糟，漫画书倒是抱在怀里好好的。
白起看着觉得可笑：“就为了一本破漫画？”
“啊？这不是破漫画，这很好看的，白哥你看吗？哦哦但这本是我同桌借我的，你要看的话得问她借。我可以借你我的书……”
白起有点后悔自己多话，又打开了这个人的话匣子，不想再听他啰嗦，整了整衣服，走到夏月身边，伸手接过他的鱼丸杯子，轻轻说了一声：“谢谢。”
韩野凑过来：“夏月啊！好兄弟，是你把白哥叫来的吗，你的大恩大德我也忘不了啊！”
夏月安慰道：“你没事就好，你快回去吧。”
“那明天见！”韩野没心没肺地走了。
女孩目送着韩野离开，白起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韩野是你男朋友吗？”
“啊？”夏月不明白怎么会有这种问题。
白起又后悔，问这干什么，跟他有什么关系。
不过夏月还是回答了：“不是啊，就是同学，韩野人挺好的，经常帮我搬作业搬书什么的。本来就是那些校霸找茬，韩野没有故意得罪人的。”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早恋不好的。”
白起忽然觉得心情挺好，他问：“那你不知道他们都说我是校霸吗？”
“额……”，夏月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白起不再问了，他想温柔一点，不过不太会用温柔的语气说话，反而有些生硬地说到：“你也快回家吧。”
夏月冲他笑了笑，摆摆手走了。
白起在夕阳里把鱼丸吃完了，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也没有这么差。至少，鱼丸挺好吃的。至少，还有一个女孩会对他温温柔柔地笑。不过她居然喜欢看那种幼稚漫画？
白起鬼使神差地走到书店，看着货架上整整齐齐的“言情小说”“连载漫画”“作文大全”“教辅用书”。
白起丧失了兴趣，他不爱看这些，他喜欢看悬疑类的，或者科幻类的。
柜台上有一对小情侣在挑文具。
“这个笔是两支一套的，你一支我一支好不好？”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就是会因为一支笔、一块橡皮而心中悸动。
但白起不屑地看了看他们手里的两支笔，一支黑的上面有个傻兮兮的猪，一支白的上面也是傻兮兮的猪。太傻了，这帮低年级的学生，白起想，还是早点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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