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不能
“在回答你这个问题前,你能先告诉我那孩子在哪吗?”
崔林之的态度实在矛盾,他似乎早就认识她,他不介意泄露出的这一信息。
但又如同苏越一样,避而不答。
他瞒着她,又能是有什么目的?
殷问酒实在头大。
自从拥有一魂,不再为怨气所压,为解怨所难后,她这日子怎么反而过得越来越难了似的。
“崔伯,您要阴生子,又是所为何事呢?”
她的态度也模棱两可起来,放轻了些语气, 又道:“您所说的,苏越她确实没有一个合理解释,眼下我只能说在弄清楚我的身份之前,您二人我谁也不会尽信。”
崔林之点头道:“想要阴生子自是有我无法得算的东西存在。”
这话,也就聊到了死胡同。
崔林之以她的身份为饵,让她先道出那孩子所在之处。
而殷问酒则要先知道自己身份,才能告知。
又品半盏茶后,殷问酒打破沉寂道:“一个人,长久的活,真的有那么大诱惑吗?”
崔林之这回没了笑意,他语气似有些落寞道:“现在我或许是觉得不过如此,但少年人的欲求,总是远远高于现下的。”
殷问酒余光看了一眼身旁的蓝空桑,心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啊,这份求生欲念分一些给空桑也好。
“说后悔吗?好像也不是,若是死在那时候,也是遗憾,所以人生总没办法两全,不是吗?”
崔林之似有些感伤的问起殷问酒来,“就像你现在,不知道也活得很好,但心中好奇,总觉遗憾缺失记忆的年月。
可若是知道了或许还不如现在呢?总归都是难以两全。”
殷问酒:“所以你现在,不求长命了?不会再借师兄的命?”
崔林之第三次出乎她意料的回道:“不好说,人的想法总会随着当下境况而发生变化。”
殷问酒:“………… 您还真是实诚,可你瞒着我我的身世,总不会是为我好吧?你自己的妻儿都尚且被如此对待,又何况我呢。”
崔林之又道:“不好说,事物好坏,因人而异,或许我认为不告诉你才是对你坏。”
殷问酒:“……”
崔林之这态度实在令她费解。
“那你等着我来,便只是要问我那孩子在何处?准备靠离间我与苏越之间的信任来实现目的?”
崔林之又笑了,“当然不是,你如此聪明,又哪里是好轻易离间的。”
能骗过程十鸢那些年,又骗过苏越的人,果然不是好察言观色之人。
崔林之像一个皮球,什么问题砸到他身上,任何地方,他都能回弹出去,压根深入不了。
“那你……”
“只是想与你聊聊,沈国公的面皮总是不好深入来聊的,所以遇上了也好。”
殷问酒:“……聊聊?”
崔林之:“对,就像这样,闲聊聊。”
殷问酒:“……闲聊聊?”他认为他们现在在闲聊?
崔林之笑:“是啊,你我皆无所获,不就是闲聊吗?”
难得有人能把她堵成这样!
见她不言语,蓝空桑开腔道:“要动手吗?”
崔林之“哈哈哈”笑了起来,“你这侍卫也是有趣,你知道这府中有几名影卫吗?”
蓝空桑回道:“能察觉的,二位。”
崔林之:“别以为他们跟着我一样年纪也大了,陛下三月半年一换,你一个人,还是别寻死。”
殷问酒:“三月半年一换,还能都是你的人?还是说,本就都是你的人?”
崔林之继续笑而不语。
殷问酒:“你既然如此厉害,又为何不杀了苏越呢?她虽是纯贵妃,但并无影卫护着吧?”
崔林之答道:“想杀也是可以的,但我不想。”
殷问酒整个人都快被他聊分裂了,她实在不懂,蹙眉道:“为何?”
崔林之反问回去:“为何要杀?我也没有这杀人的喜好。”
殷问酒:“不说以前,就说她阻碍了你寻阴生子,她卸了程十鸢的笼。”
崔林之沉吟了一会,才道:“是啊,她卸了十鸢的笼这事,也是该杀的。”
殷问酒简直无法理解,她的重点是在前,而崔林之的重点确是在后。
她怒道:“程十鸢这个活人是你杀的啊!在为你生孩子的当天,被你杀的啊!你难不成还觉得以笼困她,是对她的恩赐?”
崔林之的视线落回到她脸上,突然问道:“你知道如何行笼吗?”
“不知道对吧?因为苏越不会告诉你们,而钦天监的古籍也早已被毁。”
殷问酒:“所以呢,是怎么行术?”
崔林之拿指尖点了点自己心口,“以心头血,润其八字做术法,才得互通可控。”
他满意的看着她面露惊色,继续道:“你又知道这术法,为何成为古籍,得不到传承吗?因为鸡肋。”
他淡笑两声,却让殷问酒觉得慎得慌。
“心头血是何其的损耗,用以驱使一个需要靠阵法怨气所养的活死人,又能有几分利?随意指使一个活人不好吗?”
殷问酒质疑道:“哪有活人能轻易养出阴生子来?”
程十鸢是学了蛊术,能以黑莲蛊毒这种法子来养阴生子之人,总归是不一样的。
崔林之听罢只是淡淡道:“确实不易,所以为何明知此事而不制止的苏越,会是好人?
她明知十鸢心善,压根无法承受活死人之久而丧失人性。
她明知道她在行恶,她明知道她夜夜煎熬!
她都知道!她为何迟迟不让她死?”
这还是聊到现在,唯一让崔林之情绪有过大波动的时刻。
殷问酒呵笑一声,满是嘲讽,“你不是也都知道吗?
她是突然如此痛苦的吗?她不是被你骗得丢了性命,丢了孩子吗?
她又为何要成活死人?是她想到吗?是苏越想的吗?
她是要找到你这个残杀妻子,还欲残杀自己孩子的爹,不是吗?!
她本就活得够痛苦了,还要被你的笼来控制,你不能想象她当下会有多嫌恶吗?
还是以心头血润养…呵呵…崔林之,你既然认下那些都是你所为,还能这般自我感动的说与之互通?
你既能互通,该是日日夜夜听到她对你的咒骂才是!”
殷问酒也许久不曾有如此大的情绪,她一连串的质问完后,甚至气恼不过的将手边茶盅都砸了出去。
裂的细碎。
崔林之定定的看着她,不知道想些什么。
半晌等她的气顺下来后,才道:“问酒,这事谁都能说我不对,但你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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