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激战前奏

3月20号晚上，市民区

“你听说了吗？”由于灰雾弥漫，晚上夏尔洛斯很少有人出门。所以晚上八点的蒸汽轨道车厢就是末班车了。而这个时候往往又会赶上很多机关工厂下班，所以末班车总是很多人。

“最近又发生什么事了吗？”同一趟车上往往有很多都是互相认识的。而末班车上的时间也是他们难得的闲聊时光。

“夏尔洛斯晚上的灰雾不是越来越严重了嘛。以前一个月也就三四个晚上是重度灰雾。现在一个月有半个月的时间都是重度灰雾。而灰雾之中似乎出现了不得了的怪物。很多误入灰雾的人都有去无回。”最近在市民中开始流传开来的是“吞噬人的灰雾”的都市传说。

“那不是毫无根据的流言嘛。重度灰雾之中任何生物都无法生存。就算是戴着防毒面罩，人类也不能长时间在其中生存。那些误入灰雾的人怕不是都患上了急性灰雾综合征死去吧。”也有人对此表示质疑。

“但是那些失踪的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又作何解释。最重要的是有人看到了。”

“看到什么？”

“我看到了！隐藏在灰雾之中的怪物。那非人的长相，像是狼人，又像是恶魔。”那人一脸恐惧，手里还拿着一瓶酒，身上的酒味很浓，整个人醉醺醺的：“我们所有人都会被那怪物带走的！”

“那就是你喝醉酒后看到的幻觉而已，老洛克。”身边的人显然是老洛克的工友，对这个嗜酒如命的中年人似乎相当熟悉。

“这是盖亚降下的惩罚！对于我们这些肆意破坏大地的人类的惩罚！那些怪物都是盖亚的使者！”老洛克还是早已没落的盖亚教徒。

……

“这也太可怕了吧。”

因为林塞的家在第三层市民区的第五街区洛克街，所以他们两人搭上了末班的蒸汽轨道车厢。刚好车上的人都在谈论这“吞噬灰雾”的都市传说，凯瑟琳虽然胆子很小，但意外地对这个话题相当感兴趣，相当认真地从头听到尾。

“这不过哪个无聊的人杜撰出来的怪诞故事而已，在夏尔洛斯夜报里多的是这种都市传说。”但是林塞对这种话题却完全不感兴趣，他不明白为什么在机关科学高度发达的西联社会里，为什么还会有人相信恶魔啊狼人啊这种显然只存在于旧世界的杜撰事物。

“但是你看看这车厢外的灰雾，那视线穿不透的灰雾，不觉得可怕吗？你永远都不知道会有什么东西躲藏在那灰雾背后。”因为末班车厢的人相当多，凯瑟琳被挤压到了一边的玻璃门上，林塞在一旁护着她。毕竟在这拥挤的车厢里，什么样的人都有。而凯瑟琳在人群中又是那么亮眼。

“灰雾中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会吞噬，连未来也都逃不掉。”林塞几乎贴近在凯瑟琳身上，但是他尽量和她保持距离，不做任何身体接触。但是在这一刻，他的注意力并不在凯瑟琳身体，他盯着那灰雾似乎着了迷。这灰雾既是现在也是未来。既是西联社会的食物，也是毒药。每个人都在这灰雾中挣扎，每个人都在这机关社会中努力地追寻生存的道路。

“把你的防毒面罩戴上吧，快到贝克街了。”林塞努力甩掉心中那些杂念。

在贝克街下车的人就林塞和凯瑟琳两个人。满载着工人的蒸汽轨道车厢再次启动，随着地面的齿轮轨道向下个街区行驶。

林塞在前面带路，凯瑟琳走在后面。二人的脚步不紧不慢。

“林塞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吗？”凯瑟琳突然就问了一句，但是林塞还没有回答，她又继续说下去了：“我感觉越来越看不懂亚瑟了。以前三个人在大阶差机关学院读书的时候，那时候很简单。每天都是学习机关知识就好，互相讨论机关设计的奇思妙想。我曾经幻想过以后的生活，我和亚瑟成为特级工械师，有独立的机关研究室。虽然忙，但是开心。而林塞你则是成为达克斯机关制造有限公司的首席机关设计师，有自己美满的家庭。周末我们还能像以前的机关茶话会一样，聚在一起讨论最前沿的机关科学。”

数次林塞都想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里，又说不出口，只能默默地听着凯瑟琳讲。

“林塞，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凯瑟琳的声音没有了往常的轻快：“我并不是傻瓜。一个见习工械师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落魄到这样。亚瑟已经离我越来越远了，我不想你也在我熟悉的世界里消失。”

凯瑟琳停了下来。林塞也停了下来。他没有回头，只是低着头，一直看着地面。

唯独这些话，林塞不想从凯瑟琳嘴里听到。因为这宣告了他的失败。

他一直觉得就算是平民，他也可以通过努力追赶到亚瑟和凯瑟琳。从他在最终测试中不合格后，他就失去了与他们同台竞争的资格了。只是他一直都不愿承认。他一直都觉得只要完成了那个扑翼型飞行机关，他就能一举逆转。

他一直都知道，就算完成了原型机关，他也很难通过它翻身的。没有资金和势力的支持，他的心血和技术最终也不过成为其他资本家的垫脚石而已。就算飞行机关真的完成并普及，也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那时候在学院里，很多人都认为林塞因为看上了凯瑟琳和亚瑟背后上议员杜邦的势力，才巴结他们的。在很多学生眼里，林塞这个平民不配和凯瑟琳与亚瑟做朋友。

但是啊，林塞真的不是这样。无关势力，无关外貌，林塞真的很多次折服在他们在机关设计上独到的见解上。对于林塞来说，他们是毫无疑问的天才。

就是因为这样，才让他想要努力去追赶他们。他们从来不嫌弃林塞的平民身份。他们会毫不掩饰地赞赏林塞一些看似天方夜谭的设计。

他们是林塞唯二真正的朋友。所以林塞从来没有想过从凯瑟琳和亚瑟那里获得什么特别的帮助。因为他想堂堂正正地站在凯瑟琳和亚瑟面前，笑着和他们说：“我做到了。”

“凯瑟琳，我……”

巨大的声响打断了林塞的话语。顺着声响往回看，是刚刚的蒸汽轨道车厢。但是那个车厢已经完全脱离了机关齿轮轨道，飞了起来，狠狠地砸在了街道边的房子上。那巨大的声响正是车厢落地的声音。而原本高速运行的齿轮轨道也因为超出的运转负荷而直接崩坏了。

林塞看到因为车厢落地时，玻璃窗都破碎了，很多人被冲击力直接扔出窗外。有的人落地时，直接头部着地，整个头部已经完全扭曲了，直接就死去了。有的人比较幸运，是身体先着地的，虽然身上也有多处骨折，只是至少还一息尚存。

“狼人来了！恶魔来了！快逃啊！所有人都会被带到地狱的！”老洛克虽然摔断了腿，但是精神却更加疯癫了。他拖着断腿，在地面不停地爬着，似乎想要逃离什么。但是随后崩坏的齿轮轨道零件直接砸到了老洛克的身上，将他砸成一滩不成形的血肉。

“哈哈哈！奥斯丁！来啊！再来打啊！堂堂西联执法队精英就只有这样的实力？”林塞看到在齿轮轨道旁还站着一个人，似乎还有什么东西飞在他的身边。而此时他正朝着车厢落地的方向狂妄地大笑着。

而林塞这才发现，车厢并不是直接砸在地面上。车厢的前方由个人挡住了。

那人手中持有一个巨型的剑。那把大剑是由精密的机关零件构成的，并不是普通的剑，准确来说一件机关兵器。剑刃部分就像一片翅膀。一片片精密的机关刀刃构成这翅膀的羽毛。剑刃上隐蔽着数个高压空气喷射口。依靠着这些高压空气的缓冲，那人才得以用这把片羽大剑将这节车厢挡下来。但是这巨大的冲击力仍然让那个人嘴角流出了血。

车厢终于停止了前冲的惯性，真正地落地。庞大的车厢落地时，又传来了巨大声响，掀起了烟尘。

所有事情不过发生在转瞬之间。在林塞意识到的时候，他就已经拉起凯瑟琳的手，死命地奔跑起来了。而凯瑟琳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任由林塞拉着，机械性地跑着。

—赶紧逃！会没命的！

“急什么啊？赶着回家吃饭吗？不用担心，这里的人都死了。你们很快也会随他们去的。”轨道旁的人显然注意到了林塞二人。但是他也不急着拦住他们。

“安德鲁！为什么！”从车厢落下的灰尘之中，那人冲了出来。双手拿着的两把片羽之刃，像是翅膀一般。而原本的片羽大剑不知在何处了。从片羽之刃上向后喷射着高压空气，让他的行动远比超一般人的极限速度。转眼就追上了林塞二人。

那对片羽之刃直追林塞二人的脖子。在即将斩下时，那人的姿势突然改变了。借助片羽之刃的高压空气喷射，他在高速追击的时候，做出来一个不可置信的动作，180度转身，背对林塞二人站稳，面朝他来的方向，深呼吸，两把片羽之刃瞬间挥出斩击，将真正追击林塞二人的机关斩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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